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斯旦巴是個聰明而又詼諧的人,他常常開玩笑或以惡作刷戲弄人。他開玩笑讓人哭笑不得,所以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人。
還有一個非常貪婪的商人叫叢本,他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傢伙,經常壓榨窮苦人們,所以老百姓非常痛恨他而又沒有辦法。
有一天阿古斯旦巴穿著一身破爛的衣裳,牽了兩匹馬走在一條山路上,遇見兩個烏拉(當差的人),坐在石包上抱頭痛哭,阿古斯旦巴上前關心地詢問: 「兄弟兩個為啥事哭得這麼傷心?」
兩個烏拉訴說:「頭人派我們兩人給叢本老爺當差,差事半路上一匹牲口被狼咬死,另外一匹牲口滾下巖摔死了。叢本老爺要我們賠償損失,否則會被打死,可我們哪有錢賠他啊!」
阿古斯旦巴非常同情地說:「兄弟,不要傷心,我這兩匹馬送給你們去賠叢本老爺吧。」說罷把馬韁交給他倆。兩個烏拉感激萬分,不知說什麼才好。阿古斯旦巴抬抬手說:「再見!」便揚長而去。
阿古斯旦巴隻身來到一條河邊,遇見一個身穿皮袍、背一支叉子槍的人,牽了一匹鐵青馬正坐在河邊休息。竟然就是叢本老爺。
「阿古斯旦巴,聽說你很會吹牛,今天我倒要聽你吹一吹,要是吹得好,老爺有賞。」沒等阿古斯且巴開口,叢本就開了腔。
阿古斯旦巴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靈機一動,不慌不忙地說:「叢本老爺您好!我真想同老爺聊一聊,可是不巧,忘記背吹牛袋了,今天吹不成了!真對不起。」
「你的吹牛袋在哪兒?」
「在河對面我那間破房子裡!"
「哈!不要緊,老爺我在這兒等,你快去把吹牛袋取來。」
「老爺!你看河水那麼大,附近又沒有橋。我昨過得去呢?」
叢本想了想說: 「你騎我的馬過河去吧。」
「多謝老爺!」阿古斯旦巴接過馬疆,躍上馬背,一提嚼子,鐵青馬提起前腳又蹦又跳。阿古斯旦巴躍下馬來說:「老爺,你這匹馬認人,見我衣裳穿得爛,一步也不肯往前走。」
「這畜生不走,我也沒法呀!」
「老爺,把您的衣裳借給我穿,可能它就不認人了。」
「行啊!」 叢本一口答應,馬上把身上的皮袍脫給阿古斯旦巴穿。
阿古斯旦巴穿上叢本的皮袍,看看叢本的叉子槍,眨眨眼上了馬,巧妙地一提嚼子,鐵青馬又在原地打轉不走。他又跳下馬肯說:「老爺,這牲口還是不走,想必是看我沒有背槍,還不像您,所以它不想走。」叢本遲疑了一下,把叉子槍給了阿古斯旦巴,阿古斯旦巴背上叉子槍躍上馬背,兩腿一夾,鐵青馬就飛也似的跳進河裡,一會兒被到了對岸。阿佔斯縣巴勒住馬韁,轉過身來揮手向叢本大聲說:「叢本老爺,多謝您的馬和槍啦!再見囉!」便飛快地跑去。
叢本這才明白上當了,但是有啥辦法呢?沒有馬無法過河追趕。他在河邊氣得跳腳而無可奈何。叢本老爺從來都是撈別人的好處,什麼時候吃過虧,怎肯甘休呢?他必須得想辦法找到阿古斯旦巴,收回鐵青馬,皮槍和叉子槍。叢本繞了很遠的路才找到一座橋,過了大河,追呀追。
追到一座喇嘛寺。阿古斯旦巴正在喇嘛寺裡同幾個弟兄笑談他如何讓叢本上當的趣事。突然一個夥伴往身後一指說:「兄弟,叢本老爺來啦!」
"不要緊,我來對付他。」阿古斯旦巴急中生智,將鐵青馬、皮抱和叉子槍交給幾個弟兄,叫他們趕快離開,他飛快地跑到喇嘛寺門前,把那根懸掛經幡的杆子抱住。叢本趕來了,看見阿古斯縣巴就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討口子,快把馬、皮袍和槍還給我,不然我就把宰了你的手,挖你的眼睛。」
阿古斯旦巴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在廟門前大聲吼叫,然後壓低嗓音說:「叢本老爺,我不過是跟您開個玩笑而已,哪敢不還您呢!等我把這件差事辦完後,就來還您!」
「你有啥差事啊?要好久才辦得完?我還要趕路呢。」叢本低聲說。
「喇嘛要我把經幡杆抱住,不能讓它倒了。可是一鬆手它就會倒,倒了我就會受到眼裡的懲罰。您看我一時脫不了手,老爺您只能等著囉。」阿古斯旦巴愁眉苦臉地說。
「讓我給你抱住,你快去把我的東西拿來。」叢本焦急地說。
「既然老爺您這麼著急,就只好麻煩您啦。」阿古斯且巴顯得非常抱歉的說。
叢本過去抱住經幡,阿古斯丹巴放手以後說:「老爺,一定要抱緊啊!眼睛要緊緊看著經幅,千萬別讓它倒了。」說完阿古斯旦巴揚長而去。
叢本緊緊抱住經幅杆,目不轉睛地盯住杆頂。天上的白雲不斷從杆頂上空飄過,看久了就會眼花繚亂,那杆經幡仿佛在動,真像是要倒了一樣。愚蠢的叢本急得滿頭大汗,放聲大叫:「經幡杆要倒了!」
叢本的聲音驚動了正在寺裡念經的喇嘛,跑出來看是怎麼回事,看見叢本滿頭大汗地又喊又叫,以為他是個瘋子在拉經幡。「你這個瘋子,經幡杆子栽在那裡好好的,你想把它搖倒吧?」喇嘛們齊聲罵道。鐵棒喇嘛不由分說一把將他拖過來,舉起皮鞭用力抽打。打得叢本叫苦連天,不停地求饒。
挨打以後,叢本對阿古斯旦巴懷恨在心,傷勢稍好一些,便又去找阿古斯旦巴。聽人說,阿古斯旦巴往山那邊的一座寺廟去了,叢本翻過山,走啊走,連追了幾天幾夜,才走到那座寺廟。一打聽,阿古斯旦巴正在寺內,便進去找。阿古斯旦巴一眼就看到叢本進寺廟來了,便轉身往後殿跑去。後殿裡有許多喇嘛正在念經,他們的靴子全脫在殿外,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那裡。阿古斯旦巴靈機一動,坐到殿外喇嘛們看不見的地方,拿過一隻靴子,取出腰刀,一副準備割靴底的樣子。叢本滿頭大汗地找來了,一見阿古斯旦巴就大聲喊叫,阿古斯旦巴指著殿裡,招手叫他過去,示意他不要出聲。
叢本走到阿古斯旦巴面前,低聲說起挨打的事,把衣衫揭起來,讓阿古斯且巴看他身上的傷痕說:「你害得我好苦啊,馬、皮袍和槍在哪裡?快還給我。」
「叢本老爺,您為我受了委屈,我心裡也很不好受。」阿古斯旦巴扯起衣袖擦眼睛,做出傷心的樣子說,「我本想把東西送來還您,哪曉得還沒有到家,又被叫到這裡當差。您知道的,我們當百姓的非常艱難,一 年到頭有當不完的差。今天要我把喇嘛的靴底割完,好換新的。喇嘛的威嚴,老爺想必也知道,不割完我走得了嗎?老爺您可憐可憐我吧!」
「好!我替你割,你快去把我的東西拿來,我還要趕路。」
「既然老爺要得這麼急,又只好麻煩老爺囉。」阿古斯且巴將刀子交給叢本就走了。
叢本使勁地割著,一會兒就只剩下最後一雙。 這時喇嘛剛好念完經。走出殿來穿靴子,見一雙雙靴底全被叢本割壞了,不能再穿了,一個個怒不可遏,一同上前將叢本揪住。鐵棒喇嘛抓住叢本的衣領,把他拖到壩子裡就是一頓棍棒,打得叢本死去活來。
叢本養了幾天傷,探聽到阿古斯且巴到大草原去了,便又跟蹤追去。追呀追,追到草原的一座喇嘛寺,阿古斯旦巴確實在這座廟子的背後,他見叢本找來了,眼睛一眨,從地上拾了幾塊石頭,揚起手臂,兩眼盯著廟子的金寶項,像要用石頭投擲什麼東西似的。
「這下總算把你找到了。你真是害死人,快把馬和東西還給我!」叢本帶著哭腔對阿古斯旦巴說。
阿古斯旦巴說:「老爺,並不是我不講守信用。那天我牽了馬來找您,一聽那些喇嘛要您賠損失,我想若把這些東西送去,不正好被喇嘛拿去做賠償嗎?所以替您著想,我又把這些東西拿回去了。"
「不要多說,快去把東西拿來吧!」
「老爺。您看我咋丟得了手?喇嘛寺的大管家叫我守在這兒,不準烏鴉飛到金頂上拉便便。一有烏鴉飛來,就得把他們攆開!」
叢本要回東西心切,顧不得細想「嗨,你們這些當差的的事太多。好,你去牽馬,這裡我替你守著。」
「又麻煩老爺了啊!不過請您在攆烏鴉的時候,千萬別把石頭打到金頂!」阿古斯旦巴將手中的石頭遞給叢本就走了。
不一會兒,飛來一群烏鴉準備飛到金頂上歇息,叢本立馬一揚手, 石頭飛出去,正好打著金頂,石頭順屋頂滾下來,發出噹啷噹啷的聲音,喇嘛們跑出來,按住叢本便打。叢本挨了一頓拳頭,把腿就跑。
叢本被阿古斯旦巴戲弄挨了三次打,才知道阿古斯旦巴的厲害,但他還是要去找阿古斯旦巴要回東西。找了幾天幾夜,來到一個山坡上,幾個騎馬的人正往山坡上走。他一眼就認出其中一人騎著他那匹鐵青馬,便高聲叫道:「阿樂,停一下,那是我的馬,快還給我。」說著飛也似的趕去。
阿古斯旦巴一聽到叢本的喊聲,馬上向騎鐵青馬的夥伴示意後藏了起來,那人便叢褡褳裡抓了一大把酥油抹在鐵青馬的頭上,然後在原地等著。
叢本跑到到跟前,發現騎馬的人正是以前給他辦差,因為一匹馬被狼吃、一匹馬被摔死而做出賠償的人。
那個人問道:「你的馬是啥樣子?」
「我的馬是一匹全身沒有一根雜毛的鐵青馬。」叢本指著鐵青馬說,「就是那一匹!」
騎鐵青馬的人勒轉馬頭說道:「你好好看一看,這是不是你的鐵
青馬?」
叢本見馬的額面全是白色的,根本不是他那匹鐵青馬,目瞪口呆地說:「怪事!怪事!難道我的眼睛花了?」說著因為心虛害怕顧不得細看轉身逃跑了。
「哈哈哈,正是因為你的貪婪,看到任何東西都覺得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