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開心的拍攝經歷來自於寶麗來,拿出寶麗來相機的那個瞬間,仿佛就默認按下了某種關於歡樂的按鈕,好像每一次都是這樣的體驗。時至今日,我們很難細數出自己的手機裡有多少張照片,喜愛拍照的人的計數單位是萬,而就算是不常攝影的人,手機裡也總是要有幾千張照片的。
技術飛馳向前,人類是那樣喜愛新鮮事物而善於放棄的生物,資訊時代的來臨,讓每個人手機裡的照片激增,同樣的取景可以拍十張、二十張,那些斟酌再三的拍攝成為了過往。但是寶麗來將這種珍重的「儀式感」還回到了每一個人的手中。當然,我們也願意看見在這個修片盛行的時代,大家開始用寶麗來去面對這個真實的世界和真實的自我。
我想我們之所以熱愛那些實體照片,也是因為那些照片代表了過去生活的某個切片,像一首鋼琴曲按下琴鍵的那個瞬間,那些明豔的,快樂的,悲傷的,不可複製的瞬間便排山倒海而來。
柏林張小存:
只有「她」
能帶給我翻閱的快樂
當我問到張小存「是什麼讓你願意一直堅持使用一次成像技術來記錄生活?」時,他連著打下了四個喜歡,「單純的喜歡,喜歡寶麗來這種摺疊便攜的設計感,喜歡等待每一張照片顯影后的驚喜感,喜歡那種無法預測的色彩感,也只有寶麗來才能詮釋那種生活被記錄下的儀式感了吧。」
他講自己跟寶麗來的第一次接觸,講拿到寶麗來的第二天就帶著相機去了布拉格,從那一天開始他的包裡總是會揣著一臺寶麗來相機和兩盒相紙,一盒彩色,一盒黑白。他用寶麗來拍攝城市街頭孤獨的身影,也拍攝日出日落天邊的彩霞。他說:「照片越拍越多,多到存在了不同的硬碟裡,之前那些讓自己心動過的照片,也不知道現在躺在了哪裡,而手頭上的這些寶麗來,放在相冊裡,貼在展示牆上,不時翻閱欣賞的快樂,我想這就是實體照片的意義所在了吧。」
而讓我印象很深的卻是,在張小存給我的郵件回復裡對於寶麗來的稱呼是「她」,是像朋友一樣的親切。
Q:《北京青年》周刊
A: 張小存
柏林張小存
柏林本地攝影師,iStock籤約攝影師,從高中開始學習攝影,現為微博知名旅行博主,被稱為「柏林最棒女性人像攝影師」。
Q 最開始是怎麼接觸到寶麗來或者說是一次成像技術的?
A 第一次接觸寶麗來是在柏林的IFA展(柏林國際電子消費品展覽會)上,當時會場有寶麗來的展廳,有一個巨大的寶麗來相機模型,展臺的工作人員給每一位前來觀展的觀眾都免費拍了一張寶麗來作為禮品贈送。我也很幸運,讓攝影小姐姐幫我和寶麗來相機模型合拍了一張,小方盒子般相機裡吐出的照片,有著長寬不一的白框邊,方形照片上的自己也蒙上了自然泛舊的濾鏡。當時展出的相機很多,有很多分不清楚的型號,第一眼就被這些復古抓人眼球的相機外觀給吸引了。
Q 聽說你帶著寶麗來去了10多個國家的旅行,這場旅行是怎麼開始的?為什麼選擇寶麗來去記錄旅行?
A 喜歡旅行,喜歡在路上的感覺,可能已經去過三十多個國家,有些國家也去了不止一兩次。在還沒有接觸到寶麗來,在國內讀大學本科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旅行,會計劃一到兩星期的短暫旅居,喜歡的地方是大理和鳳凰。那時候開始喜歡上攝影,一路上都背著相機,看到什麼都好奇地想要拍下來。
來到柏林之後,旅行的腳步似乎走得更遠,嚮往的國家,還有旅行雜誌中才會出現的風景,也都一一打卡了,因為沒有在路上的日子對自己可能都是一種煎熬。從那時的風景遊客照,到現在的兼職旅拍,對攝影的接觸越多,自己的想法也變得越多。旅行的越多積攢的照片也越多,身邊的硬碟塞滿的有五六個了,很多照片都不知道存在了哪裡。直到擁有了我的第一臺寶麗來,再次出發的旅程是布拉格,每次出門的必備品就是寶麗來還有黑白彩色兩盒相紙,可以拍攝的數量不多,但是每按一次快門前都會慎重猶豫很久,吐出來的相片也會小心翼翼地放入照片盒中,等待著最後的顯影再分享給大家。
旅行中深刻的回憶太多,而真真切切能讓自己再重新回味的自然也就是這些寶麗來相片了。它們有些被我放在了相冊裡,不時翻看,有些被貼在床頭做成了照片牆,這樣,對於我來說每一次的旅行就有了它實實在在的回憶,無需再去整理,也不需要再花時間在後期上,自然復古的濾鏡,也讓旅行的回憶沉澱得更加深刻。
Q 等待顯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會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做什麼嗎?
A 每一次等待顯影的過程都分外煎熬,一份不太確定的心情,會想著照片的曝光,想著明暗的細節,想著焦點的虛實。特別是在冬天,零下的溫度裡,復古的摺疊相機有時候甚至還會出現罷工的情況。吐出來的照片如果不立馬放入口袋的話,會變得很綠,整張照片都像浸在綠染缸裡一般。短暫的等待時間也不妨礙我去尋找下一個值得記錄的場景。
Q 說說你自己理解的寶麗來或者說一次成像技術是什麼樣的?或者說它對你有多重要?
A 很多人拍寶麗來更多的是因為一種情懷,而我是單純的一種喜歡,我沒有把她當作是一件古董,或者藝術品,而是把她當作是一種工具,一種單純的,可以幫我們更好記錄生活的工具。相比於數位相機的照片,我們不需要額外的濾鏡或PS,真實不造作地傳達信息。自從擁有了第一臺寶麗來,旅行也好,掃街也好,背包裡從來不會缺席的就是我的寶麗來和兩盒相紙。
Q 現在是信息化的時代,你覺得實體照片的意義何在?
A 照片越拍越多,多到存在了不同的硬碟裡,之前那些讓自己心動過的照片,也不知道現在躺在了哪裡,而手頭上的這些寶麗來,放在相冊裡,貼在展示牆上,不時翻閱欣賞的快樂,我想這就是實體照片的意義所在了吧。
Q 還記得你第一次用寶麗來或者一次成像技術拍攝下來的照片是什麼樣子的嗎?
A 那天,朋友陪我一起去取預訂的寶麗來SX70,第一張寶麗來獻給了我的好朋友,她羞澀地沒有看鏡頭,是一張側臉,昏黃色的燈光下有她若隱若現的耳廓,還有嘴角微微的笑。她非常喜歡,我沒有給她,自私地收藏了下來。
Q 是什麼讓你願意一直堅持使用一次成像技術來記錄生活?
A 單純的喜歡,喜歡寶麗來這種摺疊便攜的設計感,喜歡等待每一張照片顯影后的驚喜感,喜歡那種無法預測的色彩感,也只有寶麗來才能詮釋那種生活被記錄下的儀式感了吧。
Q 你覺得接觸寶麗來之後給你的生活帶來了什麼樣的改變嗎?
A 開始使用寶麗來之後,自己使用數位相機的頻率少了很多,出門習慣性的也只會帶一臺寶麗來。一盒八張的寶麗來相紙,對於長途旅行或者一整天的掃街拍攝可能是遠遠不夠的,然而相對昂貴的相紙,又不得不讓自己在拍攝前斟酌再三,這段時間裡,我習慣了更多地用眼睛去欣賞。去發現我最想要、最值得記錄下的場景。會更多地去關注構圖而不是參數設置,更多地注重前期的光線而不是花更多的時間在後期的PS上。
Q 有沒有你自己的關於一次成像的趣事?
A 在美國機場安檢的時候,安檢員問我那個摺疊起來寶麗來是什麼,我回答他說是相機,他當時就很驚訝,不敢相信,一定要讓我給他演示一下。他的同事們也很好奇的圍了過來,氣氛瞬間變得很緊張,至少當時的我蠻緊張,畢竟被一群美國大哥圍住了,最後我幫他們拍了一張合照,送給了那位大哥,顯影后的照片我也沒有看到,希望他能喜歡。
Q 目前有沒有幾張你用一次成像技術拍攝的照片是讓你自己印象很深刻的?背後有什麼故事嗎?
A 印象深刻的照片,一般都是自己獨自旅行時拍的照片,喜歡捕捉城市裡街頭孤獨的身影,喜歡在角落裡,或者在別人忽視的角落裡,觀察著身邊發生的一切。很深刻那張,應該是在捷克的CK 小鎮,冬季的初雪,飯後的我從餐館出來,一小男孩在路邊玩雪,父親從屋裡出來,摸了摸他的小手,哈了一口熱氣,然後把小男孩扛在了自己肩上,從更深的小巷遠去,當即拿出了我的寶麗來,捕捉了父子倆溫馨的背影,很暖的瞬間,記錄的雖然只有片刻,但是背後的溫暖我還清楚地記得。
Q 可能和電子的照片不同的是一次成像技術讓我們得以迅速的留下紙質的照片,你會經常翻看自己拍的照片嗎?有什麼樣的感覺?
A 現在的自己有很多本相冊,按照不同的題材分了類,每次有新照片的時候,都會順帶著把之前的照片再回味一番。屋裡的展示牆上也有自己還有和朋友們一起的照片,每天抬頭便可以看到,熟悉又親切,是無時無刻能帶著自己回味過去的感覺。
Q 你覺得寶麗來的未來應該在哪裡?
A 會發現身邊有很多朋友都會喜歡我的寶麗來作品,不管膠片還是寶麗來,這種無法複製的原創攝影,一直都會有不斷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年輕的受眾者,雖然現在寶麗來也更新了很多可以連接手機app拍攝的新相機,還有一些寶麗來相關的即時成像印表機,但是這些產品圍繞的主題還是寶麗來,寶麗來代表的不僅僅是一種情懷或者是復古文藝,對於我來說,她更多的其實是一種生活的態度,不同的人,選擇的不同的記錄生活的一種方式,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習慣下去就好了。
李宇:
只有「她」
能帶給我有溫度的畫面
「打一個哈欠」,這是李宇在形容自己拍攝一張一次成像照片時的感覺。「很多人覺得從發現事物開始,直到影像的生成都充滿了儀式感,而我更希望這個過程像打一個哈欠,自然而然、悠然自得,也許這也是對自己看待事物意識的一種信任吧。」所以他拍海,拍巖石,拍那些「無意義」的場景。
場景可以是「無意義」的,但是實體照片的存活本來就是一種「意義」,在這裡李宇引用了塔可夫斯基在《Instant Light:Tarkovsky Polaroids》(世上的光)提到的一句話做了最好的詮釋,他說「影像並不是導演所表達的特定旨意,而是宛如一滴水珠,所映射的整個世界」。而這大概就是我們熱愛寶麗來,熱愛實體照片的意義,它們是映射這個世界的溫柔載體。
Q:《北京青年》周刊
A: 李宇
李宇
攝影愛好者,現居珠海
Q 最開始是怎麼接觸到寶麗來或者說是一次成像技術的?
A 第一次接觸到寶麗來其實是比較偶然。記得當時幾位小學的同班同學聚會,一位多年沒見的女同學,在腰包裡掏出一臺古董相機,可能因為天色已經昏暗,她讓我們保持坐姿,只聽見清脆的一聲「呲……」,大概三秒吧,然後我們好奇地圍著這張純白的寬幅照片聊了很多,直到影像最後出現,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回家後我上網搜索那臺古董相機的相關資料,最後才知道這是1987年開始生產的寶麗來1200SPECTRA。
Q 你自己親自用寶麗來開始記錄生活又是什麼樣的契機,怎麼開始的?
A 在還沒使用寶麗來之前,除了工作,基本都是使用膠捲相機記錄生活,直到小女兒出生後,我想用更直接更純粹的方式記錄她們的成長,然後在網上買了我的第一臺寶麗來SX-70 SONAR AUTOFOCUS,就是大家說的「聲吶版」。
Q 說說你自己理解的寶麗來或者說一次成像技術是什麼樣的?或者說它對你有多重要?
A 因為自己拍攝的題材大多為日常生活的瑣碎,所以我不會選擇簡單而沒有溫度的儲存卡來承載這些回憶,而寶麗來一次成像有別於普通膠捲是它不需要過多程序或者修辭,能更直接更純粹地產出你所需要的影像。當然每種型號甚至每一臺寶麗來都有不一樣的調性,你需要時間培養人、機之間的默契,這樣才能呈現出有溫度的畫面,這也是我喜歡一次成像喜歡寶麗來的關鍵因素。
Q 它跟現在這種電子的拍攝技術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A 就是剛才所說的,我所拍攝的題材需要溫度來催化,也需要時間來承載。
Q 現在是一個信息化的時代,你覺得實體照片的意義何在?你覺得寶麗來的未來應該在哪裡?
A 這兩個問題可以連在一起看。我這幾年聽過很多這樣的討論:關於數位化、信息化時代對於攝影的衝擊,無論是攝影的環境還是對於拍攝者心態上、創作方向上的挑戰,甚至「攝影已死」的言論甚囂塵上。當然我不否認這的的確確是一種威脅和挑戰,攝影的英雄時代離我們太遠了,攝影變得異常簡單,也不存在所謂的「門檻」了,實體照片看似已經成為很多傳統攝影者堅守的最後一道防線了,但你看我的照片,我拍攝的那些海、巖石、那些「無意義」的場景,如果不通過實實在在衝洗出來的銀鹽顆粒作為載體,那本身就是對我拍攝這些物體的動機與情感的毀滅性打擊。在這點上我更像是個攝影的原教旨主義者。
至於寶麗來的未來,我在暢想寶麗來與藝術家之間的愛的回歸,這種愛是雙向的,早在上個世紀70年代,寶麗來公司推出過「寶麗來藝術計劃」,為安迪·沃霍爾和勞申伯格以及阿布拉莫維奇和烏雷這樣的藝術家提供免費的相紙和影棚,並且研製了相當多在目前看來在技術上都是非常難實現的20x24大畫幅相機,其中兩臺被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收藏,四臺商用,推測另外一臺應該是由蘭德本人收藏。許多名人都渴望使用這些相機拍照,包括瑪麗蓮·夢露和安迪·沃霍爾。為什麼不把這樣的「藝術計劃」推動下去呢?太多太多人都是寶麗來的死忠粉了。
Q 還記得你第一次用寶麗來或者一次成像技術拍攝下來的照片是什麼樣子的嗎?
A 第一次用寶麗來拍攝下來的照片應該和大家差不多,白卡一張。因為自己使用的是1973~1980生產的SX-70,比自己年齡還大,所以在感光元件上可能有所消退,和這位老前輩培養默契確實花了很長時間,但當你熟悉了它的脾性之後,呈現出來的畫面往往超出預期。當然,現在的新產品可免去這個過程,也適合新手使用。
Q 是什麼讓你願意一直堅持使用一次成像技術來記錄生活?
A 習慣之後,你會認定一次成像技術來記錄生活是最好的一種方式。
Q 目前有沒有幾張你用一次成像技術拍攝的照片是讓你自己印象很深刻的?背後有什麼故事嗎?
A 目前讓我自己印象最深刻的當然是為自己的小女兒用寶麗來拍攝的第一張照片,後來我也為大女兒補拍了一張。
Q 可能和電子照片不同的是一次成像技術讓我們得以迅速地留下紙質的照片,你會經常翻看自己拍的照片嗎?有什麼樣的感覺?
A 所有的紙質照片我都會用一本精美的相冊保存便於翻看,在翻看照片的過程中,我們直接觸摸到這些記憶的同時也可以從照片的變化感覺時間的流逝。
Q 在一個信息化的時代,你覺得實體照片的意義何在?
A 塔可夫斯基在《Instant Light:Tarkovsky Polaroids》(世上的光)提到「影像並不是導演所表達的特定旨意,而是宛如一滴水珠,所映射的整個世界。」鑑於對事物的真誠剖白,我需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然而,一次成像所產出的實體照片最能體現我對事物的理解和回應,這也是我認為其意義所在。
文 唐依敏
編輯 王雪寧(實習)韓哈哈
圖片 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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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6月27日 譚正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