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晚,在冇獨完美店的後臺,我在屏幕裡看到AR拉了兩位粉絲上臺,一起唱《押韻歌》,場面熱鬧非凡。AR演完後,我問他什麼情況,他說巡演每一站都會給粉絲表現的機會,邀請粉絲上臺跟他唱《押韻歌》。
這是AR第一次在成都演出,讓我有了見到他的機會。早在2018年初,我就跟他說了要是來成都演出,見面聊聊,如今終於網友見面了。
AR今年的巡演已進入尾聲,最近他又啟動了新項目《phone project.》,自上周起,每周發一首新歌,共計26首,作詞、編曲、MV拍攝均用iPhone完成。AR做《phone project.》的狀態是,每天起來做3個beat,寫寫verse,每周都會去好友D.S.陸放的studio錄音,目前已完成七八十首demo,並選中十首收錄進《phone project.》。
AR透露,他每周都會產出三四首demo,最終會在150多首demo裡挑選26首成品。AR之所以高產,是因為他沒有別的愛好,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創作上,「我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之前打下2K,但打著打著就找不到樂趣了,所以我每天都是聽歌、做歌。」每天早上起來,AR打開iPhone裡的庫樂隊,看看昨天的工程需要怎麼修改。對於為何要用手機編曲,AR表示用電腦做beat需要開電腦,而手機隨時隨地可以進行,更加容易上手。倘庫樂隊沒有心儀的音色,可以通過電腦導入來解決。
跟AR之間的專輯相比,《phone project.》不強調整體概念,思維更加發散。AR對此認為,「我覺得中文說唱有時太強調概念性、故事線了,我覺得可以有故事線,但沒有不是減分項。就像我之前說的,你可以做舞曲,可以做內容歌,內容歌你可以反映社會現實,但不代表你做舞曲就更low。所以我這些歌裡有不同方面的AR,有放鬆的AR,也有想說一些事情的AR。」做了三張概念專輯後,AR決定做一張發散性的專輯,「如果太有主題變成每首歌寫命題作文,那也怪怪的,不太像是做音樂,音樂應該是自由、多面的。」
對於AR而言,《phone project.》是一張專輯,也是一個計劃,一個每周發一首的計劃。「我感覺現在大家好像不是太有耐心去聽專輯,所以我選擇每周一首,而且我覺得這張專輯適合這樣發,因為每首歌都有獨立的個體性。」
在上周發的《iPhone Freestyle》MV結尾,出現了self-made這個詞,這是AR一直以來強調的概念,曾多次出現在其作品裡,比如《烏合之眾》《Punchline No.1》。對於self-made,AR的理解是「有點像DIY精神」,「不是天天在家等著機會到來,而是每一天你都在做東西,為了這個機會準備。」AR認為,self-made是一切技巧的總和,是靠自己的能力把事情辦成。
對於rapper如何self-made,AR表示首先要拿好主動權,「不是說你要辦巡演,就想辦法被大公司籤,讓公司幫你辦巡演,而是你自己了解,巡演需要什麼。巡演需要巡演經紀,你去找人做這件事情 。巡演需要場地,你去找人做或者你自己去做。你弄明白怎麼做巡演,而不是用一個不好的價格賣給一個公司,讓公司幫你做。否則有一天這個關係走到頭了,你還是不懂這件事情是怎麼做成的。」AR以可口可樂舉例,如果可口可樂有一天倒閉了,立馬可以東山再起,「因為他們有配方,明白可口可樂怎麼做。你搞清楚了如何做,就算你摔得多痛多狠,你都可以再來。你有貨,你就不怕。」
AR在《iPhone Freestyle》結尾說,「請用好你手上的資源來self-made」。AR用iPhone做《phone project.》也是希望能啟發大家,用自己有限的資源去發揮創造力。AR坦言,他接觸過很多有一定地位的rapper,能感受到他們在跟大公司接洽時的無助,「想辦法用自己有的資源做音樂、做宣傳,自己去跟他們談,這樣你可以明白這個行業裡的每一個點,就不用怕大公司會壓榨剝削你。不是說大公司不好,往往我們需要跟它們合作,但很多人感覺更像是把自己賣身給它們。」
我問AR self-made跟說唱節目是否有衝突,「其實沒有衝突。只是我會感覺部分rapper每天就等,等一個綜藝把他捧紅,不是說大型曝光機會不能去,而是你在選擇去或不去的同時,你要自己去做一些事情,讓你的地位出來,讓大家聽到你的聲音,而不是你在家裡chill著等待,等待機會來找你,你要自己去爭取機會。無論你選擇去綜藝還是不去,你每天都要做這些事情,你要努力。」
對於今年的三檔綜藝,AR直言,他不是最喜歡《說唱新世代》的音樂,但rapper們在該節目受到了尊重,「給我們展現了什麼是它認為的說唱,但它不會去定義什麼是好的說唱,什麼是壞的說唱。」對於《說唱聽我的》,AR認為其音樂質量把控完全不輸《中國新說唱》,這一點得歸功於MAI團隊的編曲、製作。
而對於《中國新說唱》,AR停頓良久,緩緩說出,「該怎麼說呢,我覺得有一點過分了,應該更尊重rapper一點。」在AR看來,說唱節目不應該只是籤幾個rapper、帶他們巡演賺錢這麼簡單,「你被這麼多人看著,我覺得你是有一定的責任。我跟很多喜歡這些節目人的聊,他們會覺得這些節目沒有必要對Hip-Hop負責,我覺得是的,但是每個人都覺得沒有義務對Hip-Hop負責,那最後就沒有人對Hip-Hop負責了。我不覺得《中國新說唱》就要辦得不管賺錢,完全的Hip-Hop,但我覺得起碼有一些基礎的你得做到,因為你影響著這麼多人。」AR在《iPhone Freestyle》裡也提到了這一點,「如果都沒義務對文化負責,那麼誰對中文Hip-Hop負責。」
AR的風格區別於其他國內rapper,flow極具跳躍感、變化豐富,押韻不講究聲調,wordplay堪稱一絕(《iPhone Freestyle》:我的中文wordplay,那是國粹)。對於如何寫wordplay,AR說他經常看美國的battle,「如何寫一個最炸最難的梗,這些技巧都包含在裡面。」至於具體的寫法,AR不方便透露他的獨家秘笈,「我只能說是有公式的,公式加一定的創造力。」對於為何要用wordplay,AR表示,「現在這個年代,你不可以說你厲害就像誰誰誰,或者說你只是用連環押韻做一個梗,那些在我看來是很基礎的。你之所以有punchline,是你得有梗,你說這個東西得有意思,而不是我厲害就像Jay-Z,我很強就像Eminem。要麼你押韻的思維真的很厲害,像Big Pun 、Big L,要麼你得有梗。」目前的主流押韻方式是韻腳一致,聲調也一致,但AR不講究聲調一致,「你可以同音,但不代表必須這樣子。我從來不覺得押韻必須同音,我覺得一定要同音的都是傻子。」
在《iPhone Freestyle》裡,AR唱道,「中文Top5,得有我,你別疏漏 」。我問AR他眼裡的中文Top5是哪些人,他給出的候選人名單是噔哚(精氣神前身)、王波、Sbazzo、Cee、熱狗。噔跺是他心中的中文說唱最佳團體,他講了個故事,有次噔跺給日本Hip-Hop傳奇DJ Krush暖場,給DJ Krush聽了他們的demo,DJ Krush直接傳上噔跺的衣服上臺演出,「噔哚是我覺得最被低估,也是最厲害的團體。」「王波的style,北京出來的rapper,還有很多人在用,你聽龍膽紫,聽陰三兒,聽小老虎,你聽到了王波。」AR對Top5的標準是「在你的時代足夠厲害,而且影響其他人」,「比如你現在聽Sbazzo的歌,當年的製作不一定有現在的中文說唱那麼精良,但你要明白艾熱、大傻、派克特被他影響了,如果他從來沒出現,你現在喜歡的很多rapper都沒辦法像現在這樣rap。」
AR給出的這5個名字,不代表最終的答案,「要等這5個名字真的確定,我們得再往後發展,因為你現在看到的主流rapper,多多少少依靠說唱節目、大公司,什麼時候我們的生態變得更好了,那個時候再看top5,才能得到一個更準確的答案。」
《iPhone Freestyle》發後,瘦恆說AR「從未失望除了體重」。AR把All That Records的中文名從「衝鴨」改為「胖夫」,也是個體重梗。我問AR有想過減肥嗎,「沒有。應該說想過,但現在對減肥這個想法是全盤否定的。」AR之前成功減肥過兩三次,減到了160斤,「但我發現我還是喜歡胖一點吧,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胖的時候的狀態是我最喜歡的。」
對於明年的規劃,AR說他除了做更好的音樂外,更多想傳遞愛跟鼓勵,「你的歌如果能鼓勵、啟發一個人,他們想做音樂,或者是想為自己的生活努力,我覺得這都是非常榮幸的事情。」
本文開頭提到的兩位被AR拉上臺的粉絲,其中有位上臺後說他聽《校園寓言故事》受到鼓舞,考上了電子科大。
文/小強蜀熟 圖/君寶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