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做一個高尚的人
還有時間！
陸羽提著蛇皮袋，鑽進邊上的樹林，用工兵鏟挖了個坑，將蛇皮袋裝進去，再弄了些枯草蓋上去，做完這一切，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你如果想跑，我或許有辦法。」耳邊，那個愛說教的小姐姐又開口了。
「不跑，我是正人君子，怎麼可以逃跑呢？」
「你……這一點還算不錯。」
「是吧。」
陸羽雙手高舉在頭上，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孟隊長，你要的那人在這！」
兩名探員發現了陸羽，立刻衝上來，給他帶上手銬，其中一個轉身喊道。
很快，一個女探員走了過來，正是孟欣語。
「怎麼，想不到吧。」孟欣語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繞著陸羽走了一圈，「我挺納悶的，你一個腿腳不好的廢人，是怎麼說服他們帶著你一塊盜墓的？要你有什麼用？」
「有啊，我可以當臥底，我混到他們中間，就是為了掌握證據，好舉報他們啊。」
「哈哈。」
孟欣語大笑了幾聲，隨即沉下聲音道：「都要這一步了，還在狡辯，陸羽，你想過你這樣做，會給小雪帶來什麼後果嗎，你好歹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就算你是從犯，罪行不重，可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小雪的名聲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陸羽笑著說道：「你操的心很多啊。」
「因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陸羽的態度徹底刺激了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領，冷冷道：「小雪那麼照顧你，處處為你著想，結果你就是這麼對她的？你，配不上小雪！」
孟欣語還想往下說，身邊走來一個探員，說道：「孟隊長，有一隊本地分局的刑偵人員到了，聽說了我們的行動，想跟你見一面。」
孟欣語皺眉道：「見什麼面？」
「他們說，是接到了群眾的報警，說這裡有人盜墓，他們是按照報案人的手機定位找來的，所以想跟咱們交接一下。」
「不會吧？」
孟欣語震驚，喃喃道：「還有定位……這荒山野嶺的，附近沒群眾啊，除非……是他們中間的人？」
「你總算說了句有用的。」陸羽無奈嘆了口氣，「我早就說了，我是來當臥底的，是我報的警。」
「呵呵，你以為這種事可以冒充的了的，人家那邊有通話記錄的。」
「那給你看看通話記錄。」
手被銬上，但有限的活動空間還是有的，陸羽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指紋解鎖，打開簡訊頁面，朝孟欣語遞過去。
孟欣語足足愣了十秒鐘，才把手機接過去，閱讀起來：
探員叔叔，我是一個良好市民，前幾天，我認識了一伙人，我懷疑他們是盜墓賊，但沒有證據，報警的話，又怕你們不相信，於是，出於社會良知和見義勇為的精神，我決定去當臥底，今天，他們帶我來古墓了，現在我是在古墓裡偷偷給你們發的信息，請你們一定要按照我手機的位置過來抓人，我會設法纏住他們，探員叔叔，請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收件號碼，是110。
孟欣語看了下發信息的時間，是二十分鐘前，那個時候，這群盜墓賊還在墓裡，不過已經快出來了。
「這……你在下面，怎麼會時間打這麼多字！」孟欣語發表質疑。
「虧你還是探員，有點邏輯能力好吧，我簡訊裡不是寫了，我早就發現他們有問題，有心要報警，當然提前就編輯好了簡訊，快出來的時候，一鍵發送。」
這一點，陸羽倒是沒撒謊。
「你拿著這個手機，去跟那邊的人核實一下號碼……」半晌，孟欣語回過神來，將手機交給那位部下，試圖抓住這最後一絲希望。
很快，那位部下回來，還帶來一個男探員，肩章兩毛一，支隊長級別。
「你好，孟同志，我叫趙剛，剛你們的人拿了個手機找我核實，沒錯，是這個手機報的警，請問這位良好市民在哪裡？」
「良好市民在這！」陸羽想舉手，結果手被拷上了，沒舉起來。
「咦，你怎麼被拷上了？」趙剛愣了下，隨即明白了，衝孟欣語笑道：「孟隊長一定是把他當成盜墓的嫌疑人了吧，這也正常，不過現在嫌疑解除了，還請幫他打開手銬，我要請他去我們分局錄口供……」
陸羽面帶微笑地把雙手送到孟欣語面前。
在孟欣語看來，他這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她恨不得一拳下去砸扁他的臉。
「可是……」好吧，她心裡也明白，光是這個簡訊的分量，就足夠洗脫一切嫌疑了，於是強忍著不忿，上去給他打開了手銬。
「謝謝孟警官。」
陸羽衝她眨了眨眼睛，剛要離開，孟欣語突然呵斥了一聲「站住！」轉頭對趙剛道，「抱歉，我有幾句話想問他。」
把陸羽拉到一邊去，冷冷說道：「告訴我真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簡訊裡不是說了嗎，為了幫助你們打擊犯罪，見義勇為……」
陸羽當然不會告訴她，真相是前天晚上，他無意中聽到孟欣語跟上官雪的那段對話，當時他就懷疑，她口中的「盜墓團夥」很可能就是趙五爺一幫人，於是，機智的他想到了這個計劃：先去盜墓，出來的時候找機會報警，將自己打扮成「打進敵人內部搜集證據」的良好市民。
當然，重點是黑掉他們盜墓的收穫。
假如趙五爺他們被捕後交代，是自己拿走了貨，那自己就來個死不認帳，相比盜墓賊，警方一定更願意相信自己這位報案人的證詞。
雖然在墓裡的經歷，是他沒有想到的，好在結果差不多，讓他就很滿意。
他是在回到最上方的甬道、手機恢復信號之後發出的簡訊，當時估計時間差不多，如果上來沒看到警方的人，他會找藉口磨嘰一會……
「我呸，你這套鬼話，騙鬼去吧！」
孟欣語聽見他那套大義凜然的理由就想錘他，她死都不信，面前這個瘸子會是個這麼高尚的人！
但是，這根本沒辦法證明啊！
憤怒歸吩咐，最後孟欣語也只能放他離開。
「對了孟警官，晚上我要做點好菜，慶祝一下，你有空的話過來一起吃？」陸羽衝她揮了揮手，朝趙剛走過去。
「陸先生是吧，感謝感謝！」趙剛握著他的手，「雖然我們不鼓勵這種以身冒險的做法，但不得不說，你真的很了不起！」
「哪裡哪裡，對了，有獎金麼？」
「不光有獎金，我還要為你申請一塊見義勇為的獎狀！」
「這個就算了，我做好事，不是為了虛名，我一向是個很高尚的人，雖然這麼說，讓我有點害羞……」
……
「小人得志，真是小人得志！」
望著陸羽走遠的背影，孟欣語恨得直跺腳。
她氣的胸都疼了。
「陸羽，你給我等著，我就不信抓不住你小辮子！不把你從小雪身邊踢開，我就不信陸——不對，媽的，老娘都氣糊塗了！」
第39章 白蓮花1
在查署裡，面對詢問，陸羽把能說的都說了，當然，不該說的一個字也沒說。
錄完筆錄，趙剛代表查署感謝了他，並親自開車送他回家。
「有個消息，本來不該透露的，不過為了讓你放心，還是告訴你下，那兩位犯罪分子，早在我見到你之前，就被抓住了，你不用擔心他們對你打擊報復。」趙剛開著車，一邊對陸羽說道。
「謝謝警官，不過，他們交代罪行沒有？」
「孟警官那邊，親眼看到他們幾個進入墓穴，所以他們賴不掉的，不過，他們倒是很仗義，壓根沒提到你的存在，連我都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讓他們如此信任的。」
陸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內心卻是毫不意外：
墓裡的寶貝，可全都在自己手上，他們當然說什麼也要保護自己。否則自己被抓起來的話，東西沒收不說，他們可能還會因為贓物的價值而被從重判刑。
「他們大概是盼著能少判幾年，出來後找我分贓吧，嗯……人有個盼頭，就挺好的。」
家裡沒人。
來到地下室，陸羽第一件事就是想去好好洗個澡，結果上衣剛脫掉，猛地想起什麼，「對了，那個誰，你能看到我脫衣服嗎？」
「我已經捂住眼睛了。」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你可以先把我放出來。我在你的鑄母錢裡。」
「幸虧問了一聲……」陸羽搖了搖頭，拿出鑄母錢丟在床上。
洗完澡，穿好衣服出來，陸羽直接到床上躺著，拿起鑄母錢，仔細觀察，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著我看。」
聽著呢喃般的聲音，陸羽仿佛看到一個清純少女低著頭害羞的模樣。
「那個，你能出來嗎？」
「如果你能幫我找到一面鏡子，開光之後，我可以住進去，這裡面一片漆黑，我也很不舒服。」
「行吧，等我恢復了幫你弄。」
先前對付那隻兔子精時，陸羽一口氣點燃七張驚雷符，體內真元也耗盡了，需要幾個小時才能恢復。
「你到底，是什麼人？」
「天門山，山神。」女子幽幽說道。
陸羽一下驚呆了。
「你說啥？」
「這件事，說來話長……」女子在醞釀情緒。
陸羽也坐直了身子，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就在這時，他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備註是「我的第101個女粉」。
這是誰？？
「哦，上官雪，我去……」陸羽用力拍著腦門，昨晚睡前，他鼓搗手機，發現電話簿裡給上官雪的備註是「我最最最最愛的老婆」，一時手賤，給改成了這個，剛一時沒反應過來……
「喂，陸羽嗎，你在哪裡？」
「在家啊，怎麼？」
「下午我給你打好幾個電話，怎麼都打不通？」
陸羽一愣，當時自己大概在古墓裡吧，正在想著藉口，上官雪劈頭問道：「你去盜墓團夥裡當臥底，然後報警抓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居然是真的……」上官雪聲音裡透著吃驚。
「你到底聽不聽，不聽的話，把我放下來。」銅錢裡突然傳出一個女人聲音，嚇得陸羽趕緊把銅錢扔出去。
然而上官雪已經聽到了。
「你邊上有女人？」
「沒……我不認識，過路的。」
「你剛不說，你在家裡嗎？」
陸羽扶額。
「剛是在家，現在我出來了，剛有一對情侶吵架走過去。」
這謊話編的，心累……
「行了，我還忙著，明天回家再說。」
電話掛了。
陸羽怔怔地舉著手機，心想也不知道她信了沒有？
從床上一把抓起銅錢，聲討道：「你這孩子咋這麼不懂事呢，你讓我跟媳婦怎麼解釋？」
「那是你媳婦？你也沒告訴我啊，還有，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的人，你是第一個。」
咦惹，嚇我啊？
陸羽惡趣味犯了，捏著銅錢，故意兇狠地說道：「叫爸爸，不然我讓你形神俱滅。」
「你……」女子嘆了口氣，很蒼涼地說道，「倘若我命裡有此一劫，我又何懼一死，我身可死，節不可汙，你只管動手好了。」
啥亂七八糟的？？
「行了，跟你開玩笑的，我道歉，你……接著之前的話說吧。」
女子扭捏了好一會，開始了講述，陸羽本以為就是一個賣慘故事，被誰害死了啊，死不瞑目啊啥的，跟前世自己經常聽那些亡靈說的一個套路，結果聽了一會，陸羽才發現小看她了，這位，還真不是一般的邪物！
確切說，她是一隻魔。
人世間的邪物，根據形成原因不同，分為靈、屍、魔、妖四類，靈就是亡靈，人死後的魂魄所化，有神無體，殭屍正好相反，有體無神，妖，則是一切非人類的生靈修煉成精；而魔，也被稱為邪靈，是一切非生物的物件，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產生了靈智。
容易產生靈智的物件，多為人形，如棺材店裡長期吸收陰氣的紙人、被人寄託憂思的人形玩偶，等等。
千嵐，本是畫在一隻青瓷瓶上的女人，青瓷瓶的主人，是古神宗的一位大祭司，他很喜歡這瓶子，死後也將它帶進了棺材。
那座古墓，就是大祭司的埋骨之所，本來他生前是為自己造了一座陰陽交泰、風水極好的古墓，但後來被仇家尋到，將屍體取走，順便毀了風水中的陽脈，以至於陰氣鬱結，讓古墓成為了一處極陰之穴，而棺材所在位置，正是陣心所在，陰氣，全都集中在了這裡。
在陰氣長期的浸染之下，她，瓷瓶上的畫中人，靈智開啟，成為了魔。
「千嵐這個名字，是我後來自己取的。當時，我修煉了很多年，直到靈身能夠離開瓶子，我每天在附近遊蕩，有幾次被附近村民看到，以為我是仙女，就在附近最高的那座山——就是天門山了，為我建了一座廟宇，叫做神女廟。」
「你是法師，應該知道封敕的效果，我成了山神……雖然我是從汙穢的陰氣中化生出來的，但卻成為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最後三個字，讓陸羽瞬間出戲，忍不住笑起來。
「你笑什麼，難道你覺得我配不上『白蓮花』這個詞？」千嵐不滿地說道。
「你配，你配。」
陸羽憋著笑，「白蓮花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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