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在畫裡 在心裡
《燃燒女子的肖像》
《燃燒女子的肖像》是法國著名女性導演瑟琳·席安瑪2019年的新作,一舉斬獲了坎城電影節最佳編劇等多項大獎。電影以倒敘開場,透過畫作掀開了記憶長河中畫家瑪莉安與小姐艾洛伊茲之間那段炙熱無果卻深入骨髓的愛情故事。
影片的敘事非常簡約而富有韻味,並未運用過多眼花繚亂的技巧,它真正令人嘆服的敘事魅力在於為大眾,尤其是為女性觀眾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觀影位置與體驗。
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一棟古典雋永的房屋,四個迥然不同的女人,一段暗潮湧動的愛情,構成了影片大多數的空間與內容。兩人孤島相識,因畫結緣,在曖昧叢生裡博弈,在情慾流轉中親吻,在篝火燃燒中對望,在詩意神話下告別。
「孤島」就是她們的精神伊甸園,是女性理想的烏託邦,在這裡,沒有父權壓制,也無男性審視,即使這股力量也在此中彰顯作祟,但就如同導演席安瑪所說的那樣,「並不是島上沒有男人,只是他們不在畫面中,這段愛情故事的記憶是光明的、不是悲劇的。」
空間的封閉不代表外延的狹窄,正如這部影片一般,它通過畫家與小姐的愛情故事向大眾建構了女性的主體地位,給予了女性觀眾全新的觀影視角。
影片的「孤島」敘事並不是斷裂隔絕的,這種極簡主義的敘事非但沒有削弱電影文本的厚度,而且還與它曖昧叢生、暗潮流動的風格韻味遙相呼應,沒有激烈的矛盾衝突,卻挖掘出了隱秘海面之下的洶湧愛意,使觀眾從中獲得別樣的觀影快感。
1、導演/攝影機對人物的凝視
攝影機在某種程度上體現出導演的凝視意圖,而席安瑪作為女性導演,她的凝視是具有女性主義關懷意味的,精神烏託邦的孤島、杜絕男性審視的小姐、明豔輝映的色澤,情慾流轉的畫面、古典油畫般的質感等都通過攝影機向觀眾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在影片中女性不再是被男性凝視的玩物,而是擺脫他者成為主體的力量,即使瑪莉安與艾洛伊茲兩人最終並沒有在一起,但這份愛意卻始終燃燒不息,這無疑是對女性主體意識的挖掘與深思,為觀眾重新審看影像凝視提供了一個全新的窗口與視角。
2、人物之間的雙向凝視
這也是影片的創新所在,導演將凝視的主客體都放置於女性身上,雖然瑪莉安因畫家的身份得以對艾洛伊茲有更多的凝視機會,但她並不總是這場凝視的主體,艾洛伊茲不受安排,勇敢發聲,她眼神銳利,毫不示弱,不再是單純被畫家瑪莉安凝視的客體,而是衝破禁錮,向瑪莉安回應以更為熱烈凝視的主體。
這不僅打破了男性視角的束縛,更有意義的是重新定義了藝術家與繆斯的關係,向觀眾傳達出了這部影像「愛與平等」的核心理念。
3、觀眾對電影的凝視
《燃燒女子的肖像》為女性觀眾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觀影視角和體驗,觀眾可以任意在畫家和小姐之間遊走,遠離世俗紛擾,衝破男性壓制,凝視對方,充分感受愛意的波湧,在這裡女性從中獲得了認同感和話語權,她們不再依靠男性的欲望目光就可以享受到無限的觀影快感。
《燃燒女子的肖像》為觀眾譜寫出了一幅流光溢彩的畫卷,整部影片的畫面基調就如同瑪麗安和艾洛伊茲之間克制隱忍暗湧的情感一般靜態,但卻富有古典的韻味與美感。
潮流湧動的海灘、精緻考究的衣飾、斑駁輝映的光影,影片中的每一幀畫面都帶有油畫般的質感,滲透著綿綿愛意,獨屬於法國浪漫主義的氣息在此中流轉。
對稱式的構圖配上兩人紅綠的衣著傳達出平等的核心,同時也使得女性的雙向凝視變得可視化。自然光與燭火的遙相輝映打造出如夢如幻的情緒氛圍,尤其是篝火晚會上兩人對望,目光流轉,燈火交映,愛意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燒,美的不像樣子。
影片以古典主義繪畫的風格細膩地拍攝捕捉畫面,營造出古典的畫面與情感基調,讓瑪麗安與艾洛伊茲之間的情感在其中細細流淌,如春風化雨般潛入每個人的心中,無需戲劇衝突、感天撼地的盛大儀式就能引起觀眾強烈的情感共鳴。
「俄耳浦斯神話」是《燃燒女子的肖像》中最重要的意象,也是畫家瑪莉安與小姐艾洛伊茲情感的外在喻化。在古希臘神話中,俄耳浦斯是典型的男性英雄形象,他重情重義,毅然決然地去地府拯救亡妻,但最終卻因自己情不自禁地回眸一望致使愛人墜入深淵。
其實對這一神話故事進行改編的電影不在少數,但《燃燒女子的肖像》卻對它作了全新的闡釋,使其擺脫了悲劇的宿命感,增添了古典含蓄的浪漫詩意。
在影片中,瑪莉安、艾洛伊茲、女僕圍坐於爐火旁對「俄耳浦斯神話」進行了探討,女僕因俄耳浦斯無理由的回頭害了妻子而拍案憤怒,但艾洛伊茲認為他是深陷愛情、無法抗拒,而瑪莉安卻說:他回頭看不是情慾的選擇,而是詩意的選擇。
在《燃燒女子的肖像》中,俄耳浦斯不再是男性英雄的象徵,妻子歐律狄克也不再是等著被解救的附庸,而成了一種女性獨立的存在,她獨立思考,有權選擇,主動召喚丈夫與他告別,就如同在影片中,艾洛伊斯身著白色婚紗呼喚瑪莉安回頭一般,把回憶留在心底,將悲劇化為詩意。
著名女性主義理論家蘿拉·穆爾維在對電影中男權主義提出強有力的解構與批判時,卻並未回答應如何闡釋女性觀眾的位置和觀影體驗。
就如同她在《視覺快感與敘事電影》中所說道的那樣:「女性的欲望屈從於她作為那留著鮮血的創傷的載體的形象。她只能存在於她和閹割的聯繫中,而無法超越閹割。」
然而我們看到在《燃燒女子的肖像》這裡卻截然不同,導演席安瑪從女性視角出發,構建了女性主體的生動敘事和主體凝視,為眾多女性觀眾提供了全新的觀影位置和體驗,讓她們不再依託於對男性身份以及欲望目光的認同來獲得觀影快感。
這一次對於同志電影、女性電影甚至整個影史來說都是突破,這無疑是值得喝彩的,就連一舉斬獲第72屆坎城電影節金棕櫚大獎的奉俊昊導演都曾直言這份榮譽應該屬於席安瑪!
我是果汁兒,想被你捧在手心裡,用聲音和文字溫暖你的心,喜歡就關注我吧,我們下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