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的時間」。030期。
《十年》&《明年今日》
獨白點播,給吱吱
薔薇君點播,給自以為是的胡老爺
小四點播,給某人
ju小k點播,給某人
當《十年》的歌詞給到陳奕迅的時候,一開始他是拒絕的。
理由很簡單,陳小霞譜曲,林夕大筆揮就的粵語版《明年今日》大紅大紫,斬獲十大勁歌金曲金獎,早已唱過幾千遍。素來有個性的陳奕迅說,「現在又唱成國語版,有買二手貨的感覺。而且我非常喜歡小霞姐唱的版本,沒有信心超越。」
但在英皇唱片的軟磨硬泡之下,《十年》的演唱計劃終於提上日程。後來,在公開場合,陳奕迅表示,到內地演出,時常經人引薦,開場白都說,這是「唱《十年》的那個」。
不僅對演唱者,《十年》和《明年今日》在創作者的生涯中,也是重要的刻度。林夕和陳小霞不算陌生拍檔了,兩人合作頗多,知名的有王菲的《約定》和《曖昧》,陳奕迅的《不如不見》、張國榮的《最冷一天》等等。
但特別之處在於,《明年今日》和《十年》寫於林夕備受憂鬱症困擾的時節,水準固然超卓,卻有些晦暗的底色,甚至盤桓著生離死別的陰影。
《明年今日》的開篇是一個木然呆滯的形象:「若這一束吊燈傾瀉下來,或者我已不會存在,即使你不愛,亦不需要分開。」相應地,哪怕砸成嚴重痴呆,只要無需被愛,餘生也就不必再悲哀。失戀予人的苦痛,竟然要死要活,這是旁觀者難以代入,親歷過又或曾會心的體悟。
相形之下,《十年》的起頭就溫和一些,但也透露著握不緊留不住的無奈。如果愛戀就像是旅遊,在成千上萬個門口,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無論粵語國語,都是時光裡的錯愕之歌。
在一年的維度裡,「明年今日,別再要失眠,床褥都改變,如果有幸會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現」。如果十年流轉,從原本的陌路,到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僅僅享有朋友之間虛空的溫柔。想得再遠一些,離開你六十年,假使有一天,能認出你的子女,臨別和你道一聲再見,不知是怎樣的唏噓。
古詩裡寫人生倏忽,「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十年》和《明年今日》化用到愛情裡,從現代人共通的情感記憶入手,來剖白「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的命運。
但高明之處在於,慨嘆過後,還有升華。《明年今日》落在六十年後相認的悽苦,筆鋒一轉,「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運氣」,平添了感恩的回味。而《十年》裡說,「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才明白我的眼淚,不是為你而流,也為別人而流」,又仿佛抽離出具體的情感關係,抒寫了普世的情理。
不拘泥於當下,不困頓於你我,《十年》也好,《明年今日》也罷,通過對過去的追憶和未來的假想,勾勒出時間的力量。箇中深情,是憑弔,是祭奠,只為有故事的人。
2010年,沉寂2年的劉若英重返樂壇,開始「脫掉高跟鞋」巡迴演唱會。曲目之中,赫然有一首《十年》。至於給誰聽,誰會懂,又是見仁見智的事了。
聽《十年》而有感的,不會是遲鈍的人,可能都有過「愛情大過天」的經驗。而引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運氣」的,除了彼時的痛徹心扉,回望起來,也必定有會心和祝福。
愛情不保證相聚,時間不保證分離,唯一確定的是,經歷過,總會有成長。當對不起成為謝謝你,往昔認定過不去的檻,不過是雲淡風輕。而愛過,又是何其幸運的事。
題圖|陳奕迅演出現場
《十年》
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
我不會發現我難受
怎麼說出口也不過是分手
如果對於明天沒有要求
牽牽手就像旅遊
成千上萬個門口
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離開的時候
一邊享受一邊淚流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
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淚
不是為你而流
也為別人而流
《明年今日》
若這一束吊燈傾瀉下來
或者我已不會存在
即使你不愛
亦不需要分開
若這一刻我竟嚴重痴呆
根本不需要被愛
永遠在床上發夢
餘生都不會再悲哀
人總需要勇敢生存
我還是重新許願
例如學會 承受失戀
明年今日 別要再失眠
床褥都改變 如果有幸會面
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
惶惑地等待你出現
明年今日 未見你一面
誰捨得改變 離開你六十年
但願能認得出你的子女
臨別亦聽得到你講再見
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運氣
到這日才發現
曾呼吸過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