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算盡太聰明
——說不盡的王熙鳳
孫洪霞
2019/7/27
「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
黛玉納罕道：這些人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如此，這來者系誰，這樣放誕無禮？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寫法，通過人物的笑語聲，傳達出了人物的內在之神。在賈府這樣嚴肅的氛圍裡，除了王熙鳳，還能有誰。
「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黛玉眼中的鳳姐，打扮的與眾姑娘不同，彩繡輝煌，恍若神仙妃子。
仿佛是一幅充滿了空靈之氣的寫意畫，一個美麗高貴、不怒自威的貴族少婦形象，赫然立於眼前。她出場一開口就與眾不同：「這熙鳳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的打量了一回，仍送至賈母身邊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寥寥數語，既有對林黛玉的褒獎，又有對賈府眾姐妹的關照，同時也不忘討好「老祖宗」，一席話可謂「一石三鳥」，果然是口齒伶俐能說會道。
王熙鳳先聲奪人的炫耀，一口一個老祖宗的哄著賈母，不笑不說，邊笑邊說，說得天花亂墜，花枝亂顫，深得賈母的喜愛。她的位高權重，她的八面玲瓏，她的春風得意……冰雪聰明的黛玉已心知肚明。
雙面嬌娃的王熙鳳，在理想的世界裡比如大觀園中，對寶玉及眾小姑子們，是慈愛貼心的鳳姐姐，姑娘們都親熱地稱她為鳳丫頭。在賈母的眼中，是乖巧可愛的孫媳婦，她經常性地、精心地為賈母營造天倫之樂。
在現實世界裡，卻是面豔心狠，她撈錢、撈權、打人、罵人、當危及到個人利益時就殺人。王熙鳳，是賈府真正的改革家，精明強幹的思想者，秦可卿去世，她運籌帷幄，協理寧國府一節，是多麼的威風凜凜，英姿颯爽。對賈璉做尊重狀，所以賈璉背地裡稱呼她為夜叉星、閻王老婆、醋罈、醋缸。她心狠手辣，處事圓滑，又貪財好勝，比如弄權鐵檻寺，害死了張金哥夫婦，得了3000銀子，連她當家的丈夫賈璉和王夫人都不透一點風聲。這事兒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過去了。比如因賈璉的不檢點，逼鮑二兒家的上吊自殺。再比如因賈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她在賈薔和賈蓉的幫助下，毒設相思局，賈瑞連嚇帶凍，折騰沒幾天就命喪黃泉了。
反擊最過頭，最血雨腥風的情節是剿滅情敵計——尤二姐之死。首先趁賈璉不在家，對尤二姐來了個突然襲擊。然後打了一個心理戰術，鳳姐穿著藍色的孝服，帶著白色的金釵，拉車的馬，頭上也帶著白花，怒氣衝衝地來到尤二姐居住的花之巷。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美若天仙的尤二姐，親親熱熱的拉著尤二姐的手，一番甜言蜜語，說得尤二姐無言以對，只好帶著金銀細軟，和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跟著心機深重的鳳姐入了虎穴。
接下來，她又怒髮衝冠地卷到了寧國府，痛罵了賈珍賈蓉父子，話語有理有利有怨；羞辱了尤氏，有根有據有恨。一哭二鬧三上吊，逼的尤氏母子及眾丫鬢僕人紛紛下跪，賈蓉還自掌其臉，好話說盡，卑微至極。她招招毒辣，步步緊逼，雖看不到刀光劍影，卻殺氣逼人，這一鬧，她發了兩筆財，一筆是賈璉的私房錢，再一筆是逼出了賈珍的500兩銀子。大鬧寧國府，使殺伐決斷的王熙鳳名利雙收。
這邊，羊入虎穴的尤二姐，可就變成了王熙鳳砧板上的魚肉。外賢內兇的鳳姐，借了兩把刀，不斷地挑撥心地惡毒的善姐，嫉妒成性的丫鬟秋桐，千方百計、花樣百出的侮辱尤二姐。正如興兒形容她的話：嘴甜心苦，兩面三刀。上頭一臉笑，腳下使絆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是美女蛇，是胭脂虎，是蛇蠍美人。可憐模樣標緻，性格溫順的尤二姐，最後落了個吞金自殺的下場，真是悽悽慘慘戚戚。尤二姐正是因為她的心地善良，她的處處忍讓，才使自己在賈府沒有退路。尤二姐的悲劇告訴我們：你太善良了，這個世界將把你啃得體無完膚、屍骨無存。
王熙鳳，「冰山」上的「一隻雌鳳」，「脂粉隊裡的英雄」。生前爭強好勝，為名為利，心已碎。為了獨攬大權統治一切，利用職權，她重利盤剝，她狡詐狠毒，她謀財害命，最後心血用盡，壞事敗露。以致於重病纏身，眾叛親離，女兒被賣，自己被休，最後惱怒而死。到頭來落得家破人亡，破席裹屍。
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作者簡介：孫洪霞，中學教師，教育碩士。德州市作協會員，河北省散文學會會員。教育論文、隨筆化寫作均獲全國一等獎。多次輔導學生作文獲全國級、省級、縣級一等獎。詩詞散文多篇發表在《作家平臺》《文學前線》等網絡平臺，及市報黨刊如德州日報、德州晚報、廊坊都市報、廊坊日報等報刊。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筆描寫，以淡雅之情抒懷。最近幾年已發表作品12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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