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綜藝天王豬哥亮今晨因癌症末期、肝衰竭逝世。回顧他的演藝經歷,從早期風靡全臺的《豬哥亮歌廳秀》,一度在藍寶石大歌廳遭槍擊,還疑似因欠債跑路、神隱演藝圈近10年,到後來復出重返主持、電影界,一生曲折堪稱傳奇。
以他為代表的秀場文化,也是臺灣流行音樂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臺灣的秀場歷史悠久,大概可以追溯到1949年國民政府撤退到臺灣,當時許多外省軍公教人員離鄉背井來到臺灣,各類歌廳為了吸引這些顧客,讓女歌手穿著華美旗袍,濃妝豔抹,以「小周璇」、「小白光」等暱稱,演唱《天涯歌女》、《魂縈舊夢》、《夜來香》之類的上海知名曲目,重現十裡洋場夜總會的派頭。通過這些嗓音嗲媚、吳儂軟語的國語歌,來緩解他們對祖國的鄉愁。
隨後,在歌廳生意大行其道時,臺北市的西餐廳已經開始挾帶小型的現場演唱,通常是一些不出名的歌手,表演一些簡單的樂器,多是演唱西洋歌曲和民歌。前來聽歌的觀眾,在看秀消遣之餘,為表達鼓勵、愛慕之情,還會將鈔票塞進紅包送給表演的歌手,這種風氣衍生了「紅包場」這種有趣的特色文化。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臺北秀場逐漸從大型歌廳轉向小型紅包場,而以高雄藍寶石為首的大歌廳,則重現豪華排場,並且擺脫了夜上海的模式,唱起了日本臺灣的流行歌曲。豬哥亮原本只是藍寶石的工作人員,一次當家主持無法登臺,豬哥亮便臨時頂替結果一炮而紅,從此展開了他的秀場生涯。
而號稱「秀場天王」的豬哥亮所代表的秀場表演形式,與以往的歌廳節目不同,他的特色是節目主持人串場,加一些插科打諢的訪問甚至是黃色笑話,增加與表演者的互動。不過在那個時候,說黃色笑話尺度拿捏一定要特別小心,像康弘、鳳飛飛、黃西田曾經因為講有色笑話被判3個月「歌監」,禁止演出,演藝事業大受打擊。
一九八五年,豬哥亮在藍寶石大歌廳現場錄製的《豬哥亮歌廳秀》,進一步將歌廳秀搬上電視熒幕,一度成為收視率最高的綜藝節目,豬哥亮的性情直率和風趣幽默,深受男女老少的喜愛。
在豬哥亮極盛期時,只要秀場搶到豬哥亮,票房一定大賺,也因為如此,秀場的暴利造成黑道插手。當時有不少秀場檔期都是由「兄弟」包檔,各大歌廳為了搶當紅主秀,甚至開槍恐嚇明星,而秀場天王豬哥亮,便是繼高凌風之後第二個遭到槍擊的藝人。
隨後因為豬哥亮嗜賭成性,身負巨債,離開演藝圈長達10年時間。隨著電視產業的發展,人們無需動身到歌廳就可以看秀,也加速了歌廳本身的沒落。如今在臺灣仍然可以見到一些歌廳,褪色的海報和老舊的廣告,踏進去只有零散的聽眾,秀場文化昔日的榮光已經不復存在了。
但是秀場文化對於臺灣流行音樂的影響無比深遠,我們常常感慨過去的歌手唱功了得,多是因為她們幾乎都有過歌廳、夜總會的歷練。殿堂級歌手鳳飛飛16歲就在歌廳駐唱,一天至少演出三場,凌晨四點就起床練習發聲。為了扛起家計,她接了很多歌廳的演唱工作,開始馬不停蹄的跑場人生,後來演唱了電視劇主題曲才改名「鳳飛飛」,被大眾熟悉。
鄧麗君也是在參加聲樂班後,被臺北東方歌廳老闆賞識,邀請去客串歌手,演唱一些小調歌曲,結果大受歡迎,打開了商業演出的路子,當時鄧麗君駐唱的收入幾乎是一般人家半個月以上的收入了。
鄧麗君與鳳飛飛
還有很多老牌臺灣藝人都是從歌廳作秀才開始走紅,費玉清、張菲、崔苔青等等等等,一些歌星在綜藝訪談中說起當年登臺時的事情——臺上聲嘶力竭,臺下的觀眾卻只知道吃飯、喝酒,略顯心酸,但正是因為吃過苦,所以也練下了紮實的唱功和心理素質。
當時大量歌廳和歌手的湧現,能唱的歌曲重複來重複去顯得十分匱乏。於是本土培養的作曲人駱明道、左宏元、劉家昌,以及作詞家莊奴、慎芝等人出現了,臺灣歌壇逐漸自給自足,創作出了《今天不回家》、《往事只能回味》這樣的暢銷歌曲,樹立了臺灣歌壇的鮮明風格。
時代總是潮起潮落,歌廳這些秀場文化雖然沒落了,豬哥亮、高凌風、鳳飛飛等等屬於那一代的人物也已漸次離去,但是它仍然是時代永恆的記憶。
豬哥亮在秀場帶給大家的歡笑,仍讓觀眾回味無窮,我們更願意相信,他是將笑聲帶去天堂了。
春風十裡,不如你……的一次轉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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