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團主席丹尼爾·弗洛邵爾
文 | 唐若甫
去年年末，正當維也納愛樂樂團忙於新年音樂會時，樂團公布了一個或許不會讓大眾沸騰卻對樂團可持續發展意義重大的消息：創辦樂隊學院。這支創建於1842年，大家擠破頭都想考進去的金字招牌樂團，似乎在過去百多年中從未想過培養年輕梯隊。此番，樂團終於把「傳宗接代」提升到戰略高度。
公私合營「兄弟連」
對於一支交響樂團來說，核心無疑是樂隊演奏員。柏林愛樂樂團的團刊便是《128》，寓意樂團享有編制的128人。在維也納，雖然維也納愛樂樂團隸屬私營樂團，但因其與維也納國立歌劇院樂團同屬一套班子，全部樂隊演奏員都享有歌劇院的奧地利文化部直屬單位事業編制，又有愛樂樂團金字招牌加持，可謂是「公私合營」先進代表，一直是全球頂尖樂隊演奏員趨之若鶩的「寶貝」。
由於其公家背景，樂團長久以來保持「嚴進」用人規則。參加考核的樂師需先成為維也納國立歌劇院樂團樂師，方有資格加入愛樂樂團。本著「退一人進一人」的招聘制度，樂團人員流動度也較小。不過近5年來，隨著以大首席萊納·庫舍爾為代表的老一輩樂師榮休，樂團招收了一批中生代樂師，其中不乏女性，亦不再受業界詬病的「兄弟連」（只有男性而少有女性樂師）風評所困。
樂團前任主席——出生于格拉茨的安得利亞斯·格羅斯鮑爾任期結束後，出生於維也納音樂名門望族的丹尼爾·弗洛邵爾獲得最多選票，於2017年9月上任樂團主席一職，任期三年。雖然上任僅一年餘，他早已動作頻頻，諸如強化樂團和國際大報如《紐約時報》的公共關係，選擇新面孔克裡斯蒂安·蒂勒曼指揮2019年維也納新年音樂會，與索尼古典續約5年出版新年音樂會唱片的獨家協議，深化與中國場地方始於2016年的5年駐場計劃等。
但其最富眼光的舉措，無疑是建立樂隊學院。樂隊學院既是為樂團培養青年骨幹，也是弘揚維也納音色。
理解維也納音色
很少有樂團像維也納愛樂一般有著獨特、溫暖的音色，被業界和樂迷譽為「維也納音色」。維也納音色是這支不設常任指揮的樂團屹立於世界樂團之林的法寶，也是任何指揮都無法改變的樂團特徵。
雖然對維也納音色有無數種解釋定義，但對擔任第一小提琴手的安得利亞斯·格羅斯鮑爾而言，這個概念有著四層含義：「一個樂團需要自己的音樂廳來反映樂團的音樂風格，這當然也是維也納愛樂樂團音樂風格的一個方面。我們的音樂風格包括很多不同的元素，其中之一便是金色大廳。我們經常在那裡演出，金色大廳已經成為我們樂團靈魂的一部分。第二層元素是，我們定期在維也納國立歌劇院演出。歌劇院演出對樂隊提出了不同的聲音要求，因為我們需要聆聽歌手和合唱團的聲音。我們在不斷訓練自身的這種獨特技能，以期能勝任這項任務。第三層元素是我們特殊的樂器，比如維也納圓號和雙簧管。第四層元素是我們每一個愛樂人的獨特個性。與維也納的音樂家一起演奏維也納音樂，是我們的重要傳統。維也納本身也是一個重要因素，這座城市以它獨特的傳統和個性薰陶著我們。人們可以感受到這座城市的靈魂。所有這些元素融合在一起，共同形成了維也納愛樂樂團的獨特音樂風格。」
可見，維也納音色包含著物理條件，諸如金色大廳的建聲效果，還有特殊的樂器種類和演奏技法。它還包括了人文條件，維也納這座城市的呼吸和與樂團的共生。雖然錯綜複雜，甚至有些難以言傳只可意會的成分，但這些因素都包括在了樂隊學院的培訓內容中。
「豪門」樂隊學院
2018年12月28日，樂團宣布成立樂隊學院，2019年1月15日公布招生細節。樂團著意培養年輕一代樂隊演奏員苗子，更重要的是傳遞出「維也納音色要從小抓起」的強烈信號。
有幸進入樂隊學院的學生都需頭角崢嶸，在為期兩年的學習過程中除學費全免外，還可得到每月1千歐元的獎學金，外加每月200歐元的生活補助，在維也納搭乘公交的年票價值365歐元，這些待遇都會持續兩年。此外，學員還將與維也納愛樂樂團一同參加奧地利、歐洲及國際巡演，得到豐厚的巡演補助。
首期樂隊學院自2019年9月1日至2021年6月30日，招收18歲至27歲的學員。報名接受12個樂器種類：第一與第二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德國弓）、長笛、雙簧管/英國管（維也納體系）、單簧管（德國體系）、巴松（會低音巴松者優先）、維也納圓號、小號（轉閥式小號）、高音長號，每個種類只有一名，競爭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在兩年的全日制學習過程中，學員將得到維也納愛樂樂團樂師一對一輔導，參與到樂隊排練、室內樂演奏及海外巡演中。豐富的課程設置幫助學員領會維也納音色的奧義，以及在樂隊演奏中需要知曉的方方面面，考前準備則可以幫助學生準備好參加維也納愛樂及任何一支世界名團的招考。
趣味歌劇夏令營
少兒歌劇營演出柴科夫斯基《黑桃皇后》。
除了培養頂尖苗子的樂隊學院，維也納愛樂樂團在面向全球招生、培養青少年對從事音樂工作興趣方面亦有建樹。樂團與薩爾茨堡音樂節每年夏天會在音樂節旗下推出歌劇夏令營，針對9歲至17歲的少年。通過報名後，少兒有機會在薩爾茨堡的阿倫堡宮殿內住宿一周，其間接受維也納愛樂樂團樂師的器樂輔導和音樂欣賞交流，還能觀摩彩排，最後有機會與維也納愛樂樂團的樂師同臺演出一部專門為兒童精簡改編的歌劇。
比如2019年，孩子們可以圍繞今夏要在薩爾茨堡音樂節上演的三部歌劇，分別是路易吉·凱魯比尼的《美狄亞》、喬治·埃奈斯庫的《俄狄浦斯》和雅格·奧芬巴赫的《地獄中的奧菲歐》，擇齡參加每組40人的夏令營，在一周時間內接受輔導。會演奏樂器的孩子可以加入小樂隊伴奏，沒有音樂基礎的孩子會進入合唱團演唱歌劇。一小時的兒童版歌劇不設獨唱和獨奏，確保每個參加者都有均等的機會上臺表演。
通過樂隊學院和歌劇夏令營，以及針對維也納本地兒童的「古典密碼」等教育拓展活動，維也納愛樂樂團在培養專業樂師、鼓勵興趣養成、拓展古典受眾方面齊頭並進。這些內容都構建起除了新年音樂會、美泉宮音樂會和舞會以外少為人知的維也納愛樂的另一面，述說著這支注重傳統的百年老團齒少氣銳的龍馬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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