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的形象在各種作品中相當常見,童話及各種西方奇幻文學、遊戲中都有他們的身影,比如剛發布的《魔戒》新遊戲《中土世界:戰爭之影》,盛行十年的《魔獸世界》。他們和人類外型相似,但是身型矮小,住在深山裡。人們經常將他們與採礦和手工業聯繫起來。但其實矮人很早就出現了,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一種族的奇幻發展史。
據說矮人最早起源於日耳曼民間神話中的山中精靈,他們習慣誘騙青少年,至於為什麼要騙,可能是天性,也或許是將他們拐賣換東西吃了。後來由於傳說的演變,人們給矮人加了個地方住:礦井。這興許和同時期的挖煤小工有關係。
在中世紀著名的德國史詩《尼伯龍根之歌》中,矮人又多了「鑄造師」的身份(矮人並不想多幹活,但你們有為他們考慮過嗎?沒有,你只考慮你自己)。在此之前,矮人雖然喜歡待在礦井,但並不擅長鍛造,比如格林童話《白雪公主》中的七個小矮人。
迪士尼版的《白雪公主》應該是我們最早見過矮人的地方,話說這裡面的矮人都是表情帝,預防面癱請學習圖上矮人的表情……
後來在《埃達》中,也普遍沿用了「鑄造師」這一身份。在19世紀華格納的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中,養育齊格弗裡德的工匠米梅的設定也是善於鍛造的矮人。後面託爾金作品中的矮人設定,還有《龍與地下城》、魔獸等提及矮人的地方,很大程度上都參考了北歐神話。特別是懶惰的老託,《魔戒》中的所有矮人名字都來源於《埃達》。
可以說,後世相傳的矮人特點基本上是從《尼伯龍根之歌》和《埃達》中沿用下來的。但很多人卻認為,口口相傳的矮人形象就只是《魔戒》《精靈寶鑽》以及《龍與地下城》的功勞,北歐神話可以說是很冤了。
為了致敬《尼伯龍根之歌》,《魔獸世界》中的一個武器被命名為尼伯龍根。
北歐神話中的矮人與侏儒同義,也被譯為暗精靈,值得注意的是,這時侏儒的定義和後來完全不同,後來的侏儒逐漸衍變成了與地精、半身人等類似的人種。北歐神話中的侏儒是從巨人伊米爾的屍體上產生的,巨人屍體向陽的一面生出了精靈,暗的地方化出了侏儒,沒想到吧,精靈和侏儒居然「同出一門」。冰島史詩《埃達》這樣來定義北歐神話中的侏儒:
「侏儒屬於半神半人或非神非人的族類,有種說法是,侏儒和精靈是同一類矮神。他們往往詼諧風趣、調皮搗蛋,但在緊要之時肯出力幫忙。他們平日居於地下深處採礦冶煉,鍛打出各種兵刃,是氏族社會後期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礦工和能工巧匠的寫照。
他們可以出席神祇們的禮儀活動如宴飲等,但地位遠比神祇卑賤。因而當侏儒阿爾維斯要娶雷神託爾的女兒為妻時,託爾不禁勃然大怒。屠龍壯士西古爾德在殺死他的養父雷金之前,曾鄙視地說到他只不過是個打鐵的侏儒,而侏儒的君主伏爾隆德兵敗之後被打斷腿脛,囚在荒島上為國王製作首飾,過著悲慘的生活。他們雖也屬於神族但又是為神祇服役的匠人,平時似乎由雷神託爾來管理他們,當末日來臨之際,他們同眾神祇一起赴難和毀滅。」
看著很喪的矮人圖繪:喂,今天你喪了嗎?
在託爾金的《精靈寶鑽》、《魔戒》等作品中都提到了矮人。老託作品中的矮人基本上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身材矮小,都留長鬍子並拿著斧頭,英勇善戰。他們由主神之一的奧力用巖石造成,因此個性也十分堅韌。
《魔戒》中的矮人,對不起,臉盲實在無法分辨誰是誰……
在《龍與地下城》中,矮人被稱為灰矮人或者杜爾加矮人。他們天生喜歡戰鬥,有自己的矮人語,壽命較長,並且男女矮人都留有鬍鬚(安能辨我是雄雌?),他們以茂密而編制精美的鬍鬚為榮,以被剪掉鬍鬚為恥。這個鬍鬚設定也被用在童話《紅玫瑰與白玫瑰》中,所以如果你有一位說話刻薄的矮人朋友,請常備一把剪刀。
遊戲《魔獸世界》中的矮人則是由泰坦創造,被叫作「鍛模人」。他們鬍子長,愛喝酒,抗擊打,擅長使用戰斧和戰錘。矮人性格頑固又沉默寡言,感覺是個尬聊的好對象。
《魔獸世界》中的矮人。看他的衣著顯然是: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有點綠。
矮人的普遍設定是:善鍛造,愛飲酒,以及和精靈一族有世仇,互相看不順眼。不過在託爾金的作品中,精靈也有鍛造武器的技能,但他們比不過矮人的冶鋼技巧,而且精靈更擅長做珠寶,比如精靈寶鑽。看來,還是各個種族的技能點不一樣。
但這一切,可以用地理位置來解釋。
先是一個字:冷。北歐先民主要住在斯堪地那維亞半島,這裡的國家主要包括丹麥、芬蘭、挪威、瑞典、冰島等,北極圈穿過挪威、瑞典、芬蘭,另一國冰島也與北極圈十分接近。這些國家的大片土地終年被冰雪覆蓋,在當時惡劣的生存條件下,嚴寒成為北歐先民的最大敵人。因此在他們幻想的矮人身上,保留了先民喝酒取暖的特點。
然後開始說矮人的鍛造屬性。出於對嚴寒的恐懼,先民們在北歐神話中將其人格化,於是寒冰巨人成為邪惡的化身,是諸神的世敵。想要打敗邪惡一方,當然需要眾神之力,以及他們的外掛——神器,這些神兵器幾乎都由矮人打造而成。
在邪神洛基惡作劇剪掉了雷神託爾妻子西芙的頭髮後,為了避免眾神的責難,他選擇千裡迢迢跑去矮人國度,找他們打造非凡的神器討好眾神。當時正面臨與寒冰巨人的大戰,洛基及時獻上神器,顯然頗有心計。雖說矮人打造兵器是有代價的,但洛基也不會白白吃虧,他憑著小聰明與矮人的能工巧匠打賭,換來了奧丁的永恆之槍和聚金指環德羅普尼爾、豐饒之神弗雷的神船斯基德普拉特尼和坐騎古林布爾斯提,當然還有大名鼎鼎的雷神之錘。
所以矮人是北歐神話中的鍛造好手,他們應當住在哪裡,才能默默工作,不讓噪音影響他人?關於這點,北歐先民們顯然經過一番考量。北歐多山和森林平原,洞穴、山體、淺層地表溶洞區等不為人知的角落是鍛造的理想區位。這樣一來,地下噴湧的巖漿也可以利用起來鍛造兵器,節約能源。
那麼,為什麼神不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呢?畢竟大煉鋼鐵也有利於社會進程發展。那是因為,北歐神話中的神不是萬能的。他們不像希臘神話中的神那麼幸運,可以掌控整個世界,反倒要隨時面對來自多方面的威脅,充滿著對抗與鬥爭。這也是由地理環境和自然條件所造就的獨特的民族特性。
比如,北歐先民遊牧部落眾多,部落間因為勢均力敵而爭鬥頻繁,沒有主體部落存在的狀況。就如主神奧丁,雖然表面上和希臘神話中的宙斯般光彩,但實際上打掉了牙和血吞,他既不能阻止華納神族對己方阿薩神族的入侵,也沒有能力阻止邪神洛基的惡作劇,甚至眾神的滅亡。作為神王,他的智慧都是以犧牲了一隻眼睛為代價換來的,更何況的別的技能。
而且,華納神族和阿薩神族作為正統的神族代表,普遍接受人們的英雄崇拜。即使兩神族成員會鍛造技能,還有精靈和矮人兩個下層階級可以隨意使喚,他們又何必親力親為,這也是階級屬性造成的。
兩個下層神族中,精靈一族象徵光明,由於顏值突出,他們經常在神族盛宴上扮演著優雅的侍從一類角色,他們適合笨重的鍛造技能麼?不。所以,只有顏值低下的矮人能擔當此任(長得醜只有多幹活,扎心了)。矮人在北歐神話中大都扮演沉默的被奴役者,住在簡陋的環境裡,這也就是為什麼後來有人會提出,矮人如果有自我意識,他們就有可能是迴避型分裂症患者。
《霍比特人》中的精靈王瑟蘭迪爾。有意思的是,精靈一族並不像外表一樣光鮮,他們和矮人一樣愛財。但請問,現在誰不愛財???
希臘神話中的眾神就不用擔心這些問題。首先他們比北歐眾神具有更多神性,自身技能包括各種神器兵器都是先天具有。而且從地理位置上來說,由於希臘的地理位置造就的海洋文化發達的特點,在希臘神話中,海洋的神祇往往佔了很大的比重,比如各種巨人、海妖等等。
中國及日本神話裡也沒有自成體系的矮人種族。當然,妖精鬼怪和大羅神仙也不會是統統一米八,其中可能會存在那麼幾個矮小的神鬼,比如土行孫,或者豆腐小僧,但都僅僅是個體而已。
不過在一些神話中卻有小人族,這和矮人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唐朝《通典》記載:
小人,在大秦之南。軀才三尺,其耕稼之時,懼鶴所食。大秦每衛助之,小人竭其珍以酬報。
但小人族僅僅是個子比普通人矮小,並不像矮人一樣屬於另一種族(人家只是個子長得矮而已啊喂)。蒲松齡的《聊齋志異》裡曾提出過一個有意思的觀點,小人是正常人通過某種藥物縮小而成的(難道是APTX-4869?)。小人國的故事在《山海經》《格列佛遊記》等書中均有記載。
其實,寫這篇文章的是個矮人,你們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