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興昨天早些時候釋出了自己的第二張專輯,我很喜歡裡面的「過站不停」這首歌,鄭興說,自己寫這歌的時候只用了一個下午,在一段他人生中特別糟糕的時期。
戴著耳機的時候我走神了好久,因為音樂之外還有一種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又見面了的感覺,新專輯發布的消息甚至使得深陷生活囹圄的我也恍惚間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感,一如當初得知鄭興入圍了金曲獎一般,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樂團的技術或許複雜又縝密,簡單真切的情感卻大抵相同。我一共見過鄭興兩次,恰好都是在livehouse,一次是在蘇州山丘,另一次是在臺北The Wall。2018年初,那時候還沒畢業,印象中也是第一次去蘇州,我和田璞背著大包小包的攝影器材,到了山丘甚至連招呼都不太會打,那天鄭興和經紀人子衡因為交通問題稍晚到了一會,我們就在吧檯旁的一張小桌子蜷縮著,有點不知所措的核對著一會的採訪稿,陳老實(老師)請我們喝了一瓶酒。山丘的窗戶外面很美,一條湖,透著股溼氣,我們四個都有些害羞的人也算是見了面。因為要把落下的試音時間補上,採訪安排在了試音結束後,整個過程,鄭興和子衡對萬事的細緻仔細以及比常人多出的那一絲溫和的人文氣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手機裡也一直保留著那天的合影,回想起來,這一切都好像發生在上個月一樣。工作後我開始做音樂節的藝統,寫過的不少藝人方案裡其實都有過鄭興,可惜的是直到離職也沒有機會把鄭興介紹給我們音樂節的觀眾們。在北侖南窗音樂節結束後,我去臺灣的南岸走了一圈,最後一天離開的航班幾個小時前,我和一個女孩兒一起去了鄭興的雨季不再來臺北專場。演出開始前順路去旁邊的茉莉影音館淘了幾張二手碟,依稀記得問老闆有沒有李先生專輯的時候我們的微笑有種別致的默契,私以為這種默契也是鄭興的音樂,臺灣的人文氛圍的一種魅力。那晚挺大的地下演出空間滿滿當當全都是人,我站在最後一排伸長了脖子,感慨鄭興真的越來越好了。子衡在現場忙前忙後,怕打擾到他們我也沒有去和他打招呼,其實多半也是害羞在作祟啦。半場時因為要趕清晨的飛機就先離開了,The Wall門前是一個挺寬的路口,我們站在哪裡攥著零錢打計程車,回頭望去,TheWall的霓虹燈管招牌下,三倆成群的年輕人坐在臺階上嬉笑聊天。有時候我在想,委身於世,我們遇到的人,經歷的事,所處的空間,周遭的物、流下的眼淚,很多時候都被一種隨機性支配,而回憶就像博物館,把所有的這些隨機用一種我們各自願意相信的道理串聯起來。在無數個燥熱的午後,與上升湧動的氣流相遇,凝聚成雲體。再堅固的房子,也滲漏出水。如同他哭泣時候的樣子,擦乾眼淚,修補心牆。當然大部分的往事,他是記不得的。高興的、悲傷的、激動的、遺憾的……他用臉盆接住從天花板滴下的水,卻忘了是什麼曾讓他模煳雙眼。還好天就要亮了。往前走,再往前走,在這個曲折幽深的迴廊裡,時間隨著掉落的雨滴凝固。偌大的空間,一棟在身體裡生長、剝落、移動的房子,一場如搖滾樂般激烈又昂揚的水循環,帶他飛向了窗外。他想謝謝每一顆流過的眼淚,擁抱他、保護他、替他記住了自己最真實的樣子。」這是鄭興 「空間詩學三部曲」首部曲,2020 全新創作專輯《眼淚博物館》。《眼淚博物館》收納了你我日常生活的消逝與停留,鄭興拾起偌大又細小的情感,圍繞「空間」、「物」和「眼淚」這些線索間展開創作,它們化身陳列在博物館中的眼淚,再被輕輕拭去蒙上的灰塵,與時間共振,與空間交響。曲序的安排流轉,如同一道道循環且互相包容的習題。每首歌曲裡透露的物件、情緒與空間,都像是創作者曾經停留安放某部分自我的地方,映照內心,投射組合成現在的自己。希望每個聽完整張專輯的人,伴著音樂,收攏起所有的曾經與思念,構築一座屬於你自己的博物館,存放。「無所謂方向,窗外雨繼續,人生過站不停。不挑戰命運,不追問結局,就能夠解開不完整的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