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蟻》是今年臺灣唯一入圍釜山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作品,還獲得影評人費比希獎,導演朱賢哲也提名了本屆金馬最佳新導演,可是沒有吳慷仁的最佳男主提名,我表示看過電影之後完全不解。坦白講,這部電影確實演員「功力」勝過導演「功力」,豆瓣上標註看過觀眾一片好評都在演員。
之前臺媒各種報導吳慷仁為電影暴瘦14公斤,每天吃青菜喝果汁度日,甚至因「飢餓感」而脾氣暴躁。19日吳慷仁出席金馬影展《白蟻》的映後觀眾見面會,道出自己「脾氣變暴躁」苦衷:因為飢餓,會沒有能力、沒有力量去和大家溝通,基本溝通為零,所以基本上會看很多人不順眼。至於為什麼一定要減重,吳慷仁現場解釋竟然是因為「我的樣貌看起來真的太健康了,所以我決定用一個極端的方式去演這個角色」,體重減到59公斤時曾卡關,發現自己還有肌肉的吳慷仁完全靠「意志力撐下去」,拍戲時候體重僅為56公斤。
這種表演方式明顯具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式的殘酷性,主持人聞天祥直截了當的說這種方式「太不健康了」。吳慷仁為了把自己變成「病態」,除了節食減重,每天在家穿著內衣,對著鏡子體驗「戀物癖」行為。如此「勤於琢磨」這個角色,難怪電影開場1分半鐘頭的對著鏡子自慰鏡頭,吳慷仁表現得異常真實,身體的「抽搐感」十分到位,甚至有觀眾評論說吳慷仁連背部的脊椎骨都在「演戲」。
除了吳慷仁的表演,其女友鍾瑤在電影裡的表演同樣可圈可點,據悉兩人因這部電影結緣而交往,電影殺青之後才得知此事的導演朱賢哲頗為詫異,因為兩人在電影裡基本沒有互動,都是交錯而行的拍攝。其實,看完電影就能感受短髮鍾瑤的獨特氣質,為何贏得金鐘視帝吳慷仁的欣賞,她像是具有吳可熙演技的瘦版李亦捷。鍾瑤影片最後有一場長鏡頭哭戲讓觀眾不免想到了蔡明亮導演的《愛情萬歲》楊貴媚那場哭戲,鍾瑤自爆導演刻意在時序上安排為最後一場,試圖讓她積累情緒到「爆發」。實際上鏡頭拍了有十二分鐘之久,鍾瑤一直哭到產生「幻覺」,仿佛聽到背後有人在跟著她一起哭。
導演稱影片並非刻意致敬《愛情萬歲》,最後設計的這場戲其實是從笑開始到哭,所以仔細的觀眾會發現拆開哭笑鏡頭的銜接點,這也是導演刻意營造的戲劇點。之所以選角鍾瑤,導演回答說是因為從鍾瑤身上看到了劇本角色的影子,希望鍾瑤保持自己本質來出演角色。鍾瑤現場回應導演說:「其實不想演一個被討厭的角色,希望觀眾看到角色內心的改變,外表再怎麼堅強的人,內心都有脆弱的一面,很容易被打倒。」
鍾瑤所飾演的女生之所以看起來比較堅強,是因為影片中還一個芳婷飾演的比較柔弱女生作對比,能感受到芳婷多少也有本色出演的成分,當鍾瑤直言芳婷是劇組唯一不需要對臺本就能和自己默契配合的演員時,芳婷竟在現場感動到「快要哭了」,她說能和鍾瑤在劇裡飾演閨蜜是緣分。
這部電影的確給了演員很大的表演空間,可謂吳慷仁所說的「讓演員自生自滅」,但導演又並非用侯孝賢的「旁觀長鏡頭」方式來拍。其實,提名新導演的朱賢哲已經53歲,並非電影圈的新人,年輕時因友人及劇科系朋友熱愛電影氛圍的「耳濡目染」,隨後由美術系轉而攻讀電影製作碩士,1996年開始入行拍片。
朱賢哲算是標準的迷影青年,現場有敏感而細心的觀眾注意到影片「紅白藍」的設計,影片名「白蟻」的「白」,男主角又姓「白」,女主角名字中有「紅」字,男主角的媽媽又叫「藍」姐,並且塗藍色口紅,導演直接回答:「我是對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致敬,我實在太愛他了,受他影響太多了。」影片確實可以看到基耶斯洛夫斯基《藍白紅》三部曲的影子,鏡頭圍繞「救贖」為主題「觀察」這群有罪惡感的普通人,給足時間讓演員「完整」表現情緒,于台煙飾演的母親誤以為自己性行為造成兒子「性變態」而自責,吳慷仁飾演的兒子因自己「性變態」行為被發現而恐慌,鍾瑤飾演的女生因發現「性變態」導致對方死亡而愧疚,但遺憾的是劇情細節打磨不夠,不足以「支撐」演員所形成的情緒爆發點。
電影原名為《顏色失真》,故事段落也是分為紅白藍三部分,導演原本打算剪輯成三個互相交錯的故事,但是聽取身邊很多友人建議而改掉。主持人聞天祥現場更是爆料自己也提議導演更改影片名,因為考量到「顏色失真」的觀眾接受度真的會低於「白蟻」。白蟻在昆蟲界被定義為一種社會性害蟲,對農作物、樹木、房屋建築及河堤等都有很強的「啃蝕」能力。本片《白蟻》借用白蟻這種「啃蝕」概念,比喻三個角色各自內心被罪惡感的「吞噬」,導演認為地球上任何生物以任何存在狀態都有意識地與地球互動,與地球共生。這就是為什麼電影裡面放入了鸚鵡等動物的戲份,導演稱:「我很喜歡電影裡面放進很多生物,就像庫斯圖裡卡影片《生命是個奇蹟》一樣。」
《白蟻》預計明年臺灣上映,如此「影展路線」的藝術片更側重對於口碑效應的營銷,片方特意給金馬影展的首批觀眾發放問卷調查,大陸沒有做過類似問卷調查,近日聽說總局會對電影受眾進行分層抽樣調查。
回到《白蟻》這部影片,就像導演提到的他將「信任感」完全交於演員,大部分段落的鏡頭特寫表演,贏得了現場問卷調查觀眾對演員的好評。但也因此而顯得導演的「把控力」不夠,情緒渲染的劇情轉折略顯突兀,效仿基耶斯洛夫斯基電影風格止於故事與形式感,演員表演的真實感與劇情邏輯「說服力不夠」造成的非真實感,形成一種吊軌。對細微之處的考究才是真實感的營造的正解,若只是演員喃喃自語般的展現,不免讓人覺得影片止步於「庸人自擾」。
文/【映畫臺灣】金馬特派記者 魏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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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落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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