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話西遊》中最有名的臺詞是那句「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但是若要是說描繪網際網路人群喜新厭舊的形象,我覺得這句更適合:
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新人勝舊人了,叫人家牛夫人。
正如世界上 20% 的人掌握了 80% 的財富一樣,網際網路上 20% 的話癆,可能貢獻了網際網路 80% 的內容。比如說,現在這 20% 的話癆,大多患有一種「抖音焦慮症」,錯過了淘寶,錯過了公眾號,區塊鏈當了一波韭菜,現在生怕被抖音拋在後面,然後高呼,抖音在幹掉快手的路上殺死了微博,微信公眾號快要完蛋,趕緊入駐抖音月入百萬..
不光是科技和網際網路媒體,那邊的體育媒體也差不多,甚至顯得更為短視。皇馬球星 C 羅前段時間狀態一般,於是各路體育評論家們表示皇馬頂梁柱競技狀態「斷崖式下滑,職業巔峰期已經過去,誰都無法對抗時間」,結果大家也看到了,今天凌晨在歐冠賽場上,C 羅斬獲兩粒進球一個助攻,帶領皇馬客場 3:0 擊敗意甲勁旅尤文圖斯,完美詮釋什麼叫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同時,體育評論員們還喜歡用「最強之人」、「超級新星」、「妖人」、「未來支柱」來形容潛力新人,不過在人才濟濟的國際足壇,潛力新人猶如過江之鯉,但要說能夠統治一個時代的,現在也就 C 羅和梅西了。
霸氣抖音
在移動網際網路這邊,現象級 app 刷屏也不是一次兩次,每一次刷屏背後,都是「趨勢」、「未來」、「年輕」,在移動網際網路上,焦慮來源前三之一就是「被年輕人拋棄」了。當初,騰訊投資 Snap 的原因恐怕就有馬化騰在 2013 年所說的那句:
年輕人現在在網際網路上喜歡的東西,我越來越看不懂了,這是我最大的擔憂。包括現在美國一個非常火的發送照片的平臺(Snapchat),但是我用起來覺得很沒意思,我本來就幹這行,但是我都覺得沒意思,但是 12 到 18 歲的女孩子非常喜歡玩,特別火爆。
如果類比一下,現在的抖音,和此前海外流行的 Snapchat 何其相似,從產品氣質和設計上,二者都天然地把中年人隔絕在外,這不是沒有數據支撐的。
在抖音用戶的年齡分布上,24 歲以下用戶佔到了 3/4 還要多,女性用戶,佔到了接近 2/3,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抖音上面有這麼多可愛又好看的小姐姐了。
當然,好看又可愛的小姐姐們不是打動直男網際網路評論家們開寫文章的主要因素,而是在能代表風向標 App Store 上,抖音的下載量已經霸榜許久了。
從 1 月中旬,到今天,抖音在 App Store 免費榜的排名基本都是前三甲,其中大部分時間是第一,過往戰績比抖音還強悍的,只有一個王者榮耀了。
能說明抖音戰力超群的數據還有大把的,比如更嚇人的下載量。今年過年前後抖音每周的新用戶安裝量都在 3000 萬以上,這個速度到現在都還沒有衰減。
此外,抖音每天播放短視頻數量,新增視頻量等七七八八的數據,依舊能說明抖音很能打。
其他媒體不會寫的抖音數據
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商業的也要歸商業。如果你有心的話,在上面 App Store 抖音排行數據裡面應該就能發現一些問題,雖然抖音在免費榜上總是數一數二,但是說到吸金能力,總是在 200 名左右徘徊,也就是說,抖音這個已經上線了 500 多天的應用,依舊沒有清晰的商業模式。
相反的,在去年上半年王者榮耀刷屏之後,現在媒體版面已經很少看到關於王者榮耀的討論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吃雞手遊大戰。這就證明王者榮耀已經涼涼了,手遊開始被吃雞統治了嗎?
來,我們繼續用數據來說話。
在今年春節抖音大爆發的時候,App Store 上吸引用戶氪金最多的應用是什麼呢?還是王者榮耀、夢幻西遊和命運-冠位指定這些老當益壯的手遊。這三款遊戲都是 2015 年上線(命運-冠位指定 2016 年由 Bilibili 代理國服)的老牌手遊了,如果參照 NBA 96 或者 03 黃金一代的說法的話,那麼手遊大概也有 15 黃金一代了。
的確,手遊應用有生命周期,球星也有職業生涯,不過也許網際網路評論員還是體育評論員都喜好「一代新人勝舊人」和「壯士暮年」的故事,然而事實就是王者榮耀、C 羅和詹姆斯也一次次地在後生仔面前教做人。
畢竟現實就是現實,不存在尾田榮一郎把白鬍子畫死為超新星們讓路的悲壯戲碼。而有的新聞媒體則太想學習香港記者,跑在了時間的前面,在新人未勝,壯士仍盛的時候,喜歡提前預測不確定也不存在的未來。
中國移動網際網路的競爭是如此的複雜,比如在一眾推崇抖音和短視頻的文章當中,在給到上面證明抖音下載量巨大,排名霸榜、用戶年輕的數據之後,肯定不會告訴你:在下載量巨大背後,卸載率也暴漲,在新增用戶增多的同時,轉化到日活周活和月活的數據也並不炸裂。大多人用戶手機裡只裝了一個短視頻應用,要麼是快手,要麼是抖音。
另外,在抖音狙擊快手這個喜聞樂見的戲碼當中,抖音的日活和周活數據,在今年的一路狂奔之下,始終還是只有快手的一半,逼得頭條系只能用「抖音,西瓜和火山三者去重疊用戶數據超過快手」這種三英戰呂布的方式獲得單方面勝利。
只是抖音上可愛又好看的小姐姐們對於北上廣深直男網際網路評論員的殺傷力,遠遠要比快手上的社會搖大得多。不過相信最近關注抖音的朋友們也看到了,在抖音上升變大眾化的過程中,很多快手類型的內容也進來了。這就類似於知乎遇到的問題,是做小眾圈子的高端圓桌,還是大眾偽精英層面的精神優越烏託邦?
不過,在內容和形象建設上,抖音確實要甩快手幾百條街。
快手的待遇,就有些類似於拼多多,即便現在拼多多在拉新和增長層面,已經和抖音形成了雙雄之勢,但困於目標受眾的原因,直到對淘寶形成了以下犯上之勢(也只是勢而已),媒體們才恍然覺醒。
在抖音之前,我們也看到了無數個被說成是未來的應用和服務,比如直播,比如答題,現在這些應用服務的生存空間,都被快手和抖音為代表的短視頻所侵蝕,同時,在短視頻應用大戰內部,也有不少諸如土豆這樣的犧牲者。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至於在媒體版面上被抖音打得滿地找牙的微博和微信,月活規模分別是 4 億和 10 億,幾乎變成中國移動網際網路的基礎服務,以及各自領域的頭牌。在大家討論抖音殺死微博的時候,一位前今日頭條員工在朋友圈寫了這樣的話:
之前曾試過拉 Tim Cook 進駐微頭條,但是對方鳥都不鳥你,百般聊賴打聽原因,人家只回了一句:因為中國的推特只有一家就夠了。
至於微信和公眾號是否已經落後於時代?我剛剛查了下愛範兒微信號後臺的數據,閱讀量環比增長了約 70%,同比增長了 110%。愛範兒的兄弟帳號玩物志在這個熱點頻出的 3 月,每周穩定斬獲 2 個 10W+,一個月的成績頂過去半年,所做工作無非就是認真策劃選題,認真跟進熱點,認真寫文章。
而最近「澳洲 Mirror」和「南七道」因為在公眾號上造謠被封號,以及咪蒙公眾號斬獲十萬加速度放慢等等跡象也說明了,微信公眾號粗放的增長期早已過去,謠言、雞湯、毒雞湯的市場空間沒那麼大了,精細化運營越來越必要,增長空間仍然還有很大很大,當然,微信和公眾號的生命周期也還有很長。
目前來看,佔據用戶使用時間最長的,還是社交應用,社交應用說起來就三個,微信,QQ 和微博 ,這三個頭部應用在社交類別中佔據的用戶時間達到了 96.2%。而在移動視頻上,Top3 應用的佔據分類的用戶時長只有 55.9%。
證明抖音和短視頻沒有殺死微博,也沒有衝擊微信和公眾號的最後一塊拼圖在上面:去年年末到今年年初,確實是短視頻的爆發之年,不過這個增長並非是用戶使用時長的零和博弈,在去年一整年的用戶移動網際網路使用總時長增長中,短視頻得到的蛋糕大概是一半(6350 億分鐘中的 2900 億分鐘),是最大的贏家,當然也給了其他服務一些增長空間。
更關鍵的是,在整體時長佔比中,短視頻僅有 5.5%,而騰訊視頻和優酷為代表的長視頻佔比則是 10% 左右。相對的,移動網際網路用戶在社交的使用時長依舊保持穩定。
上面列了這麼多的數據圖表,這裡完全可以用一句話來說明抖音,短視頻和微博微信的關係:短視頻確實是 2017 年下半年至今移動網際網路的最大獲益者,其中快手依舊是短視頻陣營中的老大,抖音其次,目前依舊快速增長,但在整個移動網際網路格局中的地位還不夠大;站在更宏觀的角度,微信微博地位依舊穩固,抖音和短視頻四處攻城略地,但並未傷及雙微城池(從數據看,因為人群重合度較高,QQ 和 QQ 空間或許是受害者)。
也就是說,不能因為武磊(抖音)最近在中超(短視頻)裡面表現亮眼,就說西甲(社交)的 C 羅(微信公眾號)不中用了。不存在的。
不同的是,在抖音上獲得紅利的人因為倖存者偏差成為了案例,而更多的,是在抖音上成為默默無名的小透明。而在微信和公眾號穩定獲利的這群人,早已經事了拂衣去,投機失敗者則喜歡出來高調宣示成熟平臺不行了。
順便說一句,上一個年輕人的平臺 Snapchat 雖然已經上市,但依舊陷入增長困境和虧損泥沼,以及股價長期出於發行價之下。年輕用戶多是個雙刃劍,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快。
若要是微信微博真被抖音打得滿地找牙的話,更務實更逐利的資本市場早已經做出反應了,結果是微博最近股價穩定,騰訊大股東出售了一丁點股票之後就表示三年內不繼續出售騰訊股票了。
如果要給抖音來一個類比的話,那麼網易雲音樂或許是個很好的例子。在網際網路聲量上,網易雲音樂的用戶個個都是人才,平均每個用戶分手 5 次,考研 3 次,出國留學 2 次,人生經歷煽情又坎坷,典型的知乎故事會素材,也就是文首所說的,20% 的網易雲音樂話癆,貢獻了 80% 的全網音樂評論。但是用戶量上,不過是酷狗音樂或 QQ 音樂的三分之一。
最後回到開頭所說的,宣稱抖音在狙擊快手路上殺死了微博的那家媒體,至今仍然沒有入駐抖音;而鼓吹逃離公眾號入駐抖音月入百萬的那家媒體,在抖音上的總粉絲和總獲贊數都是三位數。反倒是這兩家媒體,每天在微博微信上定時定量更新。這就是嘴上說「喲喲喲切克鬧,抖音是萬能靈藥」,身體卻很誠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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