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君感覺到很憋屈。原因是他見不了天日。
其實,嚴格來說,火焰君此時還不是火焰,連火苗都不是,充其量就是火的「胚胎」。叫火焰君有點名不符實,叫火伢子反而更為貼切些,雖然他的目標就是成為火焰君,或者說,他長大了就是火焰君 。
嗨,直說了吧,他就是人們說的那個「火災隱患」——真是太不好聽的一個名字,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的名字。
火伢子躲在暗處虎視眈眈,他做夢都想長成一簇小火苗,再從小火苗長成一片火焰,席捲所能看到的一切,看那些東西,家具也好,房屋也好,有各種功能的電器也好,一邊被他吞噬,一邊垂死掙扎,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嗯,很過癮。他做夢都想像他的老祖宗一樣,在大興安嶺,在東都商廈,在克拉瑪依友誼館,在涼山……燃起熊熊大火,驚動世人,在史書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是,現在,他也就只能一邊像阿Q一樣,驕傲地說上一句,我們祖上也曾經富過的!一邊期望著能從潛伏著的沙發邊、電線裡、灶臺處……現身,從而變成真正的火焰君。
她看完電視一定要把插頭拔下;在廚房燒飯的時候,從來都是人不離灶,人走關電、熄火、關煤氣;電熱毯開半個小時就關掉,不會過熱,被褥燒不起來;使用電熨鬥都是用完拔掉插頭,等它冷下來收好。從來不允許男主人在室內吸菸,更別指望那菸頭能扔進廢紙簍燒著點紙片啥的。平常也用香水、摩絲、髮膠、殺蟲劑等日用危險品,用完都會小心地收好,不會直接去廚房燒飯,也不會靠近其他的明火——家裡基本沒有明火!她還時不時地找人來檢查一下電氣線路,就是廚房牆上,也掛了一條滅火毯,害得火伢子簡直無處藏身。
二寶三、四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有一天,突然發現桌上有個打火機。火伢子激動得心砰砰亂跳,希望調皮的二寶、好奇心極強的二寶下一秒就拿起打火機,玩玩火,點個紙片什麼的。
哪知道二寶一轉身,一邊喊著「姐姐,姐姐」,一邊獻寶似地把打火機拿給姐姐。一向乖巧的姐姐,立刻把它交給了媽媽,媽媽則把它放到了好高好高的櫥頂上。姐弟兩個被媽媽表揚了一番,每人得了一個冰淇淋,美滋滋地去玩了。火伢子的希望又落空了。
更可氣的是有一天,姐姐從學校回來,居然拿回了一項家庭作業,制訂家庭疏散逃生計劃,這下女主人的眼睛都亮了,直誇學校的作業好。全家人居然花了兩個晚上,一起圍坐在燈下,完成了家庭疏散逃生計劃,七個步驟每一步都標得清清楚楚,怎麼逃生都寫得明明白白,畫出了家裡的平面圖,標出了所有的逃生出口,每一個房間都畫兩條逃生路線圖,爸爸負責幫助二寶逃生,就連家裡的小狗「平安」都確定由媽媽負責帶出去,約定逃出去後全家人在樓下那棵最粗的梧桐樹下集合。第三天晚上,全家人還拉滅了燈集體演練了一回。這是連火伢子的退路都給斷了呀。
女主人要去外地出差半個月,家裡無人照顧,接回了孩子的爺爺奶奶。火伢子精神一震,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盯著老太太的灶臺,希望她上年紀了,人老忘事,炒菜時鍋裡起個火什麼的。
晚上則盯著老爺子的床鋪,希望老爺子臥床吸個煙。當然他沒忘記抽時間盯著陽臺,老太太比較節儉,放了不少的紙箱子在陽臺。隨著那裡的可燃物一天天增多,火伢子的心也越來越興奮,日思夜想,盼望著自己橫空出世的幸福時刻早點到來。
但是,火伢子最終盼來的是「火焰藍」。那個帥氣的小夥子,到了家裡勸說老太太「三清」「 三關」——清走道、清陽臺、清廚房,關門窗、關電源、關燃氣,接著講了一大堆注意事項,從用電講到用火,從用火說到用氣,裡裡外外檢查了個遍不說,從老人到孩子,千叮嚀萬囑咐,最後放了一大疊防火宣傳資料,才放心地離開。
盯了半個月的火伢子,恨不得仰天長嘯:「火焰藍」真的不是火焰君的親戚!而是仇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