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千年,在細雨濛濛的沙湖道上,竹杖芒鞋,吟嘯徐行,哪裡用得著什麼雨具?一身蓑衣就是蘇東坡對這場雨最好的回應了。他永遠是渾水中的一陣清流,世界以痛吻他,他報之以歌。
蘇軾的三分狂氣,用兩分衝淡了人生的五味雜陳,還有一分落進了他的筆墨,字裡行間藏不住他的狂傲,這份狂隨著時光長河奔騰千年,在詩詞的國度撒野,那是「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是「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也是「九死南荒吾不恨,茲遊奇絕冠平生」。
在蘇軾的名篇佳作中,還是要屬他那首《江城子·密州出獵》狂的厲害了,真是從頭狂到尾,每每讀來,都令人熱血沸騰。
《江城子·密州出獵》(宋·蘇軾)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在《中國詩詞大會》的舞臺上,王立群老師也稱他對蘇東坡的這份狂放的精神面貌很是欣賞,並對這首詞的狂放之處進行了深度解說。
蘇軾的精神面貌和這首詞中的主旨都是一個字——「狂」,「狂」也是這首詞中最吸引人的地方,在此詞中,「狂」有兩重含義,一個是現實中的圍獵,一個是期待中的「射天狼」,二者都表現出作者的狂。
在現實中的圍獵,根據詞中所述,蘇軾一出來,整個密州城的老百姓都跟著出來了,所謂「為報傾城隨太守」,「傾城」足以說明蘇軾的粉絲之多,粉絲們都來圍觀太守(蘇軾)狩獵,此為他現實中的射獵之狂。
另外就是他期待之中的狂,也就是詞中所謂的「射天狼」,天狼星用來指代當時北宋兩個最大的威脅,一個是西夏,一個契丹的遼,蘇東坡希望能夠把這兩個「天狼星」射下去,這便是他的另一種「狂」。
蘇軾的「狂」是從始至終貫穿全篇的,而這種狂在蘇軾的詞中間還有一個媒介便是酒,所謂「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酒壯人膽,飲酒之後,便是狂上加狂了,所以不管是打獵還是寫詞,他那種狂放的勁頭就全出來了。
董卿老師也補充說,狂要有狂的資本,如果狂純粹是個人欣賞的話,那麼這種狂是毫無意義的,他的才華必須能夠為他人謀福祉,才能夠得到大家的尊敬和喜愛。是啊,有人的「狂」到頭來只感動了自己,而蘇東坡的「狂」,正是一種「傾城」之狂。
既已跋涉在漫漫人生長路上,我們就應做好迎接驚濤駭浪的準備,雖說這世間沒有幾人能真正學來東坡骨子裡的那種狂,但在被黑暗蒙蔽雙眼,尋不得歸路時,我們不妨翻開東坡的詩頁,去字裡行間吸取他的一點狂氣,以「一蓑煙雨任平生」為劍,刺破命運遮在臉前的面紗,砍斷周邊的荊棘,終有一日,撥開雲霧,窺見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