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亡命生活,黑的五彩斑斕

2020-09-05 楚沐風

南方味道濃厚的黑色電影,潮溼又溫熱的場景,讓人很有代入感。

我是南方人,在小城長大。電影裡城中村的場景,邊緣人的生活,就像在記憶裡發生過。他們活在一灘泥水裡,卻不知道如何上岸。

《南方車站的聚會》黑色且迷人,看似生猛卻又帶點浪漫,有很多驚喜的地方。極具個人風格,像是獨特的藝術品,刁亦男導演展現出複雜又多變的邊緣世界,五彩斑斕的黑。

1.

從蛇蠍美人的故事到絕地逃亡的邊緣人聚合,南方車站是白日焰火的升級版。

不同於東北的寒冷乾燥,南方小城給人的感覺是悶熱潮溼。這與滋生犯罪的躁動遙相呼應,連綿不斷的雨水,泥濘不堪的土路,在兇犯逃亡路上,更增添障礙,也奠定了電影的基調:陰沉且兇險。

從寒冷的哈爾濱,來到溼熱的武漢。刁亦男導演熱衷獨立表達,從《白日焰火》開始,尋找商業性和藝術性平衡的方法,於是拍出《南方車站的聚會》這種賀歲檔口碑片。

捨棄了語言的直接表達,所以凸顯的是肢體表演,周澤農的冷峻沉默,劉愛愛垮掉的步態。而且,運用了很多燈光和影子來營造氣氛,記得有個周澤農逃跑的戲,鏡頭裡沒有他奔跑的身影,而是通過一面牆看著他的影子越來越大,也就知道人正在越跑越遠。

有個驚豔的場景,周澤農用透明雨傘直接捅入另一個人的肚子,開傘後,血灑雨傘,又華麗又驚心,雨傘開花的兇殺過程,絕對是視覺的一次嗜血呈現。坎城放映時,昆汀也很喜歡本片。

2.

被剿殺和追捕的命運,如風中危燭。

胡歌將逃犯周澤農兇悍而狡猾的一面發揮到極致。在觀影裡,讓人一度忘了他是胡歌,腦中只關注周澤農的一舉一動與命運走向,跟著他一起進入危險的廝殺場。

他先是靠牆冷眼旁觀,再是拿起一把車鎖頭,掄和打,幾個動作乾淨利落,人物的那種冷峻和狠戾一下子就表現出來了,非常生猛。

本片採用了一部分紀實的手法,而非既定人為的戲劇化鋪排,讓人物與劇情自主發展。加上忽明忽暗的燈光作用,看不清的表情,與隱藏在暗影之下的臉,更增添了人物命運的神秘感。不得不說,這對角色也有一定的加持作用,而胡歌在這部作品的表現很不錯。

電影源於生活,看似荒謬的偷摩託比賽,其實是真實的社會新聞。在規定的時間內,哪邊偷的車多,哪邊就能拿到管轄權。邊緣人群的矛盾衝突,一下就被激化。

片中有不少暴力血腥鏡頭,比如摩託車飛頭,運用短且快的剪輯方式,造成極端迫切的心理壓力。印象很深的是,被貓眼兄弟圍堵在小樓裡廝殺搏鬥的時候,淡定兇悍,找準時機致命一擊,像極了老虎狩獵的樣子。

廖凡追蹤嫌疑犯至動物園,潛伏的貓頭鷹眼部特寫,與兇徒的窮兇極惡遙相呼應,也為接下來的槍戰與血腥做好鋪墊。暗示歹徒被激發獸性的一面,也側面反映了警察工作的危險,這份工作需要的不僅是體能的極限,還有高強度的精神與心理的雙重壓力。

一環扣一環,一個故事套一個故事進行展開,很多碎片化的情節,連成一條既複雜又衝突的主線。但周澤農是複雜的,他在亡命天涯的過程中,還試圖為給妻兒留下三十萬舉報賞金。一邊逃亡,一邊等待被捕。

3.

眾多混江湖的大漢,竟不如一個陪泳女有勇氣。

面對巨額懸賞,有人出賣兄弟。江湖上的紛紛擾擾,讓迷局更亂。有人卻不屈服,不是完全失去了人性,她還留有情感和履諾的信義。

桂綸鎂呈現出不一樣的風塵女,無論是抽菸的姿態,與同伴打架時的潑辣,還是問大哥周澤農借個火時的甜潤俏皮,都拿捏的很準確。

幾段似有似無的情感,逃亡路上的短暫溫情,劉愛愛或許短暫的融化過周澤農的心。兩人獨處小船,漂浮在湖中。熱情與欲望,口齒交接,親密接觸,讓逃亡路上的黑變得五彩斑斕。

身如浮萍,除了一次又一次的泥足深陷,再次面對陰暗和複雜的周遭,好像根本無路可逃。但有幾個瞬間周澤農是鬆弛的,是想活下去的,特別是在人的生理欲望得到滿足的時候,臉色的呆滯,是緊繃之後的鬆懈,比如二人在船上的戲,麵館裡他狼吞虎咽吃完一碗牛肉麵的戲,都讓人感受到片刻溫存。

萬茜的演技也可圈可點,做木工的那場戲,手藝活兒還真像那麼回事兒。這兩個女人與胡歌的感情,讓整部電影的基調更加複雜。

挺喜歡本片。雨夜追逐,看得人喘不過氣來,如同叢林困獸般殊死搏鬥。奇情浪漫,如同深夜的都市夜談。整個電影給人光怪陸離的錯覺,真實與虛假,暴力與美感,光影交錯,但氣質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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