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創作者,是不是粉絲越多越好?
幾分鐘以前,我肯定毫不遲疑的答,當然。
但是現在,我有了新的思考。
一切,還要從一個人說起,張嘉佳。
張嘉佳,也許你不熟知,但你一定知道《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書中有許多文藝青年裝X必吟的句子,如
「我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間清爽的風,如古城溫暖的光,從清晨到夜晚,由山野到書房,只要最後是你,就好」
後來,《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被搬上了大屏幕,豪奪8億+票房,充分讓市場見識了一下,什麼叫做粉絲經濟。
我,粉絲之一,《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算是我「偽文青」路上的啟蒙作品,那時候的張嘉佳,地位堪比「真文青」眼中的伍迪艾倫、鮑勃迪倫、杜拉斯、博爾赫斯,卡夫卡...
只不過,電影大火之後,張嘉佳擱筆當導演去了,第一部電影就合作梁朝偉、金城武,奈何高開低走,《擺渡人》口碑票房雙撲街。
自那以後,張嘉佳低調了許多,沒有寫書的消息,也沒有他拍電影的消息。
於是,張嘉佳淡出了我的生活。
直到前不久,我在當當網找書湊郵費,在圖書暢銷總榜第19位,偶遇張嘉佳新書,《雲邊有個小賣部》。
它夾在《三體》和《邊城》中間,《三體》是我心中第一的聖書,另外《邊城》也是我比較喜歡的作品,它倆把《雲邊有個小賣部》夾中間,分明是在暗示我:買它。
買了。
看了。
張嘉佳人設崩塌了。
縱觀《雲邊有個小賣部》全書,文風輕鬆詼諧,讀起來不枯燥,本是非常不錯的消磨時光讀物。
但張嘉佳刻意在為幽默而幽默,那就有點畫蛇不足反類犬了,在人物塑造和情節設置上,充分體現了「矯揉造作」四個字。
人物塑造上,上至七八十,下至七八歲,書中球球、程霜、王鶯鶯三個年齡跨層巨大的女性角色,竟然沿用同一套語言話術體系,同一套思考辦事邏輯,呈現出趨同的人物性格。
趨同就算了,還沒有一個是立得住的,沒有一個角色能夠讓我從身邊人找到代入感的。
情節方面,嚴重脫離現實,漏洞不出,可以看出張嘉佳的定位是青春疼痛文學,既有極致青春浪漫故事,比如湖中賞月,雪山守望;也有極致的親人離別之疼,比如王鶯鶯、程霜先後離世。
但是,一部合格的文學作品,光有「青春」和「疼痛」是不夠的,重點是疼痛過後的成長與升華,可是抱歉沒有,主人公劉十三還是從前那個廢物,沒有一絲絲改變。
寫到這裡,想起星爺電影《美人魚》中的一句臺詞,可以說是非常貼切了,稍作修改。
吉橙君:「張嘉佳,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張嘉佳:「我這個人呢,,幽默是只有一點點,還是很浪漫的」
總結之,《雲邊有個小賣部》一句話書評:不合時宜的幽默,莫名其妙的浪漫。
拜倫詩曰:「假若他日相逢,我將何以賀你?以眼淚,以沉默。」
四五年過去了,再遇張嘉佳,沒有眼淚也沒有沉默,只想吐槽,感情終究還是錯付了。
從對《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的仰慕,再到《雲邊有個小賣部》的鄙夷,究竟是我「等閒變卻故人心」?還是張嘉佳「故人心易變」?
為此,特意翻看了《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的書評,結果發現,兩本書本質上是一樣的,都同樣被網友詬病為「無病呻吟,矯情到死」。
也就是說,張嘉佳還是張嘉佳,我已經不再是我。
如果把《雲邊有個小賣部》放到四五年前閱讀,想必我會是很喜歡的,就跟喜歡《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一樣。
換言之,把《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放到今天閱讀,也同樣會遭受我的白眼。
言以至此,我似乎發現了青春文學作者的困境,那就是陪他們的粉絲一起成長,還是僅僅從他們的全世界路過。
陪粉絲一起成長,這是一條艱難且冒險的路,艱難在於作者需要不斷提高自己的積累,增加作品的思辨和深度。
冒險在於作者可能沒有足夠的能力,所以跟隨他的粉絲會越來越少,而且隨著閱讀門檻的提高,新粉的補給遠遠不足,最後很可能就成半死不活了。
跟粉絲同行一路,這是一條簡單且持續的路,簡單在於無需改變,專注做好自己擅長的就行了,一種類型寫到黑。
持續在於社會不間斷的一批又一批提供高中生,大學生,市場永遠會有他們的需求,你只需要找到他們,把書賣給他們就好了。
如果選擇了這一條,就不要談什麼文學情懷了,也就不要介意被粉轉黑的讀者罵兩句了。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出穿。
你以為我是在寫書搞創作,我不過是在賺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