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衝
來源:周衝的影像聲色(ID:zhouchong2017)
2018年,李詠離開人間。
他離開以後,他的妻子哈文,用另一種方式,表達深沉的憾意。
最早是從他抱恙時,哈文開始數年如一日地,在微博向所有人問早。
「早安!」
「早!」
在這些年裡,她發了無數個早安。
如果有人生日,她也會轉發,問候說:「生日快樂。」無論那個人認識不認識。
她盡全力去救治自己的丈夫,去陪伴他。
後來大限將至,李詠留下最後的遺言:「沒有遺憾,只有不舍。」早早歸去。
他離去以後,哈文還是繼續在微博每天問候:
「早上好。」
她向對著虛空不斷問候。
日日如此。
大雪的時候,她說:早上好。
小年到了,早上好。
尋常的日子,早上好。
她執拗地問候。問候一個早已不在場的人。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依然穿著燕尾服,梳著大背頭,爽朗地笑著說:「歡迎來到非常6+1 ,我是李詠.」
臺下的她,會心一笑。
那時一切都來得及。災難沒有聲息。離別也沒有預兆。
可造化弄人,癌症猝然帶走了他。
白居易說,「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
之於哈文,則是一轉眼,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站在原地,沿襲一種儀式,執拗地在時空中問好。問候未知,問候生者與亡靈。
或許在某個午夜長夢,有人終於前來:
——「我很好,你好嗎?」
留下來的人,淚流滿面。徒然尋找。
在英國一個地鐵站,一個白髮老婦人,每天都站在那裡。
一等,就等了10年。
從2007年開始,到2017年,她每天都來。沒一天不在。
有人以為,這可能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但她舉止優雅,根本不像精神有問題。
終於,地鐵工作人員走向她。
「你在等什麼?」
「等『Mind The Gap』的提示。」
原來,「Mind The Gap」的地鐵提示聲,是老人已過世的丈夫Oswald的聲音。
2007年,Oswald因心血管疾病,離開人世。
他的離開對於老人而言,猶如末日到來。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無法走出。
後來,她開始孤獨地,在人間尋找他的痕跡。
40年前,Oswald曾為倫敦地鐵站錄製了一段音頻。
當地鐵到達最後一站,「Mind The Gap」就會響起。
老人每次聽到,就覺得他還在人間,從未離開。
從此,她開始了十年如一日的地鐵之約。
她用這種方式,讓那個人,一直活在她的世界裡。不遠去。不遺忘。
余光中曾說:
「掉頭一去是風吹黑髮,回首再來已雪滿白頭。」
很多時候,歲月從你身邊,刪減了一個又一個人。直到後來,身邊空無一人。
賈平凹曾寫過母親的故去。
母親離去以後,生前住的房間,他沒有動一件家具。一切擺設原模原樣。
他以這種方式,騙自己說:「我媽沒有死,她是住回鄉下老家了.」
可老家終究要回去的。
一回老家,就要去墳上。
一去墳上,現實就撲面而來,由不得他逃避:
「我在地上,她在地下。陰陽兩隔,母子再也難以相見。」一思及此,「頓時熱淚肆流,長聲悲泣。」
母親離去後,故鄉就沒有了。
人們總說,落日是天涯。可望盡天涯不見家。
人生最悲痛的事,莫過於子欲養,親不待。
比這更悲痛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在網上看到有人說,清明掃墓,他去看望已逝的親人。一抬眼,看見隔壁的墓碑前,就擺了幾塊餅乾,幾個果凍。
他在心裡說,別人都是大魚大肉,你這也太寒酸,太敷衍了。
臨走時,仔細看了一眼。
發現碑上的照片,是個很可愛的、笑得很開心的小男孩。
在世時間1999-2009。
這幾個數字戳得他生疼。從墓地歸來後,一直難過。
那樣幼小的孩子,本該快樂地遊戲,在陽光中成長,在幼兒園跳躍.但他卻在墓地長眠。
親愛的孩子,若你已不在人世,請活在我的記憶裡。
《尋夢環遊記》上映後,一個4歲的小男孩,抱著一把小吉他,在妹妹的遺照前唱《Remember me》。
妹妹Ava在6個月前因病去世。
每當他想妹妹時,媽媽總會指著天邊的雲朵:
「你看到Ava在雲朵裡了嗎?」
「我看見了,媽媽。」
我一直看著你,你是不是就不會消失?
你在我心裡,就不會離開。
韓國有一個真實的視頻。
一個小女孩離開人世。離開時5歲。
媽媽思念過度,無法自撥。
有一天,媽媽找到VR技術公司,用科技,讓離去的女兒重現。
當媽媽戴上VR眼鏡,她看見小小的孩子跑過來,仰著頭,叫她「媽媽」。
就一聲,只一聲,她開始淚水橫流。
在VR製造出的幻境裡,孩子穿著粉裙子,和生前一模一樣。
「媽媽,你想我嗎?」
柔軟的,小小的的孩子,就站在眼前。
可是,媽媽摸不到,碰不到,擁抱不到。
媽媽揮舞著手,想捕捉女兒的身體,將她擁入懷中。
可一切都是徒勞。
「媽媽一直在想你,一直在想你.」淚水不止。
「妍兒,你過得好嗎?」
還是不甘地試圖觸摸孩子。
當確定無法觸及時,她開始用手,丈量孩子的高、寬,在心裡恢復她的輪廓。
媽媽的努力,是如此悲愴和無力。
在VR幻境之外,工作人員們看到的,就是一個心碎的媽媽,伸著手,在空中摸著、撈著。
摸不著撈不著的時候,還是摸著,撈著.
她半蹲著身子,試著與女兒齊平。
可是,孩子永遠不會回來了。
媽媽看見的,不過是一個夢。
在夢裡,她哭著與女兒問好。
哭著與女兒再次告別。
席慕容說:
「就會有那麼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那一剎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
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永訣了。」
所有的逝去,都如此悲傷入骨。
留在世上的人,再也無法酣暢淋漓地歡樂。
那些悲痛潛伏在意識深處。它讓你不敢觸碰。只要觸到,血就會疼。
于娟曾在《此生未完成》裡,遺憾無比地說:
「人生最痛苦的事有三種:晚年喪子,中年喪妻,幼年喪母。如果我走了,我的父母、丈夫還有孩子,就會面臨這些痛苦。所以我要堅強地活下去。」
但遺憾的是,她還是沒能抵抗住病魔。
於2011年撒手人寰,與世長辭。
她留在人間的書,字字句句,都寫著一個主題:好想從頭來過。
除卻生死皆是閒事。
在生與死之間,就是生活。這是命運的賜予。也是我們擁有的全部時間。
它非常有限。無法再生。以後也不會再有。
你要好好享用。好好珍惜。
在《滾蛋吧腫瘤君》裡,熊頓知道自己不行了。
她躺在媽媽懷裡,對媽媽說:「媽,你記一下我的銀行卡密碼吧!」
媽媽眼淚直流。拒絕記錄。
熊頓虛弱地笑了一下,說:「還是記一下吧.它是你的生日。」
看到這裡,我在電影院裡哭成狗。那一刻,我才知道生離死別,到底有多痛。
可是,為什麼要等到即將離開時,才懂生命可貴?!
為什麼等到告別時,才發現從沒對身邊人說過「我愛你」?!
1997年,馬爾克斯在患癌症後,寫過一封告別信:
如果明天永遠不來,你也許會遺憾今天沒來得及微笑,擁抱,親吻。」生命如此無常。又如此殘酷。
在真正的告別到來之前,我想請你,好好活。好好愛。
在《第六感》的末尾,那個母子在車裡的對話,我也是看一次,爆哭一次。
那個能通靈的孩子,對媽媽說,外婆曾經來找過他。
媽媽當然不信。
但孩子非常真摯地看著她的眼睛:「她說你小的時候,跟她吵過一次架,就在你舞蹈表演之前.」
媽媽開始哽咽。
「你以為她不想看你跳舞。她去看了。」
「她躲在後面,你沒看到她。她說你像個天使.」媽媽開始崩潰失聲。
「她說,你曾經到她墓地去,問了她一個問題。她說答案是:每一天.」
「你問了她什麼?」
媽媽說:「我.有沒有讓她感到驕傲?」
多麼遺憾,又多麼悲傷。
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吧。
我們的身邊,沒有通靈者。別等到逝去後,才讓身邊人,知道你一直為她驕傲。
別讓遺憾,成為餘生無法承受之痛。
微博上,有人曾說過一段話:
在一起時,所有的時間都不該用來談對錯,論是非,生悶氣,鬧情緒,而應該用來緊緊擁抱,好好相愛,深深相吻。我們最愚昧的地方,就是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爭吵和解釋、抱怨和指責、控制和索取上。恰恰忘記了,生命中最美好最珍貴的東西,是自由而豐盈地去愛,是忘我而真誠地去給。就是這樣。
既然生命脆弱無比;既然明天與意外,不知哪個先來.
請懷揣善意,以至柔至誠之心,愛人,愛己,愛這跌宕又美好的人生。
不要等來日方長。趁當下,去實現夢想。
不要等「以後」。趁夢醒,去見夢中那個人。
不要等「過年就回去」。就現在,給白髮蒼蒼的父母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你愛他們。
趁活著。
好好愛。
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