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本周一(4月23日)浙江大學管理學院主辦的那場「【啟真大講堂】彼得·聖吉:如何通過賦能進行系統變革?」嗎?
活動一經發布,短短數小時內報名名額全部搶空;現場人山人海,整個啟真廳滿是一雙雙期待聆聽智慧的眼神;活動後更是有不少人直呼想要再來一場.當然場外也還有很多小夥伴,捶胸頓足的感嘆:為啥就這麼錯過了「學習型組織之父」、國際管理大師彼得·聖吉教授的精彩演講?!
浙大管院以培養引領中國發展的健康力量為己任,不僅為共享大師智慧、造福社會搭建了這樣的交流平臺,也在活動結束後梳理了彼得·聖吉的演講實錄,希望能以此更好的啟迪人類智慧、激發更多人思考與奮進。
嘉賓簡介:彼得•聖吉,學習型組織之父,全球十大管理大師之一,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資深教授,國際組織學習協會(SoL)創始人、主席,《第五項修煉》《變革之舞》《第五項修煉.心靈篇》以及《必要的革命》等暢銷書作者,譽為繼彼得·杜拉克之後最具影響力的管理大師。本次啟真大講堂,彼得·聖吉教授只做了簡短的演講,主要以「觀眾提問與互動」的方式進行,充分展現了大師在場域中對話的能力。本文圍繞「如何通過賦能進行系統變革?」的活動主題,對彼得·聖吉教授的演講與部分現場互動內容進行了整合梳理。(以下整理自現場錄音,有適當刪節)
如今的我們,正身處一個巨大變革的時代。而今天,我們在杭州這樣一個歷史悠久的城市去思考「變革」,也變得格外的意義非凡。
在陳教授桌上擺著的是94年在臺灣出版的《第五項修煉》。臺灣出版之後緊接著在大陸出版。我意外的發現,這本書在中國非常受歡迎,也很好奇一本並沒有提到「中國」的書,為何會讓中國人感興趣?對此,我內心倍感歡欣鼓舞。
我自幼在洛杉磯長大,小時候最好的夥伴是個日本人。所以在上大學之前,我對東亞的文化、哲學非常著迷。
我第一次踏足中國是96年去香港,然後98、99年去北京。我一到中國就會問大家這本書在中國如此受歡迎原因。他們說,儘管看過很多西方的管理理念和理論,但只有這本書講述「人與人的事情」,給人以連接感。同時,書中提到的系統觀、整體觀以及「世界各地的傳統有一致性」「人與人的和諧」「天人合一」「人與自然的和諧」等,都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和諧」相一致。
如何創造一個內部和諧,且與社區和諧、與自然環境和諧的企業?這是一個重要得無可爭議的命題。這樣一種古老的智慧,在我們本能當中是很有連接感的,但在西方物質至上、追求更快更多的理念裡是被遺忘的。所以在這樣的理念下,我們會發現公司只是一個載體,它的目的是最大化利潤、最大化投資回報率。
但一家企業同時也是個體的聚合體,公司的英語「company」源於法語詞彙,指大家一起來吃麵包。再比如瑞典語中「商業」的意思是給予生命以滋養。所以,「商業」一詞在最初的時候不僅僅是賺錢,而是一群人在一起為社會創造價值,同時這個組織也一起成長。
我最初能定期來中國,是因為我在中國有一位老師南懷瑾先生。有一次我們有這樣一個對話:南老師說,儘管中國現在經濟蓬勃,但沒有真正的企業家。我對此驚訝不已,中國不是遍地都是企業家嗎?南老師說,不,在中國傳統語境意義下的企業家應該是造福一方人,而現在的企業家只想著怎麼賺更多的錢。
所以如果我們回溯得久遠一些,我們會發現,以前的人對於商業、社會、人有非常不同的理解,與20世紀以後西方公司追求利潤最大的理念不同。這就使得我們現在的商業教育更多的聚焦在後面這種理解,而讓我們喪失了最原始的、基於和諧的理解。所以我們今天很重要的工作,是要去重新發現基於和諧的「商業與人的關係」。
觀眾提問
如何定義「賦能」這個詞語?組織變革時代,如何通過「賦能」來促進組織的成長?大組織中,是哪個具體的部分在賦能?組織結構中,我們應該從哪一點發力?在整個成熟且老化的官僚組織系統中,該如何變革?作為90後的新創一代,又如何才能成長為企業家.這些疑問,相信縈繞在大家心頭已久。
在傳統企業中,管理者很重要的一項工作是激勵員工,因為激勵對每個人都有動力作用。在組織學習中,有一個心理學概念,叫外在激勵和內在激勵。通過這個問題是想講「空中飛人」的聯想,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是要回歸到內在的核心動力。當然不是說外部的激勵不重要,而是要搞清楚優先級,更核心的是什麼。
剛剛有老師提到一個小工具叫Check in,它能連接到人內在的部分,能挖掘他人的內在關注,所以當人人都分享之後,就與他人自然地建立了連接感。同時,當我們那樣做的時候,我們也能深刻體會賦能在做什麼。
賦能,即通過集體的聆聽所產生的一種「能量」被賦予到這個場域空間裡,並以此形成能量場。所以學習的效率和效果取決於人們在聆聽中所塑造出來的能量場。在傳統的管理當中,會有用恐懼管理大家和用鼓勵激勵大家這樣的說法,正是因為我們沒有考慮到「當人們真正在意的東西被發現後,會有一種能量,會有一種自發的動力生長出來」這一狀況,同時這也蘊含了在更大的系統中做變革的「點」。
太湖大學堂,主要是做12歲以前的小學教育。小朋友學書法、太極、經典誦讀,現在在中國已比較常見,但當時還挺特別的。南老師在剛剛啟動這個學校時,我問他,怎麼通過一所學校來改變整個中國的教育體系?他說,一所學校的確只是一所學校,但如果中國的名山大川,每一處都有這麼一所學校就足夠了。也就是說,當你在很重要的一些「點」上進行努力和嘗試之後,整個氣場都被改變了。
觀眾提問
回到「空中飛人」這一始於西方的科學革命、傳統而機械式的管理方式。誠然,它給世界帶來了重大影響,但其思潮的根源仍僅僅是物質的、機械式的宇宙。牛頓把宇宙稱為上帝的鐘表,而科學家的工作只是去理解鐘錶是怎樣運轉的。所以在這種牛頓式的世界觀的影響下,使得我們現在的管理也是機械論的。事實上,我們的生命更多的是基於「場」,而不是被切割的片段,這是一種更古老的世界觀。
我們的身心系統有一個「場」,這個「場」使得我們物理性的東西可以展現出來。比如我們的手,其實你只看到了物質呈現,但其周圍是有「能量場」的,現在的照相攝影技術就可以捕捉到這個「能量場」。所以「場」這個概念,對大家來說並不陌生,傳統智慧中的醫學就有「能量場」。
對西方人而言,這樣的理念非常抽象,似乎看不見、摸不著。但其實它並不是抽象,只是比較精微。史丹福大學有一位物理學家老師,同時也是一位非常著名的材料學家,他就發明了剛才我說的可以拍出「能量場」的攝像技術。
所以,當系統變得龐大,我們如何保持對系統高度的敏感和感知呢?也是從每一場對話開始的。就是說,我剛才講的我們身體有「能量場」,實際上很多對話、很多關係當中也有「能量場」的存在,我們可以學習去感知和捕捉那些「能量場」。而越是對「能量場」有深刻理解,越能以「不存在任何評判之心」與那個人當下的狀態去溝通。
所以在當今的變革時代,不合時宜的機械思維方式讓我們面臨重重挑戰。 因為時空的概念和我們傳統中的不同,使得我們每個人理解起來都有挑戰。
人們很多時候有這樣一個誤解,認為數字時代裡的代際是因為科技不同。畢竟新一代人生來就在數字世界裡成長,而我們太關注物質層面,比如科技,並沒有注意到精微之處,比如精神層面。
過去很多年我都致力於教育層面,看7、8歲孩子的對話過程,對我來說是很有趣的經歷。他們之間可以隨意交談,而大人只能看,不能說。而他們最後所有的話題都會回歸到貧困和環境變化或者社會上的不平等。
因為孩子們知道,這是他們將要走進的未來。他們非常焦慮的是,成人們並沒有努力地去解決這些社會問題。商人只想賺錢,政客只想當權。我們驚人地發現,孩子們對於他們所身處的系統裡的問題有著非常深刻的認識。所以代際不是科技的問題,科技只是一種我們成年人覺知缺失的象徵。
觀眾提問
同時這也是一種悖論。因為科技帶來的都是關於「我」,比如大家發給我什麼,我給朋友看我吃了什麼,我拍了一個自拍,這都是「我」。這就是「空中飛人」的意向,我們被吊在空中。所以為什麼有這麼多「我」?其實是因為它背後是商業力量在不斷推動我們的消費,通過消費來定義「我」是什麼。而從這樣的角度出發,你是很難理解賦能的。因為賦能所指的是,超越了單獨從「我」的角度所能看到的。
因為我們的物質呈現,不是起源於「我」,也不在「我」這裡終結。所以當我們吊在空中的時候,其實是在很有風險的點上,我們都能感知到那種危險。
我想,「空中飛人」的訣竅就是去想像並相信一個還不存在的現實,比如想像自己能抓到對面的杆子,因此就一直帶著一種恐懼——害怕抓不到杆子,那最後我肯定會抓不到那個杆子。
所以為什麼說年輕人的領導力在這樣的變革時代至關重要呢?因為年輕人可以擁抱更多的不確定性。
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不需要去知道,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不知道,所以喜悅並不來自於確定性和知識,而是來自於「雖然我不知道,但沒關係,我接受我不知道。」
這就是為什麼一些成功的企業家,大學都沒上完,卻可以把企業經營得風生水起。因為學校代表的就是確定性和知識。當然,我這裡要強調的,不是說學校沒用,而是別把學校看得太重,別過多的去依賴確定性和知識。
錄音整理:江豔芳、段婷
今日編輯:段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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