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妮卡
編輯|李春暉
2020年被稱為甜寵劇的井噴年,毫不為過。
《下一站幸福》《冰糖燉雪梨》《傳聞中的陳芊芊》等爆款不斷,待播甜寵近30餘部。8月剛播《少女大人》《我好喜歡你》等10部,9月又來《半是蜜糖半是傷》《我,喜歡你》等12部。畢竟今年疫情下生活太苦,觀眾急需磕糖療愈。大小影視公司更是在寒冬中抱團取暖,跟風製作成本低、周期短、收入穩的甜寵劇。
追溯「甜寵劇」一詞由來,還得回到2017年。42場吻戲瘋狂撒糖的《雙世寵妃》,一炮打響甜寵劇名聲。甜寵劇從愛情偶像劇的亞類型中破殼而出、扶搖直上,優愛騰三家加上芒果、搜狐都形成了各自花式叫法的專門甜寵劇場。
然而三年過去了,大規模發展的甜寵劇,卻仍在令人匪夷所思地「無牌疾駛」。
首先是沒有大廠牌。類似早年做仙俠劇起家的唐人、宮鬥劇起家的歡娛,做甜寵的大廠牌是什麼?真是連他們自家營銷稿都不敢這麼吹。
其次就連業內外能達成共識的精品小廠牌也沒有。比如懸疑劇有五元、青春劇有小糖人,因「奈何boss」系列聞名的華晨美創,倒是自稱甜寵第一廠牌,但大眾知名度並不高,也始終沒有融資,難道資本市場並不看好甜寵故事?
甚至具體倒單部劇集,形成良好口碑、長久討論、後續品牌效應的精品甜寵劇也少之又少。都拿甜寵劇當個「小玩意」,誰又肯付出真心?
入局公司五花八門
精品卻出自電影公司
入局甜寵劇的玩家,可謂一鍋亂燉、魚龍混雜。
網大、廣告、藝人經紀、電影公司,還有一批來路不明的「路人甲」,一聽名字就很甜寵劇的影視公司,悠悠草、新微笑、麼麼……
「網大派」,是甜寵領域最大的派別。包括映美、耐飛、萊可等等,由於網大分帳模式走在劇集的前面,這批公司轉到劇集領域,大多做起分帳甜寵劇的買賣。
映美傳媒的《少主且慢行》《絕世千金》分別獲得了7000萬、5500萬分帳票房,一下將分帳甜寵劇推上業內風口。但網大精品化,本來就有很長的路要走。「網大派」,顯然不是甜寵領域的資優生。
甜寵江湖資質最好的,還屬老牌影視公司。華策是最早布局甜寵類型的,去年《親愛的,熱愛的》走紅之後,今年華策一年上了兩部甜寵劇《下一站是幸福》《暖暖,請多指教》,還有《餘生,請多指教》待播,大有加碼甜寵劇的趨勢。
眼看華策「以小博大」穩業績,上市玩家中廣天擇、華錄百納、漢鼎宇傳、完美世界等也坐不住了,紛紛拍起甜寵劇。連小米都和華誼旗下的新聖堂合作甜寵劇《花間提壺方大廚》,還有檸萌投資的樂漾影視參與了甜寵劇《萌妃駕到》。
明星公司也按捺不住,成為湧入甜寵領域的大戶。吳奇隆劉詩詩的「夫妻店」稻草熊剛播出了根據電影《喜歡你》改編的甜寵劇《我,喜歡你》。楊冪的嘉行與楊洋、宋茜的悅凱緊隨其後,待播甜寵劇《春家小姐是訟師》《國子監來了個女弟子》。
曾經的「青春片」掌門人郭敬明、趙薇在資本市場折戟後,今年不約而同地選擇從甜寵領域重回戰場。郭敬明入股的和力辰光推出了《世界欠我一個初戀》,趙薇的普林賽斯旗下析微影視製作了《誰都渴望遇見你》,趙薇還親自上陣監製了該劇。而兩人連續兩季參與錄製《演員請就位》,大有挑選年輕演員做戰略儲備的可能。
但明星公司再怎麼儲備年輕演員,都玩不過偶像公司。每年選秀藝人更新換代頻繁的偶像公司,這兩年大舉進攻甜寵劇領域。畢竟愛豆演員與甜寵劇有著天然的親密聯繫,他們大多為自家演員量身定製甜寵劇,以期博一個雙贏的結果。
哇唧唧哇、絲芭傳媒、天浩盛世等,先後推出了自家愛豆主演的甜寵劇《哦!我的皇帝陛下》《芸汐傳》《你好神槍手》等。
不過這些公司都只把甜寵作為一條重要業務線,並非專職玩「甜寵」。專職玩「甜寵」的三家華晨美創、留白影視、餘洲影視,背景各不相同。
華晨美創是廣告公司轉行,留白的負責人毛攀鋒是歡瑞的前高管,餘洲背靠陌陌。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都有爆款甜寵劇,但資本命運差這麼多。
但即使融資1.5億、估值15億的留白,推出的《親愛的公主病》系列劇仍然與「爆款精品劇」的定義有一定距離。而今年稱得上爆款的《傳聞中的陳芊芊》,卻是出自電影公司之手——鄧超、俞白眉的橙子映像。
湧入甜寵領域的電影公司不在少數。除了早年布局的華誼、光線外,還有路陽的酷鯨製作、劇角映畫、幸福藍海等。甜寵精品廠牌的大旗會被這批「降維打擊者」扛起嗎?俞白眉在接受採訪時卻表示,他們並不想拘泥於一種類型,畢竟他們年初還打造了爆款職業劇《安家》。
甜寵難出口碑
製片公司與創作者誰的鍋?
某業內編劇認為,雖然豆瓣7.5分的《傳聞中的陳芊芊》與8.9分的頭牌青春劇《最好的我們》有很大差距,但它已經算是甜寵劇口碑的天花板了。甜寵劇難出口碑,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甜寵不就是腦殘劇嗎?」一位寧可做青春劇也不做甜寵劇的創作者對硬糖君直言,大多甜寵劇劇情無邏輯,臺詞不走心,演員無演技。市面上充斥著「賺塊錢」的製片公司,能出三分力氣獲得八分收益時,誰會花十分力氣去賺十分認可?
某甜寵劇編劇透露,並不是編劇們不想要做好口碑,而是他們一旦向製片公司提出,甜寵可以做得很深刻或有內涵,就會被立馬反駁:「甜寵劇還需要這麼高級幹嘛?觀眾看得懂嗎?觀眾只需要甜寵三件套。」
甜寵三件套是甜寵編劇調侃的黃金創作法則——霸道總裁、壁咚、八個機位接吻,誰用誰靈。所以呈現出來便是,甜寵劇的故事設定和拍攝手法越來越單一。
甜寵劇編劇應該是所有類型劇編劇中地位最低的。因為甜寵劇創作門檻低,如果現在向市面招收編劇,投來的簡歷,十個中有九個是做過甜寵劇的。大多公司為降低成本,低薪聘用新人編劇,新人創作者話語權很低,一般由製片公司審美主導。
但也有製片認為,甜寵劇難出口碑的癥結一定在於創作者。通常新人編劇做完甜寵劇之後,還想繼續創新做甜寵劇的很少,大多都只是把甜寵當做跳板,志不在甜寵。甜寵領域很難留住好編劇,大多創作者認為甜寵證明不了能力。創作者才是把甜寵當備胎,佔了甜寵的好處,卻不願意給甜寵名分。
面對編劇與製片公司的互相指責,當然也有創作者質疑甜寵劇類型本身,認為甜寵劇根本稱不上是一個文藝創作類型。
甜寵的起名和定義,就表明了它是一個功能性很強的產品,決定了它很難有深度。青春劇類型下,可以詮釋和創作的空間太大了,而甜寵似乎限定了創作只能服務於「撒糖」。
某編劇拿自己正在創作的項目舉例,原著IP本來是一個大女主成長的故事。為了迎合當下的甜寵劇風頭,他們決定改編成一個融合女性成長的甜寵劇。但改編過程中卻懊惱地發現,女主的成長線始終與撒糖的愛情線在打架。就像《傳聞中的陳芊芊》中,陳芊芊滿腦子想著推劇情回家不配合男主發糖。這樣寫出來後果是,一堆甜寵劇的觀眾質疑女主人設崩了。
甜寵劇男女主人設被限定在發糖的「緊箍咒」中,很難動彈。值得慶幸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甜寵劇的受眾總會迭代,審美也在隨著時代變化。今年出圈的甜寵劇女主人設都一反往常,越加擁有獨立人格,而不是一個配合發糖的工具人。
或許,這正是給製片公司與創作者發出一個信號:是時候做出點改變了,再甜真的會膩死。
臺劇前車之鑑
創新才能給甜寵續命
梳理如今甜寵劇的創作者,會發現其中有一大批臺灣偶像劇導演、編劇、製片人。
偶像劇教母蔡智屏團隊,從新版《流星花園》到《我好喜歡你》;爆款劇《親愛的,熱愛的》背後是臺劇《花甲男孩轉大人》的班底;《結愛·千歲大人》導演陳正道與許肇任,在臺灣都是拍青春愛情片的;正在播出的《半是蜜糖半是傷》,背後臺灣導演於中中,更是甜寵劇的中流砥柱,導了《親愛的,公主病》系列,一年高產三部甜寵劇。
臺偶創作者在內地甜寵劇大潮中起死回生,但也同時提醒著內地創作者,曾經風靡全亞洲的臺灣偶像劇覆滅的教訓。
因《流星花園》迅速崛起的臺灣偶像劇,始終沒有建立成熟的、長期主義的產業模式。製作方長期短線操作,通過預售亞洲版權解決資金鍊問題,然後壓縮成本複製套路。偶像劇普遍在一集50萬不到的成本,很多劇組都在演員拍攝的前一天才給到劇本。
如此惡性循環,臺灣偶像劇輝煌的光景,只持續了5、6年。
今年臺灣的爆款劇《想見你》,正是出自臺灣偶像劇製作公司友松娛樂之手。這家綜藝公司從2008年跟風進入偶像劇領域,趁「袁湘琴江直樹cp」正火,請來了林依晨和鄭元暢主演《我的億萬麵包》。這樣毫無創意的跟風,結果當然是迅速沉淪。
即使友松娛樂終於在2011年幡然醒悟,認真製作了臺偶的「迴光返照」——《我可能不會愛你》,但對於偶像劇的頹勢已於事無補。沉寂8年,今年友松娛樂帶著兩部全新面貌的偶像劇《我們不能是朋友》《想見你》重出江湖,臺灣偶像劇才再次實現了出口全亞洲。
從《我的億萬麵包》到《想見你》的飛躍,臺灣偶像劇創作者用了10年時間才明白,我們需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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