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獵狗與它的百年傳奇——美國灰狗巴士

灰狗巴士

Greyhound，靈緹，是一個充滿神秘感與高貴氣質的犬種，善跑，且姿態優雅，引得無數狗迷喜愛，甚至這些年在北京和上海等城市還出現了Greyhound的餐廳。但是，朋友們，這次我說的可不是犬類大賽，也不是餐飲品牌的引進與授權，我們來聊聊真正的Greyhound——美國灰狗巴士線，它的故事比靈緹與餐廳更加誘人。

美國的「灰狗巴士線」常被人們簡稱為「灰狗線」或「灰狗巴士」，其實它並不是一輛巴士，而是一群巴士，從1914年至今的一百年間，這些「灰狗們」一起見證了美國公路旅程的變遷、城市的沿革、乘客的轉變。

但是灰狗巴士線得名卻真的跟靈緹有關——故事開始於1914年。瑞典移民Carl Eric Wickman辭去了在明尼蘇達礦山的工作，做起了汽車生意，成為當時Hupmobile牌汽車的明尼蘇達代理商(Hupmobile牌汽車非常短命，而且整車只生產過大約500臺左右，但它卻是車用空調機自然熱風技術的先驅)。

但事實證明Wickman並不是個賣車的料，他隨即用手裡積壓的幾臺7座Hupmobile汽車做起了巴士生意，從明尼蘇達Hibbing到Alice往返運送鐵礦的礦工工友，每人一次15美分，第一年Wickman就掙了8000美金。

到一戰結束的1918年，Wickman已經擁有18臺巴士。Wickman的客運生意越來越火，不斷擴充線路，1922年，他的巴士生意已經可以為他帶來40000美金的收入。1926年是灰狗巴士重要的年份，Wickman的巴士運輸線路拓展至威斯康辛州，一名叫做Ed Stone的人發現停靠在威斯康辛小鎮的巴士，從玻璃倒影中看上去有點像靈緹犬(Greyhound)，之後，Greyhound的名字逐步叫開，慢慢正式將原來的眾多巴士線路統稱在一起。那位Ed Stone後來也成為了通用汽車公司黃色巴士(Yellow Truck and Coach)的銷售經理，並且為灰狗線提供巴士車輛。

隨著一戰結束後片刻的寧靜，灰狗巴士開始在美國大陸地區逐漸全面開花。這時美國的道路運輸線路開始發展，普通民眾有著大量的出行和旅行需求，但車輛對於很多美國人來說汽車還是屬於一個大物件，雖然努把力能買得起，但還是有很多人樂於搭乘巴士進行美國經典景點的遊覽旅程。Wickman也開始收購其它運輸公司，擴充灰狗線的運營範圍。他先後收購併建立了灰狗南線、灰狗東線和灰狗北線，一輛輛Greyhound巴士載著歡笑，馳騁在美國大城市間，小城鎮中。

正在春風得意的Wickman，怎麼也沒有料到經濟大蕭條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灰狗線蒙受了巨大的打擊，光1931年，Wickman就欠下了一百萬美元的債務。但是隨著經濟的恢復，灰狗線作為人們尤其是無車群體的生活必備品，成為迅速恢復活力的經營公司之一。1934年，灰狗線運送旅客的數量與美國鐵路的客運量相當。而在名氣上，灰狗巴士也憑藉在克拉克·蓋博主演、榮獲5座小金人的著名愛情喜劇片《一夜風流》中的露面而家喻戶曉。

頹勢開始扭轉，灰狗線的生意一路上揚，旅客數量在1935年提升了50%，直接帶來超過800萬美金的收入。1936年，灰狗線引入了306臺新車，成為美國本土最大的巴士客運公司。二戰結束前，灰狗巴士公司把線路中旅遊景點的停靠站慢慢增加，並興建了許多新車站，這讓美國民眾的閒暇時光增添了許多美好的回憶，正如灰狗線海報上所說的：「美國景點奇異多，唯有灰狗全囊括！」截止到二戰爆發前，灰狗運輸公司擁有4750個車站，僱傭員工接近一萬人。

1946年，執掌灰狗生意35年的Carl Wickman辭去了公司職務。他於1954年離世，享年67歲。戰後的美國在上世紀50年代中期開始興建州際高速公路，人們戰後富足的生活也開始引發了私家車的爆發。隨著汽車的空間和馬力越來越大，人們開始慢慢遠離巴士這種公共運輸工具，紛紛加入舒適自在的自駕遊大軍。灰狗巴士也受到了相當大的衝擊，先後關閉或暫停了數個線路，受眾也從美國大部分民眾轉為中等以下收入的乘客，伴隨著種族隔離政策時代，灰狗巴士曾一度以低收入的黑人乘客為主要消費群體。

雖然灰狗巴士公司想盡一切辦法來挽回頹勢，甚至灰狗公司曾一度為了吸引戰後想來美國旅遊的歐洲年輕人，推出了99美元遊覽美國99天的促銷策略(相當於現在約789美金)，但巴士運輸與旅遊線路風光的年份在美國一去不復返了。灰狗巴士公司開始走向轉型期。

除了具有剛需屬性的某些經典城際線路，灰狗巴士公司曾經密密麻麻的交通網開始縮減。有的變成了針對旅遊景區的專屬線路，有的則升級成為豪華大巴線路。最成功的案例算是與迪士尼公司和美國NASA籤署的專屬旅遊線路項目，同時灰狗還開展了針對華人和遊客的唐人街專線。在這樣的調整下，灰狗線在美國保持著運營3800臺大巴，掌控著美國巴士旅遊市場中大約60%的份額。1983年11月2日，在俄亥俄州爆發了灰狗巴士司機的大罷工，導致多條線路停運，經過洽談後的新合同另司機師傅們感到些許慰藉，11月19日灰狗公司於司機們籤署了新協議，次日恢復了運營。

不過好景不長，石油危機的「餘震」持續影響著美國的各個角落。1986年灰狗巴士公司易主，原來的東家換成了Dial公司，灰狗巴士的總部再次遷徙，從亞利桑那移至德州首府達拉斯。但是這一切只是讓灰狗巴士的擁有者們及時抽身，並未使灰狗巴士公司轉向盈利。在上世紀80年代末和90年代又經歷過兩次罷工的灰狗巴士公司仿佛走到了盡頭。1990年末，第二次石油危機幾乎要打垮了這支可憐的靈緹犬——灰狗巴士公司當時的資產總額為4.88億美元，但債務卻有6.54億美元，惡略的境況不止如此，灰狗公司還需向罷工的司機們支付1.42億美元的賠償金等等。

1992年，急需盈利的灰狗公司做出了一個讓人失望的決定，它撤消了其它競爭者在200個灰狗巴士站售票的許可證，這一舉動讓灰狗巴士走進了法庭。1995年司法機關對灰狗巴士的做法提出訴訟，次年判定這屬於壟斷行為，對消費者不利，並影響市場正常競爭。灰狗公司不得不再次向同行開放巴士站售票許可。

Laidlaw公司在1998年宣布收購奄奄一息的灰狗巴士公司以及其附屬產業，收購項目一直持續到1999年3月才全部完成，Laidlaw公司共花費4.7億美金完成了此次收購。一直到2007年，Laidlaw在灰狗巴士的線路和人員等方面全部採用緊縮政策，這使得灰狗巴士慢慢扭虧為盈。

來自蘇格蘭的FirstGroup公司在2007年與Laidlaw達成了總價36億美金的收購項目，靈緹犬再次易主。在FirstGroup的掌管下，靈緹犬再次煥發生機，革新整修舊巴士，重新培訓服務人員，並以「New Greyhound」的品牌形象重裝上路，客戶面向18-24歲的年輕人以及拉丁裔新移民。FirstGroup還把灰狗巴士的業務拓展至加拿大、英國和澳大利亞。

2014年是灰狗巴士的百年華誕，經歷了一個世紀的洗禮，這隻靈緹犬見證了裝飾主義設計浪潮、經濟大蕭條、一戰、二戰、嬉皮運動、垮掉一代、種族隔離、石油危機、經濟泡沫崩盤以及世紀之交等一系列歷史大事件。當WiFi、手機端App已成為新世紀增加客戶粘性的必要條件時，21世紀的「新灰狗」正在用更加輕盈的步伐，跑在這個時代的高速公路上。

說完了灰狗巴士的發展歷程，下面來介紹一下灰狗巴士歷史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車型——通用PD-4501，也就是文章開頭的圖片，它幾乎成為了灰狗巴士的標誌。

這輛車的設計師正是鼎鼎大名的雷蒙德·羅維。什麼？沒聽說過，那讓我們來看看他其他的作品。

很多這個年代的人可能不知道雷蒙德·羅維是誰，但他們一定喝過下圖中的飲料。

沒錯，傳世的商標和經典的瓶身，是羅維設計的。

很多人可能分不清中石化和中石油，但他們一定知道殼牌潤滑油。

是的，這個商標也是羅維設計的。除此以外，還有英國BP石油、英美香菸的logo也出自他手。但是，很多人可能還是不知道羅維是誰，但這架飛機，一看外表，地球人就都知道裡面坐著誰。

沒錯，美國總統專機：空軍一號，獨特的藍白相間的塗裝，也是羅維先生設計的。那麼，他到底都幹了些什麼？看下圖。

還沒明白？再看下圖

沒錯，沒錯，從殼牌潤滑油商標、空軍一號藍白塗裝，到拖拉機、跑車、香菸，都出自雷蒙德·羅維之手。這位20世紀的偉大設計師，基本設計了現代社會的基本構成：從飛機、輪船，到商標、郵票。紐約時報曾評論道：毫不誇張，羅維先生塑造了現代世界的形象。

羅維的設計產品有很多體現了當時航空大發展時期的美好願望和追求，比如無限流線型的設計。誇張的曲線，圓潤的造型以及如今看起來依然具有經典造型的各色產品。比如在他主導設計時期的灰狗巴士。

灰狗長途巴士，又名灰狗巴士，是美國跨城市的長途商營巴士，客運於美國與加拿大之間，開業於1914年美國明尼蘇達州希賓市，在1929年成為有限公司。在美國旅遊，乘灰狗巴士可說是最方便又節約的了。與乘飛機相比，它的價錢要便宜一半。同開小汽車相比，它可以免去自己動手開車、搬運行李之勞。

羅維將傾斜的擋風玻璃，內嵌式頭燈以及輪胎外殼引進汽車設計。早在汽油經濟成為世界關注焦點之前，羅維便倡導生產車體低，車形細的節油型汽車。「他與底特律設計流派中的奢華之風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對抗戰。」時代周刊曾載文評論道："他有這樣的能力，經過幾番小小改動後，使生產線上醜陋的猛獸搖身一變，成為美麗的"獨特"之物；卻沒有能力改變汽車界的固執觀念——油老虎(耗油量大的汽車)就是油老虎，絕不允許一個設計花哨服飾的人(指羅維)改變它。

來自通用的PD-4501，是專門為灰狗巴士定製的長途旅遊客車，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乘坐這類客車的旅行，是典型的美國生活方式。發兩張PD-4501的設計草圖。

下圖是通用的PD-4501草圖，也是羅維這種創造性設計的專利圖。

這張圖便是PD-4501原本的樣子。

羅維保持了車身的中後部，將兩個後軸靠攏，並換裝了卡車的低矮車頭，便形成了新車的設計。

60年代美國無車一族的日常穿著，可見披頭四在精神面貌上對西方世界的影響，很多人在發行和著裝搭配上都刻意表現出來自英國搖滾範兒的樣子。

廣告上是這樣寫的

只是我們不知道，現在人均一輛車的美國，還有多少人會選擇搭乘公交車旅遊。下圖是車內的樣子。可以清晰看到內部錯層的空間設計。

不同於我們平時常見的雙層客車，灰狗巴士的特別之處在於如同今天居家戶型中「錯層」的感覺。從設計上不難看出PD-4501的由來：它由卡車車頭和雙層客車的設計結合而來，如此一來最大的優點，便是上層乘客擁有350度的視角，更好地欣賞現房景色。而駕駛員的位置，便由雙層巴士靠上層的位置，下移到一層，這也是如今比較常見的方式。

關於灰狗的最後一張圖，是灰狗裡的灰狗，以及羅維未完成的夢想。

相伴40年 臺灣灰狗巴士駛入歷史

2016年1月28日上午，國光客運臺北西站，除了熙攘如常的旅客，還早早匯集數百車迷，他們來陪伴暱稱為「老灰狗」的灰狗巴士走完「最後一裡路」。灰狗巴士是國光客運前身「臺灣汽車客運」上世紀70年代從美國原裝進口的車輛，命名為國光號；連續服役近40年後，它在27日深夜開出最後一趟客運班車、宣告退休。

「退休」這天，臺北西站停了7輛「老灰狗」，5輛作巡禮車，最後載運車迷在臺北市區巡遊；一輛被布置為「最終展演」，以圖、文、視頻展現灰狗巴士經典時刻；還有一輛是不多見的自行車專用巴士，可以人、車同乘。

據國光客運方面介紹，臺灣前後總共引進491輛灰狗巴士，當年可謂主力車種；連接臺北、高雄等城市的首條高速公路——中山高速1978年通車時，率先駛入的就是灰狗巴士。「當年我從臺北到高雄，不知坐過多少次『灰狗』」，年過五十的範瑞敏說，從讀書時代走親訪友，到步入社會後讀書洽公，「灰狗」給他以及同齡人留下無數記憶。範瑞敏認為，不鏽鋼打造的灰狗巴士，最大的特點就是穩、安全堅固，坐上去特別放心。灰狗巴士投入運營時正值臺灣經濟「起飛期」，於某種意義上也是臺灣繁榮歲月的見證。當年每輛車上都配「國光小姐」，如空姐般為乘客服務。「老灰狗」將駛入歷史，好幾位當年的「國光小姐」專門趕來送它，並在巡禮車上陪著車迷們作最後巡遊。翁秀敏在上世紀80年代中後期服務於灰狗巴士。她說，當年選拔「國光小姐」之嚴格不輸給空中小姐。另一位「國光小姐」劉秀香也說，當時要考中文、歷史，甚至還有智力測試。「國光小姐」生涯令翁秀敏印象最深的，是春節無法和家人團圓。每年春節，灰狗巴士都是送臺灣民眾返鄉過年的「主力」，常一票難求。連續六七年，她的除夕夜，不是在巴士上，就是在留守車站。隨著歲月流逝，同款車型已在美國停產；因為零配件不足、油耗過大，「老灰狗」喪失了主力車種地位；退役前，只被保留在臺北前往桃園機場的轉運線上。據國光客運副董事長王應傑介紹，目前還剩下30多輛灰狗巴士，除贈送臺灣公路總局和臺北市政府作為保存、展示，其餘準備「待價而沽」，由私人收藏者、博物館收藏。「老灰狗」的粉絲們想出了各種辦法留存記憶。臺灣巴士文化協會理事閻建國當天就帶著自己的結婚相冊來送「老灰狗」。他說，自己和妻子都是灰狗巴士迷，去年拍婚紗照時，特意選它作為結婚紀念冊背景。

範瑞敏用手機拍下一張又一張「老灰狗」身影。他還專門購買英國生產的灰狗巴士車模收藏，「今後只能在照片和車模上看到它的身影了」。

（綜合聯合越野、縱橫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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