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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不僅是「造夢」的藝術,還可能介入社會現實,改變一國法律。韓國電影《熔爐》就是這樣一部載入國家史冊的作品,「熔爐」一詞也幾乎成為描述兒童性侵案件的代名詞。這部成功電影背後,是更為深刻的文學文本的支撐。
電影《熔爐》改編自作家孔枝泳的同名小說。孔枝泳是韓國的明星作家,在韓國讀者票選「2009年最受歡迎女作家」排名首位,更有「韓國文學的自尊心」之譽。她出身富裕家庭,卻始終將目光投向工人、貧困者以及遭受歧視的人;經歷了三段失敗婚姻,獨自撫養三個孩子,創作中帶有強烈的女性主義意識。
她的作品觀照現實,探討不公平的社會問題,「誠懇、直接,力指真相,穿透人心」。作品背後,她脆弱且堅強。為了寫書,她走進受傷害的孩子們的生活,與死刑犯朝夕相處六月有餘,即便寫作時受人威脅,生病,暴瘦,不幸的婚姻生活讓她患上抑鬱症,她依然堅定不移地選擇與弱者站在一起,向惡勢力說不。
今年是現象級小說《熔爐》出版十周年,其紀念中文版已於上個月發行。藉此契機,我們來了解這位鄰國女作家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及其以文學為武器發聲、抗爭的故事。
撰文 | 梁珊珊
不要用滿腔的憤怒和眼淚結束,
要凝視真實直到最後,
重要的是永遠記住真實,
這才是拯救希望的穩固的根基。
——《熔爐》
小說的開頭,姜仁浩從首爾來到霧津市,這裡被海霧籠罩著。「白色的龐然大物從海上升起,伸出覆蓋著潮溼細軟毛髮的腳,進軍到陸地。被霧包圍的事物,就像察覺到敗勢的士兵,在細微的溼氣包圍下逐漸朦朧了。」濃濃的海霧似乎吞沒了慈愛學院,也「吞沒」了真相和正義。
小說改編自真實事件。小說中的「霧津市」指代的是光州。就在這片土地上,從2000年開始,一所名叫「仁和」的聽障兒童寄宿學校裡,校長、行政室長以及其他教職人員對殘障學生長期實施虐待及性侵害。直至2005年6月,此事被一位職員向光州殘障人士服務機構揭發,才正式立案調查。
小說中的學校原型光州仁和特殊教育學校
2006年的一天,身在韓國首爾的孔枝泳瀏覽新聞時,看到這則性侵案件的報導。報導還稱,因為加害方權勢過大,校長與行政室長最終以沒有前科為由,與被害者家屬達成和解協議,被判緩刑獲釋,仍繼續在學校擔任職務。
那是案件最後的判決日,記者在描述當天法庭內情形時有這樣一段文字:「被告判處輕刑,並得以緩刑,翻譯成手語的瞬間,法庭內充滿了聽覺障礙人士發出的驚呼聲。」
電影《熔爐》劇照
那一刻,孔枝泳仿佛聽見了自己從未聽聞過的喊叫聲。「這一行文字似乎已經佔據了我人生中的一年,或是更久。」
一個作家敏感的心被深深刺痛了,孔枝泳無法再繼續書寫當時正在創作的小說作品,她迫切需要站出來,為這群被傷害的孩子們做點什麼。
作為一個作家,我沒有任何力量,但至少想為這些孩子所受的委屈發聲。雖然他們在現實中受到欺騙、上訴失敗了,但想讓他們在真理的法庭之上獲得勝利。
聽障兒童家長示威
她前往光州開始採訪,因為擔心二次傷害她不敢直接採訪受害學生,而是通過當地記者、老師、翻譯等事件相關方,試圖還原事件真相。
和孩子們相處的十天裡,她一直帶著他們去吃美食。直到有一天,孩子們第一次打開心扉,說出事實:「無論男孩女孩都遭受了性侵害、不分對象的毆打虐待。」有孩子抓緊孔枝泳的衣角,向她哀求:「請一定要講出真相。」
那一天,她和孩子們一起哭了。
直到現在,只要一想到初次見面就給予信任、把故事講述出來的聽障孩子們的眼神,孔枝泳仍然會流淚。
電影《熔爐》劇照
《熔爐》是99%和1%之間的問題,1%是性侵犯的校長、老師,是檢察官、法官、律師,我寫下的是世上99%的人如何被1%的人欺負的故事。
取材與寫作的過程對孔枝泳而言很痛苦,她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門,不社交。她常常發燒、生病,完成這本小說時,她整整瘦了七公斤。她甚至還遭到加害方的威脅。這一切都沒有讓她退縮,她說:「很久之前,文學在韓國就選擇不與強權妥協,很多前輩們甚至坐過牢,經歷了苦難。」
2008年11月到2009年5月,近半年的時間,小說在網絡上連載就超過了1600萬人次的點擊率。很快,小說正式出版。直到今天,這部小說已經加印了100多次,總銷量超過200萬冊。
小說出版那年,演員孔劉正在軍隊服役。晉升為兵長時,他收到上級領導贈送的禮物,就是孔枝泳的這本小說。孔劉被這個故事震撼了,他寫信給作家,希望拍成電影那一天,自己可以擔任男主角。退役後,孔劉四處奔走,最終促成了小說到電影的改編。
孔枝泳參加電影首映禮(右一)
2011年9月,電影上映,其轟動效應已然超出了孔枝泳的預料。她記得有一次在家裡看了兩份報紙,把報紙展開,從第一版到第五版全部都是《熔爐》的報導。她坐計程車,司機師傅打開了廣播,20分鐘的新聞有15分鐘都是和《熔爐》有關。「我總覺得這件事要被記在史冊上,國家好像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說實話當時我內心有一些恐懼。」
翻天覆地的變化的確發生了:
上映後,有570萬人看了這部電影,數百萬人在網上發起案件重啟調查的請願;
同年10月,韓國國會通過《熔爐法》,這是歷史上第一個以小說名命名的法律,切實改變了兒童性侵的法條(廢除遭受性侵後需在五年內提起訴訟的限制;廢除強姦未成年殘疾兒童後,可以通過經濟協商達成和解且不予立案的內容,且大大加重懲處力度);
2012年,涉案學校被關閉,涉案教師重新被起訴。
孔枝泳在給中國讀者的信中寫道:「災難與犯罪發生並不是我們的責任,但對災難與犯罪抱以何種態度則是我們的責任。」
電影上映後,那些孩子們也成年了。他們學習了咖啡師課程,開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孔枝泳和出版社一起籌錢資助他們,咖啡店取名「獨同咖啡店」,獨同即「獨自」和「一同」的意思。至今,作家和孩子們依然保持著聯繫,每年聖誕節,她常常帶著披薩炸雞去陪他們過周年慶。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忍不住地想:「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作家。」
孔枝泳參加「獨同咖啡店」開幕儀式
原諒不屬於弱者,原諒屬於心靈富裕的人。
孔枝泳在小說中解釋為全篇籠罩上的那片散不去的海霧:「如果長時間體驗過霧,就會看得見前面。對於那些認為世界一定要透明澄淨的人而言,霧就像障壁。反之,如果接受世界本來就有霧的話,反而會覺得沒霧的日子是意外的禮物。」
整個世界春意盎然,仿佛被薄薄地塗了一層甜蜜的煉乳,但看守所內依然陰暗寒冷,正如某人說的那樣,這個地方是死亡的棲息地,照耀世界的光越強,籠罩這裡的陰影就越深。
——《我們的幸福時光》
用文學觀照社會現實,將觸角伸進黑暗,似乎是作家這個職業從誕生之日起即有的題中之義。在著手準備《熔爐》的前一年(2005年),孔枝泳剛剛發表了自己的另一部代表作《我們的幸福時光》,聚焦死刑犯這一人群,探討生與死。
電影《我們的幸福時光》海報
故事的兩位主人公自少年時代就帶著心理創傷,男子被再婚的母親拋棄,病弱的弟弟早早離開人世,女子被性侵,卻反遭母親責怪;男子陰差陽錯殺人進了監獄,女子三次自殺未遂。兩個厭惡自己、也厭惡生命的人,彼此接納,彼此溫暖,碰撞出最深沉的愛戀,直到死刑來臨的那一刻。
電影《我們的幸福時光》劇照
死刑犯是極少有人關注的群體。作家在《我們的幸福時光》中寫道:
像這隻有降落到大燈光柱中才能被我看到的冬雨一樣,世上的東西,只有呈現在光明中的那些才能被人們了解,可見,隱藏在黑暗中鮮為人知的東西該有多少。不為人知並不等於不存在。遇到他之後,我撥開面前的黑暗,看清了一直像死神一樣包圍著我的黑暗的真實面目。如果沒有他,我就不可能找到那些東西,也不會了解一向以為是極度黑暗的事物,實際上卻那麼燦爛,燦爛得令我不敢直視,還誤以為那是黑暗。
《聯合文學》刊登的一篇名為《作為戰鬥者的小說家孔枝泳》文章中評價小說:
孔枝泳已然展現出她作為作家,尤其是女性作家在關注社會議題時,所能迸發的能量。作家對生死議題的寫作,更多的是涉及宏大的歷史命題,但在孔枝泳這裡,生死關於個人,關於人的內心。
在收集材料、寫作成書的過程中,她第一次意識到社會和人性的關係,所以,她無意表達明確立場,而是要告訴讀者,要自己去思考這個問題。
為了寫作這部小說,孔枝泳硬是跑去拘留所和死刑犯們朝夕相處了六個月。而那段時間也正值孔枝泳的人生低谷。
她三度結婚又離婚,每段婚姻育有一名子女。不幸的婚姻生活一度讓她患上抑鬱症,每晚至少喝兩瓶燒酒才能入睡,不得不接受專業的心理治療。
七年間,她不曾寫作。後來為了賺錢撫養孩子,她不得不重拾寫作。「我突然想寫死刑犯的故事。那時候我活得夠絕望了,想找到比我更加絕望的人,讓自己不至於覺得自己太慘吧,這是有點自私的想法。」孔枝泳回憶。
孔枝泳出生於1963年的首爾,家庭富裕,青少年時代很平順,她很直白地說:「可能同齡孩子的家庭奮鬥十年也趕不上我家。」
上世紀八十年代孔枝泳參加學生運動,進了監獄。在空蕩蕩牢房裡的那一個星期,孔枝泳開始思考以後的人生應該如何度過。此前她曾在延世大學讀英語專業,畢業後幹過很多工作,在社團,在出版社,甚至還在電子廠做過女工。
她想到了寫作,這是她高中時期就熱愛的事。
對現實無力,起碼能夠以筆為戈,以紙作伐。
她在監獄裡就開始構思,出獄後就寫出了自己的第一部短篇小說《拂曉》。
早期寫作,她有相當一部分描寫革命熱情,聚焦那些經歷過韓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火的考驗」的人,他們大多因不適應日新月異的九十年代,為落後於時代的步伐而苦惱、失意。
在九十年代的韓國文壇,有記者問及孔枝泳為何如此鍾情這類題材,她回答:「我認為,八十年代有我追尋的『進步』。通常被稱作386的這一代(『3』是指當時這一代人只有三十來歲,『8』是指八十年代上大學,『6』是指六十年代出生),在當今社會當中,可以算是具備較為進步精神的人群。」
此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慢慢將筆觸轉向對現實生活中存在問題的揭露和批判上。可自始至終,作家都堅持把小說中的人物置於某種歷史和社會背景的旋渦當中。
從事寫作二十年,她始終覺得創作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寫作過程中有時候全身毛孔的都會緊縮起來,就像蠶抽絲一樣。這樣抽出來的絲,人們會誇它像絲綢一樣順滑,但其實是我精疲力盡之後的結果。」
藉由寫作與不公不義的對抗中,她尋得了內心的寧靜。讀書時期摘抄過保羅·艾呂雅的一段文字,也映照了她的創作初心:
海子那些美化的語言、包裝美麗的『話』是多麼可憎。真正的詩沒有修飾,沒有謊言,也沒有彩虹光芒的眼淚。真正的詩了解世界上有沙漠和泥沼,也有上蠟的地板、弄亂的頭髮和粗糙的手。也了解有無恥的受害者,有不幸的英雄,也有偉大的傻瓜。也了解狗有許多種類,有抹布,田野上有盛開的花朵,墳墓上也有綻放的花朵。生命之中有詩。
《我們的幸福時光》出版後,在韓國引起轟動。對於那些深處黑暗的囚犯們,她仍舊念念不忘,經常會去看望他們。堅持到現在,已經17年了。
既然選擇了別人不想要的獨立與自由,那就像犀牛獨角一樣只身前行吧。猶如獅子不怕聲響,風兒不怕羅網,像獨角的犀牛一樣只身前行吧。
——《像犀牛角一樣獨自前行》
「在韓國,提到女性主義小說,在《82年生的金智英》之前,就是《像犀牛角一樣獨自前行》了。」孔枝泳說。
電影《像犀牛角一樣獨自前行》劇照
韓國是中國近鄰,在禮儀文化等方面,同樣深受儒家傳統文化的影響,「三綱五常」「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在韓國有「明太魚要三天打一次才好吃,女人要三天打一次才懂事」「女人的八字就是井繩八字」等俗語,將打罵女人看作理所當然,還將女人看作勞動工具,其地位低下可見一斑。
自上世紀六十年代開始,隨著韓國經濟的發展,很多女性開始參與工作,新一代韓國女性意識開始覺醒。
到上世紀九十年代,韓國文壇的女性作家已經十分活躍。孔枝泳早期創作的另一大類型就是探索女性生存處境的女性主義文學。作品中處處體現著對人生、自由、愛情與婚姻家庭等的反思,而鋪墊在其思維邏輯最深處的就是崛起的女性主體意識。
在人生道路上,其實兩性關係是很重要的,我小的時候我媽媽沒能給我這方面的建議,她只交往了我爸爸一個男人,經歷了當時很罕見的自由戀愛之後就嫁給了我爸爸,成了全職家庭主婦。所以我媽媽既沒能給我關於男人的建議,也沒能告訴我如何同時維持家庭和工作。我年輕的時候非常想知道這些。
因此,有評論家認為,孔枝泳早期的女性文學創作,與其不幸的婚姻生活有關。
據韓國國內最大的書店教保文庫統計,孔枝泳的讀者中63%為女性。作為「自信而率直的單身媽媽的象徵」,孔枝泳更多地取得了女性讀者的共鳴。
1993年,孔枝泳發表《像犀牛角一樣獨自前行》。小說講述了京慧、英善和惠宛三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子,她們曾為大學同窗,畢業後都經歷了失敗的婚姻。
京慧很現實,通過媒人介紹與一位醫生結婚,兩人沒有多少感情基礎,丈夫很快在外面有了外遇,她無比傷心卻還要裝作不知道,過著行屍走肉般的日子;英善和丈夫曾經一起留學,一起度過艱苦日子,為了丈夫事業的成功,她不惜賠上自己的前程,最終丈夫還是背叛了自己。她鬱鬱寡歡,借酒澆愁,最終自殺;唯有惠宛是個獨立女性,她有追求有目標,不願意留在家裡相夫教子,當兒子意外身亡,她成為眾矢之的。與丈夫離婚後,作為小說家的她慢慢尋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小說中描寫在事業還是家庭的選擇中,惠宛與丈夫的爭執:
惠宛說:我想工作,生完孩子後總不能讓我呆在家裡吧?我已經想很久了,我還很年輕……
惠宛丈夫說:你想掙錢幹什麼?你是個已婚的婦女!能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你以為自己有什麼不一樣的?
……
惠宛丈夫說:工作或家庭,你選擇一個,我不能允許你工作。
惠宛說:選擇一個?我跟別的男人在夜裡私奔嗎?我為什麼選擇?我兩個都要,不想選擇一個。
惠宛無疑是作家心目中理想的獨立女性形象,她不屈從於父權社會下「男尊女卑」的不合理制度,勇於在家庭之外活出自我,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經濟獨立,思想獨立,不依附於男人。
除了精英女性,孔枝泳同樣也關注到社會底層女性。
1998年出版的小說《鳳順姐姐》,描寫的是一位女僕,她從小失去父母雙親,寄人籬下。有人說鳳順是一個一生都在不斷上演逃離——私奔——失蹤戲碼的女子,「逃離後爸,逃出教會執事家,與洗衣店夥計私奔,後跟了個走南闖北的木匠,這次又是狗販子」。
相比於《像犀牛角一樣獨自前行》裡的三位知識女性,鳳順沒有接受過現代教育,幾乎被遺忘在歷史浪潮之外,外她從事最底層的職業,思想上深受傳統的封建禮教所毒害。她的觀念裡仍然是夫君為大,任勞任怨地勞動、生孩子,即便是慘遭拋棄和利用,也不會反抗,最終走向邊緣化。然而,這個人物形象的可貴之處在於,雖然屢屢被虐待、被拋棄,旁人非但不同情她反而鄙視、唯恐避之不及,可她自己卻始終懷揣一顆樂觀的心,平凡卻堅強,讓人感動。
少女時代的孔枝泳,根本無法想像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窮到連飯都吃不起。但隨著人生閱歷的增加,她越來越習慣了把眼睛望向那些「受傷的人、在哭泣的人、孤單的人」。
孔枝泳在《孔枝泳的作品世界》中表示,自己會繼續撰寫被當今社會忽視的「女性及勞動人群」的文章:
因為在我的文章當中勞動運動與女性是共存的。我想談及的就是,我國憲法也記載,所有公民是不受性別、宗教、階級所區分的。但是勞動人民及女性一直以來都是受到不公平待遇及壓迫的階級。說白了就是平等的話題。
如果沒有這些作家,誰又能挺身站出來為他們辯護呢?
如今,57歲的孔枝泳過著簡單幸福的單身生活。三個孩子在各地打拼,她一個人搬離了首爾老家,住在韓國南部智異山的山腳下,正在為新的散文集做最後的收尾。
從事寫作二十年,她說很慶幸自己一直都在講述真實。
對於真實,她有過一段論述特別耐人尋味:
真實的唯一缺點就是太懶惰了。真實總是驕傲永遠有自己的真實,赤裸裸地呈現出來,不做任何粉飾也不試圖說服。因此真實偶爾太突兀,太不合邏輯,也讓人不舒服。非真實的東西不斷地努力,掩飾矛盾之處,在它們忙著粉飾偽裝時,真實或許只是躺在那裡等著柿子掉進嘴巴裡面。這個世界總是忽視真實,也許有一定的道理。
直面真實,有時不免會對人失望,但與這失望相當的對於人類的敬畏,卻在她體內滋長。她滿懷熱情為自己寫下墓志銘:
「我,熱烈地愛過,深深地受傷過;我遭遇過巨大的挫折,痛徹心扉地悲傷過,但所有的一切,我都是用熱烈的生活去承受的。」
※參考資料:《她是富家千金,卻花10年揭露性侵真相:我的眼睛總望向受傷的人》(一條),《作為戰鬥者的小說家孔枝泳》(《聯合文學》黃文),《<方舟>與<犀牛角一樣獨自前行>女性主題比較研究》(金蘭英),《性侵兒童案件,罪與罰的爭議——韓國作家孔枝泳透視「熔爐風暴」》(南方周末 ),《<鳳順姐姐>中鳳順人物形象分析》(《文學教育》潘文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