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心最有力量
讀林清玄散文集《你心柔軟 卻有力量》
劉細雲
臺灣知名作家林清玄先生突然病逝的消息，幾乎讓所有喜歡他散文的人為之一震。林清玄65歲的人生永遠定格在2019年1月23日這一天，令無數人唏噓、傷感。曾幾何時，他的那句「以清淨心看世界，以歡喜心過生活、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軟心除掛礙」被多少人當作生活的指南和心靈的雞湯，久久傳揚。
了解林清玄先生的人都知道，林先生17歲開始發表作品，20歲出版首部書籍，30歲前拿遍臺灣所有文學大獎，連續十年被評為臺灣十大暢銷書作家。他的作品寫滿了對人世的思考、對生活的探索、對生命的敬畏。星雲大師讀完其文，讚嘆他「文如流水，語似冬陽」；一代宗師南懷瑾也笑言：「我的下冊，就交給林清玄寫了。」他的文字讓我們在平淡中得到感動，在清明中得到安然。而今，斯人已逝，此時再看，恍若隔世之言。
我隨手從書架上拿起林先生的散文集《你心柔軟 卻有力量》翻閱，在文字裡感受林先生思想的火花，權且當作對先生的敬意與緬懷吧。
《你心柔軟 卻有力量》這本書是林先生最新散文精選。全書分六輯，分別為《修得一顆柔軟心》《白雪少年》《溫一壺月光下酒》《心美一切皆美》《人間有味是清歡》《從容彼岸是生活》。書中收錄了《生命的化妝》《溫一壺月光下酒》《正向時刻》《求好》《有情十二貼》《柔軟心》等48篇不同時期的經典作品。這些作品向我們道述了生命中柔軟的力量。特別是第一輯《修得一顆柔軟心》中的文字，令人感觸深刻，百讀不厭。「我多麼希望，我寫的每一個字、每一篇文章都洋溢著柔軟心的香味；我的每一個行為都猶如蓮花的花瓣，溫柔而伸展。因為我深信，一個作家在寫字時，他畫下的每一道線都有他人格的介入。」 道出了作者的心聲，流露出質樸、清新、真純和悲憫的情懷。
什麼是柔軟心？書中給出了最好的回答：「人在遇到大疑、大亂、大苦、大難時，若未被擊倒，自然會在其中超越而得到『定』，因定而得清明，由清明而能柔軟。有慾念，就有火氣；有火氣，就有煩惱。柔軟心使慾念的火氣溫和，甚至消散，當慾念之火消散了，就是菩提。從煩惱到菩提的開關，就是柔軟心。」「我們心的柔軟，可以比花瓣更美，比草原更綠，比海洋更廣，比天空更無邊，比雲還要自在。柔軟是最有力量，也是最恆常的。」「要見山，柔軟心要偉岸如山，要見海，柔軟心要廣大如海，因為柔軟，所以包容一切，涵攝一切」這是多麼深刻的哲理，大徹大悟的境界啊！也是對柔軟心最好的詮釋。
先生的話語更讓我過目不忘：「唯其柔軟，完美才能敏感；唯其柔軟，完美才能包容；唯其柔軟，完美才能精緻；也唯其柔軟，完美才能超拔自我，在受傷的時候甚至能包容完美的傷口。」字裡行間，無不感受著他的清淡雋永，感受他洞悉世界的智慧，感受內心柔軟卻有力量的深刻內涵。「柔軟心並不是和稀泥一樣的泥巴，柔軟心是有著包容的見地，它超越一切、包容一切。」讀到這裡，亦能感受到一種由內及外的柔軟，總會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觸動，樸素的語言富含哲理，平淡的文字綿延動力。毫不誇張地說，先生的文字是值得去捧一盞清茶細細品味的。
在《生命的化妝》中，我看到這樣的文字：「到底做化妝的人只是在表皮上做功夫!」我感嘆地說。『不對的，』化妝師說：『化妝只是最末的一個枝節，它能改變的事實很少。深一層的化妝是改變體質，讓一個人改變生活方式、睡眠充足、注意運動與營養，這樣她的皮膚改善、精神充足，比化妝有效得多。再深一層的化妝是改變氣質，多讀書、多欣賞藝術、多思考、對生活樂觀、對生命有信心、心地善良、關懷別人、自愛而有尊嚴，這樣的人就是不化妝也醜不到哪裡去，臉上的化妝只是化妝最後的一件小事。我用三句簡單的話來說明，三流的化妝是臉上的化妝，二流的化妝是精神的化妝，一流的化妝是生命的化妝。』化妝師接著做了這樣的結論：『你們寫文章的人不也是化妝師嗎?三流的文章是文字的化妝，二流的文章是精神的化妝，一流的文章是生命的化妝。這樣，你懂化妝了嗎?』我為了這位女性化妝師的智慧而起立向她致敬，深為我最初對化妝師的觀點感到慚愧,告別了化妝師，有了這樣的深刻體悟：這個世界一切的表相都不是獨立自存的，一定有它深刻的內在意義，那麼，改變表相最好的方法，不是在表相下功夫，一定要從內在裡改革。」字裡行間，無不傾注著先生對生命的思考。他讓我們知道，生命的最高境界是無妝，是自然，只有給自己的靈魂穿上盛裝，才是最美的生命。文章採用對話的形式，在作者與化妝師娓娓的敘談中告訴我們人生的哲理，可謂是水到渠成，自然託出，無生硬說教，卻有春風化雨、潤物無聲之感。
林先生說：「柔軟心是蓮花，因慈悲為水，智慧做泥而開放。」在他的筆下，那最美的花瓣是柔軟的，那最綠的草原是柔軟的，那最廣大的海是柔軟的，那無邊的天空是柔軟的，那在天空自在飛翔的雲，也是最柔軟的！然而我們心的柔軟，可以比花瓣更美，比草更綠，比海洋更廣，比天空更無邊，比雲還要自在，柔軟的心是最有力量的。在這浮躁不安的社會裡，林先生無疑是一位智者。無論是身處鬧市，還是在鄉野，他總是先用一雙睿智的眼睛，冷靜觀察，再認真思考，然後用精美的文字引導人們去甄別善與惡、真與假、美與醜。他謳歌自然、謳歌生命。他讓我們領悟，面對自然，面對生命，只有心存敬畏，心中有愛，才能柔軟；只有擁有了一顆柔軟心，不忘初心，常懷感恩，回報社會，才會生活得很幸福。
其實，人生諸多智慧皆在平常生活之中，看花賞月，煮茶喝酒，因了柔軟心的細膩，皆可得感悟，正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而內心柔軟才有心思去感知生活中的美和感動，用一種柔和的方式去化解浮躁和焦慮，才有足夠的力量去撫平流年的不快，讓內心不再孤單慌張。毋庸置疑，林先生做到了這一點，並給了我們很好的啟示。相信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林清玄，在陪伴著一起成長，一起成熟！
劉細雲 女 ，湖北嘉魚人，小學教師，鹹寧市作家協會會員。教育教學徵文和論文獲國家級和省級獎項。文學作品發表於《中國國門時報》《勞動時報》《閩北日報》《中華日報》《濮陽日報》《汴梁晚報》《今日大冶》《黃河文藝》《鹹寧日報》《鹹寧周刊》《香城都市報》《閱之聲》等報刊雜誌和網絡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