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娛理
王霏霏素顏出現在我們面前,見有視頻錄製,她拿出一個化妝包,描了描眉毛,搽了點口紅,不消一分鐘,就拿起了麥克風。
這是獨屬於姐姐的颯爽和利落。
姐姐的獨特之處還有,她們沒有不能聊的事情。王霏霏不諱言個人發展的不順,講起那段因表明愛國立場而備受網絡暴力的經歷時,王霏霏仍然難以忘記那些收不完的訊息和推送以及打歌時:「我今天在講這段經歷的時候,好多了,之前我一定是會大哭,哭得很難過的那種,但今天真的還好,我沒有哭,可能是說著說著又想開了。
《乘風破浪的姐姐》舞臺上的王霏霏
想開了,說開了,王霏霏的坦誠讓人意外,她的工作人員說:「三十多歲了,也沒有什麼了。」
王霏霏上了《乘風破浪的姐姐》之後,海南老家的閨蜜打電話給她:「你長大了啊。」王霏霏不明白,三十多了,怎麼還有人把「長大」這個詞用在我身上呢?但她認真地想了想:「我好像真的長大了。」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
十六歲那年,王霏霏家庭遇到了困難,爸爸和媽媽的工作都出現問題,弟弟剛剛出生,媽媽的身體不太好。
王霏霏當時在專業院校學習,學費太貴,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每個周末,王霏霏都會跟同學組隊外出表演,廣州的手機店,中山那邊的超市,王霏霏需要自費買演出費,跳舞、唱歌和主持都要做,一天下來八十塊錢。
畢業之後,王霏霏去了韓國,租不起房子,她與小姐妹一起擠在老破小的平房裡。
在韓國呆了一年多,王霏霏中途回國參加了浙江衛視,參加了綜藝節目《越跳越美麗》,當時她以為會以節目中sisters組合的陣容出道,但沒有想到,節目結束之後,組合裡的小蘋果(禹惠林)去了wonder girls,還有兩位成員直接不做藝人了。
「那時候是HOT時代剛過去,《浪漫滿屋》之類的韓國電視劇興起,還沒有東方神起。」
2014年,JYP家族合影,王霏霏和MissA成員們在一起
韓國演藝公司開始在內地選新人,北京、上海和廣州是他們必去的大城市,專業舞蹈院校也更被這些公司青睞。
2005年,在廣州舞校學習的王霏霏,被一個SM公司的經紀人選中,王霏霏現在看來:「本來我出道的話,要不就是F(X),要不就是少女時代,後來她離開了SM,去了JYP。」
時隔一年多,那位經紀人重新找到王霏霏,2007,王霏霏籤約JYP。
當時王霏霏持有的還不是藝人籤證,三個月要回國一次。很快,政策改了,持有藝人籤證的她一年才能回一次家。
2010年7月1日,王霏霏和孟佳、李玟暎、裴秀智以Miss A組合出道。
截圖自微博王霏霏
「我是有心理準備的,因為團體到了一定的時間,把最美好的階段展現完了之後,一定是朝著各個方向去的,我想過,但我沒想到那麼快。」
同期出道的女團成員多為十七八歲 ,而王霏霏出道時,已經二十四歲。王霏霏認為Miss A會一起走過三十歲,她設想過四個人要走什麼樣的風格,甚至還和老闆說過,老闆回復她「好」。但是在王霏霏29歲那一年,組合解散了。
「你要接受這個事情。」王霏霏告訴自己。
那麼接下來呢?「還是唱跳吧。」十多歲就出國打拼,韓國是王霏霏努力了那麼久的地方,她希望「在這裡發光發熱之後,再回到我的祖國」。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王霏霏在節目中談到MissA
王霏霏打算留下來。合約到期之後,經紀公司找她續約,王霏霏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她說:「我一定要在國外有一張我的solo專輯,我一定要在這個國家讓他們看到我是可以的,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她成為了韓國女團裡第一個solo的外國人,JYP老闆甚至親自為她寫了兩首歌。
王霏霏在韓國打拼多年,除了主業女團,她還參加了一些綜藝,在做菜節目裡,她只是做了西紅柿炒蛋、西紅柿雞蛋湯這樣的中國家常菜,韓國人驚了:西紅柿還可以炒著吃?西紅柿還可以煮湯喝?
另一方面,「我是一個說話比較小心的人,因為我真的怕說錯話,這種不出錯的性格,讓我的觀眾好感度很高的。」
「萬眾期待」,王霏霏不謙虛地形容她發布第一張個人專輯之前的輿論氛圍。
王霏霏solo專輯《不要急fantasy》宣傳圖
就在第一波宣傳照即將發布時,「那件事」發生了。
由於中韓兩國存在南海爭端,當時王霏霏在微博轉發了「一點都不能少」的微博。
截圖自王霏霏微博
這個表態在韓國迅速發酵。一覺醒來,王霏霏收到了一堆信息,新聞推送也都是她,朋友、工作人員都問她:「為什麼要發這樣一條微博?」
馬上就要去打歌舞臺了,一個人站在臺上,看著臺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王霏霏感到格外寂寞;馬上就要去記者採訪了,有的是聲音對話,有的是文字交流,但這個過程裡,王霏霏特別痛苦,白天去參加節目,晚上回家放聲大哭。
「我覺得我沒有錯,但是很多事情是你不可以預測的。」王霏霏首張專輯的宣傳期,卻成為了她最抑鬱的日子,網絡暴力隨時都要吞噬了她。
截圖自王霏霏微博
那時候,王霏霏沒有人說話,她不願意把負面情緒帶給家人,而好朋友孟佳已經回到了上海。
在那之後,王霏霏擁有了出道以來最長的一次旅行,她告訴公司不接任何通告,那個休息期長達半年。在歐洲的街頭,她沉醉在美輪美奐的建築裡,流連在街頭藝術家的琴聲裡。在薩爾斯堡音樂節裡,她見到了穿著墨綠色背帶褲、叼著菸斗的老頭,他們邊喝酒邊跳舞。
回來之後,抑鬱的心情已經紓解了。
MissA時期的王霏霏、孟佳
曾經的傷害,王霏霏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淡然說出的。第一次講述,是接受易立競的採訪,王霏霏哭得很難過,第二次是在小組成員互相了解對方的小環節,她看著隊友的眼睛,再次動容了。
坐在娛理工作室的面前,王霏霏說:「今天再講這段經歷的時候,我好多了,前幾次講的時候我會大哭,但今天我沒有哭,可能是說著說著又想開了。」
「希望下一次,我也能像現在這麼平靜地說這個過程,因為它真的已經過去了。」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王霏霏在節目中談到MissA
那件事之後,王霏霏產生了堅定的回國想法。
十年打拼,韓國有她熟悉的一切,幾乎已經是她的第二故鄉。即便在那些不知道能不能出道的日子裡,王霏霏也沒有想過離開,但在「一點也不能少」引發的網絡暴力之後 ,她聽到自己內心說,「回去吧」。
等待合約到期的日子裡,王霏霏先去北京找房子。
南方長大的王霏霏,沒有在北京生活過。房租是多少?吃飯怎麼吃?在哪裡買菜?最開始,王霏霏甚至連用手機軟體打車都不會。她沒有中國的銀行帳戶,所有的錢都打給了媽媽,總結起來就是,一切從頭開始。
「雖然是從頭開始,我也要說服自己去接受。」
《乘風破浪的姐姐》舞臺上的王霏霏
可未來在哪裡呢?王霏霏不知道,當時國內女團的發展並不像韓國那麼成熟,甚至唱跳歌手都不算多。
為了爭取更多舞臺,剛回國的時候,王霏霏嘗試去演戲,演了兩部,自我感覺也很喜歡,但年齡卡在那裡。當時很多劇組會反饋:「你挺好的,但我們還是希望用剛畢業的大學生。」
歌手身份和年齡限制,讓王霏霏的演員之路困難重重。
於是王霏霏想,還是發專輯吧,「你還是要有作品讓別人知道。至少你發專輯了,就有理由說,我現在在宣傳,就可以帶著作品出來。」
回望回國的這幾年,王霏霏坦言「不順利」,「但是我一直跟我自己講,無論是那一個人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可能有的人的波折比較小,有的比較大,有些人的高峰期和低谷期都很長,有些人的卻很短,但這就是人生,你要去經歷。」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王霏霏談改變
「這麼久也沒有這個舞臺,我們是很珍惜的。」
這個「我們」是指王霏霏和孟佳,她們曾經在韓國以女團形式高調出道,並取得很好的成績,但如今,她們已經沒有多少可以唱跳的舞臺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有觀眾說她們「別想著翻紅,因為根本就沒有紅過」。
王霏霏沒有過多辯解,只是埋頭努力著,在《乘風破浪的姐姐》屠榜熱搜時,你很少能看到有關王霏霏的詞條。
王霏霏說,那是因為她比較慢熱,另一方面,她更願意在節目裡呈現專業的態度。當大部分人認同這是一個真人秀時,王霏霏抱著的想法是「我們的每一個舞臺都不要讓自己後悔」。
她當然也有看起來頗具戲劇衝突的點,「但節目的時長就在這裡,三十個姐姐,你不可能又有專業的東西,又有搞笑的東西。」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王霏霏談不知道觀眾想要什麼
王霏霏不認為《乘風破浪的姐姐》打算重新定義女團,她認為女團原本就是不同類型的。
女團的標準,在王霏霏的心裡就是唱跳的標準,然後要以團體為單位。
「我們Miss A之前個子參差不齊,就會在高跟鞋上做一些調整,每一個人都在妥協包容對方,去做一些這樣的調整。」
《乘風破浪的姐姐》每個姐姐,都是在自己的專業上有一定成績的人,王霏霏看得到,她們一開始並沒有適應這種為團隊需要去做的妥協和讓步。但隨著比賽的推進,姐姐們也都開始以團隊為重,那種感覺,讓王霏霏好像回到了十年前Miss A時期。
寧靜有時候會對大家說:「你們不可能再遇到這麼好的節目。」王霏霏也知道,自己不會遇到這麼好的節目,能夠給她一個更大的空間。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
從被吐槽「沒紅過」,到現在的成團預備役,王霏霏默默地走到了現在。
「確實這檔節目讓很多人關注到這群姐姐。這個節目真的很好,很正能量,不僅僅給別人,甚至是我們這些參與者,都帶來非常多的感觸跟改變。」
「這段經歷,我會一輩子記得。」王霏霏說。
《乘風破浪的姐姐》舞臺上的王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