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張愛玲的這句話道出了無數人心目中對愛情的嚮往。而馮樹鋒與婁味芳老人的愛情,正是對這句話最好的詮釋。
歐·梅雷迪思說:「一見鍾情自古有之,無需解釋。」味芳和樹鋒就是如此。
那是1952年,被邀參加婚禮的味芳第一次見到了樹鋒,當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一對新人時,味芳的目光卻被新娘的弟弟樹鋒吸引了。
參加完婚禮回家後的味芳,一直都難以忘懷。後來,在多方的打聽下,味芳終於認識了這個讓自己一見傾心、魂牽夢縈的男人。她了解到,樹鋒是上海交通大學畢業的高材生。
那天婚禮,他是作為新娘的弟弟出席。對於樹鋒來說,他永遠也不會想到,他在為姐姐高興時,有那麼一個女孩子悄悄地愛上了他,並帶給了他後半生的幸福。
了解了情況之後的味芳再也無法掩藏自己心底的愛慕,她悄悄託人去打聽樹鋒是否還是單身。然而得到的消息卻讓她心痛不已。
原來,樹鋒雖然沒有結婚,但他卻早已有了喜歡的女孩,並且馬上就要訂婚了。
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即將要與別人訂婚,這對每一個女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味芳也是如此。
雖然只見了短短的一面,彼此也沒有更加深入的了解,但樹鋒已經進入了味芳的心裡,味芳知道自已已經深深愛上了這個男人。
在兩人相識後不久,1955年,樹鋒和訂婚女友結婚。得知樹鋒結婚的消息後,味芳選擇了默默地等待,就這樣,她一個人孤獨地度過了自己的前半生。
結婚後的樹鋒並不知道有這麼一個默默地愛著他的女孩,他和妻子一起生下了一兒一女。起初,一家四口的生活也過得很美滿。
但是,1966年的時候,因為一些原因,樹鋒接二連三地遭受了一連串的打擊,先是他的妻子患上腸癌,後來小女兒也因病去世。
不久之後,這個幸福美滿的四口之家就只剩下他和兒子兩個人。妻子和女兒相繼離世的打擊讓樹鋒幾乎無法承受。
20多年來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他身邊的味芳知道這個消息後,急忙趕到他的身邊去安慰他,想盡辦法去讓他走出陰影。
味芳耐心寬慰,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給他依靠;慢慢地,樹鋒走出了失去親人的痛苦。後來,在味芳的堂舅的撮合下,二人終於修成了正果。
與味芳在一起時,樹鋒已經不似年輕時那般儀表堂堂,而且還帶著一個孩子。但味芳絲毫沒有介意,甚至為了能夠給這孩子最好的教育,她放棄了擁有自己的孩子的權利。
塔索說:「任何時候為愛情付出的一切都不會白白浪費。」
樹鋒、味芳兩人也迎來了自己的老年生活。不幸的是,味芳得了阿爾茲海默症,人變得越來越糊塗,夫妻兩人的生活也遇到了許多的困難。
得了阿爾茲海默症之後的味芳,從溫柔暖心的伴侶變成了心智只有四歲多的小孩子。但是無論何時,夫妻兩人總是體體面面、乾乾淨淨地出現在別人的面前。
就像味芳說的那樣:「現在就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出去,一起吃飯,一起買東西,總是兩個人,假如他走了我就該死,我走了他也倒黴。」
每天出門前,樹鋒都會幫味芳搭配好今天要穿的衣服,一起商量要不要帶手絹,而家裡的抽屜裡,總是放著幾個備用的發卡。
味芳記憶力倒退的厲害,經常會一個問題翻來覆去地講無數遍,樹鋒總是耐心地給愛人講解這些生活瑣事。他說:
「她現在還認得我,我要千方百計地照顧好她。」
平平淡淡卻又透露著生活的幸福。慢慢地,味芳的病情越來越重,兒子從國外回來時,她會把他當成客人,來家裡拜年的親戚朋友,漸漸地她一個也不再認識。
她只會像一個小孩一樣依賴著樹鋒,只要看不見他,就會到處尋找;也許對於忘掉前塵往事的她,只有這個叫樹鋒的男人是可以依靠的。
雖然味芳記憶力越來越差,但夫妻倆相互扶持,相互陪伴,這種瑣碎又平靜的生活也算十分幸福。然而不久之後,樹鋒被醫院查出胰腺有點問題,疑似是癌症。
妻子的身體本就不好,自己又患了病,生活越發艱難起來,因為病情,樹鋒每天都要往返醫院,他很怕自己照顧不好妻子,思慮再三之後,他決定帶著妻子去養老院居住。
一開始與味芳商量的時候,味芳一直說:「有家,為什麼要去養老院」,但看樹鋒態度堅決,漸漸地,她不再吵鬧,乖乖的跟著樹鋒進入養老院。
因為養老院的床位空缺,夫妻倆被安排在了不同的房間裡,夜晚到來時,樹鋒總會一遍一遍地給味芳解釋他們不能住在一起的原因,等味芳同意後,他總是悄悄地藏在門口,直到看著味芳睡著才會離開。
在這個養老院裡,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活動供老人們參加,但無論是參加什麼活動,味芳總是緊緊地跟著樹鋒。
也是由於他們倆特殊的情況,養老院的人將原本的棋牌室清理出來作為了他們的夫妻房。
早晨他們一起去打拳鍛鍊、太陽出來後味芳總是會把他們的衣服拿出來曬一曬、然後一起在食堂吃早餐、飯後手牽著手在養老院裡散步。
此後的晚年生活,兩人形影相伴,除去生死,沒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味芳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她的記憶更加地模糊,雖然她已經忘記了樹鋒的名字,但她依舊記得樹鋒是自己的愛人,依舊依賴他、相信他。
張小嫻說:「愛情是一百年的孤獨,直到遇上那個矢志不渝地守護你的人,那一刻,所有苦澀的孤獨,都有了歸途。」
味芳為了等待樹鋒,用掉了一個女孩最美好的年華。如今已經90歲的她,被樹鋒用全部的愛溫暖,她找到了自己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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