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裡一片悽慘的模樣,那些年久的墓碑被雨水衝刷過頭了,殘留著斑駁的痕跡,說不盡的悽涼。太陽也被厚厚地雲給遮擋住了,陰冷地風也帶走了最後一絲溫暖的感覺,樹葉被吹得譁譁作響,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傾訴。
羅東今天是來掃墓,自己的同事兼好友,在一次抓捕嫌犯的過程中去世了。羅東一怒一下開槍擊斃了嫌犯,他自己也被停職了,可是他不後悔,如果再選一次的話,他依然會這麼做。
來到墓前,送上一捧鮮花,羅東給自己的好友點上一支煙放在了墓前。想起在他去世的前一晚,他還興奮的告訴羅東,只要把嫌犯抓住了就有獎金了,有了錢就可以給孤兒院翻修一下,他的弟弟妹妹們就可以住上好房子了。看著他手舞足蹈像個小孩一樣,羅東當時只是無奈地笑一笑。如今一個生命變成了一堆黃土,往日的音容相貌現在只留下一張小小的照片讓人們來悼念。
就為了這個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值得嗎?羅東帶著一絲苦笑的問道,可惜沒有人給他答案。也許是值得的,羅東想起他亢奮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希望,人這一輩子真的需要為一件事情奮不顧身。
拍拍身上的泥土,羅東輕輕地告別了自己的好友。就在出墓園的時候,他看就有一個修女正在為一個亡靈禱告,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忽然之間,他瞥見了死者的照片,就是那個嫌疑犯,那個害死自己朋友的人。羅東停下來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為這種殺人犯禱告,他們就應該下地獄。」
修女並沒有立馬回答羅東,靜靜地念完最後一個音節,緩慢地站起來。修女頭上的黑紗遮不住那滿頭的白髮,皺紋就像藤蔓一樣依附在她的臉上,渾濁的眼睛散發出聖潔的光芒。
「他已經死了,他的靈魂應該得到祝福,回歸主的懷抱。」修女說。
「他那樣骯髒的靈魂也配?他最後的歸宿就應該是在地獄裡贖罪。」羅東說。
「這位先生,他一直都是一個好孩子。他是從我們孤兒院裡長大的,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修女的聲音獨特而又溫柔,輕聲細語之間總是帶著莫名的說服力。
羅東沉默了一會,反問道:「難道每一個人自稱是上帝的信徒,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去犯罪,最後還能榮升天堂嗎?」
「他那一次跟我說他有辦法能夠募捐到足夠的錢修葺孤兒院,可是我並不知道他是去犯罪了。他用自己生命去贖罪了,剩下的罪過,我願意為他承擔。」修女說著顫巍巍地彎下了自己的腰。
看著眼前彎腰道歉的修女,羅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繼續稱述自己的觀點,罪犯就是罪犯,死了也應該下地獄而不是上天堂,即使他有再好的理由,犯罪都不應該得到原諒嗎?羅東陷入沉默和思考之中。
修女一點點地直起身子,繼續說道:「我還要去看我的另一個孩子,他也在這裡。先生再見。」說完修女繼續朝著墓園裡面走去了。
羅東似根木頭一樣站著,看著修女走向了好友的墓碑,站定了身子,慢慢地顫悠悠地跪下去開始禱告起來。
風依然不停地刮著,小草和花朵在隨風起舞,樹葉發出譁譁地響聲伴奏。雲朵打開了一點裂縫,柔和的太陽奮力地擠了出來。修女虔誠跪拜著,聖潔的白光混著太陽照亮了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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