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了音樂,但也沒有放棄動畫。
——米津玄師
米津玄師是小夥伴們都非常熟悉的音樂才子,旗下的名曲更是數不勝數,如超人氣日劇《非自然死亡》的主題曲《Lemon》、與知名藝人菅田將暉共同演繹的《灰色と青(灰色與青)》等。作為當今日本流行樂壇的一位風雲人物,米津在動畫音樂方面也是頗有建樹,創作並演唱了多首享譽宅圈的經典歌曲。從《三月的獅子》中的溫柔與堅強,到《我的英雄學院》中的熱血與拼搏;從《煙花》中的懵懂戀情,到《海獸之子》中的幽藍世界,米津同動畫之間結下了深厚的緣分,他的歌聲也把我們帶進了那個亦幻亦真、繽紛多彩的音樂王國。
米津玄師
其實,米津自小就是一個十足的動漫迷。和許多青少年的成長軌跡一樣,小時候的米津痴迷於《火影忍者》《海賊王》《數碼寶貝》等作品,甚至一度想成為漫畫家。不過,在追逐動漫的過程中,米津也得到了音樂上的啟蒙,在他心目中,和田光司的《Butter-Fly》已然成為那個時代動畫音樂的代名詞,「它能給我無窮的力量,促使我也能做出這樣的音樂,希望能夠深深地烙印在現在人們的心裡」。受此影響,年輕的米津玄師開始邁出音樂生涯的第一步。
《數碼寶貝》
2009年,米津開始以「ハチ」的名義投稿V家原創作品,初步展現了其超凡的音樂才華,也成為早期V家領域的重要一員。2012年,米津以本名「米津玄師」發行了個人的首張專輯《Diorama》,宣布正式出道。此後的幾年內,米津便踏上了夢幻般的成名之路。儘管實現了從「二次元」向「三次元」的轉型,但米津對於動漫的熱愛卻從未消退。2017年,米津首次參與到動畫歌曲的製作中,也就是《三月的獅子》的片尾曲《orion》。在這之後,他與動畫之間的合作變得更加頻繁,相繼為《我的英雄學院》、《煙花》、《海獸之子》等人氣作品奉獻了主題曲,每一首都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那麼今天,就讓我們一同走進這些動畫名曲背後的故事吧~
《三月的獅子》ED
2016年10月,由羽海野千花創作的同名漫畫改編的動畫《三月的獅子》播出,樸實的故事,細緻的表達,深情的講述,給觀眾帶來了一股清新而溫暖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漸具人氣的米津玄師接下了主題曲唱作的重任,並於次年年初推出了該作的第二首片尾曲《orion》,中文譯作「獵戶星」。當時的米津,正致力於把自己的音樂推向更加具有「大眾性」的道路上,換句話說,需要有更多的機會為某些具體的作品創作歌曲。如此看來,米津與《三月的獅子》之間的相遇可謂意義非凡,而該作主人公桐山零的遭際,也深深地牽動著米津的內心,並從零的身上尋找到了強烈的共鳴:「正因身處黑暗,才想要走向光亮的地方,但面對明亮的事物時,還是會覺得『啊,好刺眼啊』。」
《orion》
誠如他本人所述,米津的童年充斥著名為「自我厭惡」的「黑暗」。天生沉默寡言、內向孤僻的性格,讓他時常遭受到外人的排擠和非難。中學期間,米津與周圍的同學組建了樂團,但很快就因為理念不合草草解散,這更加堅定了他「獨立地做音樂」的想法,開始「宅」在家裡一心鑽研合成音樂的製作手法,於是便多了一位冉冉升起的V家新秀。米津的這段回憶,與將棋少年桐山零的過往擁有著共同的影子,同樣的性格,同樣的立場,同樣選擇了一條執著自我的艱難人生,二者的重疊,讓米津決心創作一首「來源於黑暗」的歌曲。
兒時的零
而說起黑暗,米津便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兒時在寒冷的冬天,抬頭仰望夜空時清晰可見的獵戶星座,參宿三星連成一線,喻示著人與人之間牢不可破的羈絆。借「orion」之名,訴說愛與感激的話語,這種情感被米津形象地稱作「戀愛」。米津所認為的「戀愛」,不僅僅包含了單純的喜歡和情愫,還有無私的關懷、感恩,以及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交往和共進。米津從《三月的獅子》這部作品中提煉出的與其說是「戀愛」,不如說就是桐山零在成長中所得到的「愛」,「比如說提供了溫暖歸處的川本家三姐妹,又或是對局對手,又或是攜手共同向高出前進的人,是總括了所有這些對象產生的愛情」。
川本三姐妹
由此可見,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情歌,《orion》是一首格局寬廣、思想豐富的「大情歌」,透過零的視角,該曲不僅能讓我們切身感受到他內心深處澎湃的情感,也無疑展現了他無懼風雨、倔強前行的意志和勇氣。米津在這首歌中澄清了奮鬥的重量與愛的可貴,融入了他本人對生活的理解和看法,更點明了《三月的獅子》的主題。除了寫歌,米津還特地為這張單曲親手繪製了封面,並在多個場合不加掩飾地表露出自己對原作作者羽海野千花的欣賞,他對於這部作品的喜愛可見一斑。
《我的英雄學院》OP
《三月的獅子》完結後,米津便緊鑼密鼓地投入到了另一部人氣漫改動畫的主題曲製作中,它就是連載於《周刊少年Jump》上的《我的英雄學院》。2016年,《我的英雄學院》被搬上螢屏,紮實的劇情、出色的作畫以及個性鮮明的人物性格,讓這部作品在播出後獲得了不錯的反響,二季動畫的推出也成為大勢所趨。2017年,《我的英雄學院》第二季強勢登陸四月檔新番,引發了廣泛的熱議,由米津創作並演唱的片頭曲《ピースサイン(V字手勢)》也獲得了不計其數的好評,幫助該作成功拿下了「開門紅」。作為「Jump系」漫畫的忠實粉絲,米津對《我的英雄學院》給予了高度評價,認為它是「很好地繼承了《周刊少年Jump》文脈的時代的作品」,與自己曾看過的《火影忍者》《海賊王》《死神》等作品有很多相似的部分。
《V字手勢》
同時,兒時著迷於熱血漫的這段經歷,也給米津的創作提供了不少靈感。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當初聽和田光司的《Butter-Fly》時,自己激動不己的那份心情,如今再回過頭來側耳傾聽,那些年從動漫中得到的感動和啟示,依舊曆歷在目。米津坦言,自己想創作出一首同《Butter-Fly》一樣有力量的作品,創作出一首能夠繼承和弘揚傳統熱血精神的作品。這是《V字手勢》的初衷,或許也是《我的英雄學院》想要達到的理想信念。
《我的英雄學院》第二季中的體育祭騎馬戰
為了將上述目標加以具象化,米津開始直面小時候的那個自己,希望通過對話的方式表達出孩子們心中永恆存在的一些想法和思考,「時代會變化,社會會變化,但是孩子們心目中會有某些普遍存在的東西,那麼《V字手勢》這首曲子也就能傳達給現在的孩子們了」。由此可見,《V字手勢》不僅僅是一首單純的燃曲,而是米津結合了自己的過往與理想,藉以傳達給聽眾尤其是孩子們的希望之歌。
綠谷出久
對於《我的英雄學院》中的主人公綠谷出久來說,即便忍受了一個又一個哭泣的夜晚,也從未放棄英雄的夢想,這份難能可貴的勇氣讓他最終獲得了命運的眷顧,走上不斷強大的道路,這是屬於他的「V字手勢」。而對於我們來說,每個人其實都是綠谷出久,只要不甘平凡、持之以恆,就有可能實現孩童時的憧憬,成就更加強大的自己。通過這首飽含正能量的歌曲,米津試圖喚起更多人曾經的美好回憶,也激勵更多人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理想,「轉過身舉起V字手勢,寫下一往無前的故事」。
《煙花》主題曲
2017年8月,根據日本導演巖井俊二同名電視短片改編的動畫電影《升起的煙花,從下面看?還是從側面看?》在日本上映,其中有不少觀眾之所以會走進影院觀看這部作品,都要歸功於提前公布的主題曲——《打上花火》,中文譯作「放煙花」。影片所取得的反響雖不盡人意,但這首《打上花火》卻收穫了壓倒性的好評,不僅席捲了各大音樂榜單,還登上了次年的紅白歌會。米津玄師與DAOKO聯手,共同書寫了一曲輕鬆歡快下隱含著淡淡憂傷的夏日旋律。
《升起的煙花,從下面看?還是從側面看?》
在《打上花火》問世之前,米津很少會與其他歌手進行聯袂演出,而DAOKO演唱的曲目也多為說唱性質的快歌,因此這次合作對於二人來說都是一次具有突破性的嘗試。米津曾受邀參加了DAOKO的個人演唱會,對她那「夢幻纖細的聲音」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DAOKO則是自國中開始就知道了米津玄師,並從他的創作中汲取到很多營養。此外,兩人都非常喜歡巖井俊二執導的一系列作品。這一番機緣巧合,最終促成了名為「打上花火」的美妙和弦。
DAOKO與米津玄師
米津曾坦言,創作該曲的歷程從某種意義上說比以往的任何一首歌都要辛苦。第一步是思考如何將「獨唱」變為「合唱」,米津起初只是想作為幕後的創作者,而沒有打算加入到這首歌的演唱中,「一開始我以為我不用唱,DAOKO醬的聲音很好,做一首讓她可以在三四分鐘的時長裡遊刃有餘地發揮的曲子,我本來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開始製作的」。在製作方的強烈要求下,米津與DAOKO才結成了合唱拍檔,兩人的聲音也形成了很好的默契,歌曲C段的二重唱部分尤其震撼人心。
《煙花》的女主角及川奈砂
改變了演唱形式後,下一步就是如何點明乃至升華影片的主題。對此,米津認為在敘事性歌曲的基礎上,更希望創作出一首「能將夏天的哀愁凝聚起來的曲子」,比起直抒胸臆,「情動於中」或許更能夠引發聽眾的共鳴。DAOKO在反覆的實踐中也萌生了與米津一致的看法,覺得為了充分表現夏天的元素,「淡淡地唱應該比較好」。用米津自己的話說,「青春就是身處其中的人不自知才稱之為青春,從旁看來這些年輕人閃閃發光,但當事人本身卻不這麼認為」,《打上花火》就是這樣一首從「當事人」的角度出發而創作出的歌曲。
《煙花》的男主角島田典道
換言之,米津希望達成的效果其實與《煙花》這部作品想要傳遞的初衷一樣,用雲淡風輕、清新空靈的形式,去抒發青春的特殊情感,如同浪花拍打著的寧靜沙灘一般,夾雜著夏日所獨有的感傷與懷念,含蓄又不失浪漫,「將曖昧的心結解開再緊緊相連,願今夜永不結束」。米津與DAOKO的《打上花火》,寫給夏天,又屬於夏天,這支悠揚的曲調,是海岸邊的浪花飛舞,也是夜空中的煙花綻放,引人遐想,又耐人尋味。正是如此若即若離的美感,讓該曲成為近幾年ACG音樂圈的又一經典之作。
《海獸之子》主題曲
2007年,由五十嵐大介創作的漫畫《海獸之子》正式出版發行,那時正值18歲的米津第一次接觸到了這部作品,就被其廣闊而深邃的世界觀所震撼。若干年後,《海獸之子》宣布動畫化,消息發布的一瞬間,米津便主動與製作方取得了聯繫,懇請讓自己負責此次主題曲的製作。今年6月,《海獸之子》在日本上映,米津玄師為影片創作並演唱了主題曲《海の幽霊(海的幽靈)》,變化多端的節奏、自如的真假音轉換、以及歌詞背後蘊含的深刻主題,讓聽眾仿佛能通過這首歌潛入那個神秘又壯闊的蔚藍世界,為我們再次展現了米津強大的音樂實力。
《海獸之子》音樂原聲,久石讓擔當
米津在創作《海的幽靈》的過程中捕捉到了不少原作漫畫中的元素,使整首歌與影片實現了完美的契合,如該曲的標題取自漫畫的第六話,用來形容海洋生物發出的奇妙光芒。歌曲的開頭部分「門扉敞開的房間裡,已沒有人的蹤影,只留下一張椅子,浸染了海風的氣息」對應漫畫的第七話,傳言在海岸邊放置一把椅子,先祖的幽靈便會歸來,留下花或是果實。米津覺得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故事,恰恰隱藏了「生命誕生與輪迴的深意」,十分具有象徵性。而歌曲的結尾「在海風輕拂的沙灘上,讓我們再次相見吧」也對應了原作中對沙灘的描述,即「死與生的交界」,米津希望用兩個分別代表生命輪迴的小故事作為緣起和終結,從而將原作的主線融匯到歌曲中。
《海獸之子》的主人公琉花、海和空
在串聯起有關「海」的一系列元素後,米津發現自己創作的這首主題曲與原作在思想主旨上也達到了高度的一致。《海獸之子》講述的是居住在海邊的初中生琉花與被海中生物儒艮養大的兩位少年海與空相遇後發生的故事,該作的一大看點,便是跟隨琉花等人的視角,去領略廣袤且多元的海洋世界,感受自然的偉大與生命的蛻變。在探尋海洋的旅途中,米津看到了「經歷轉世,生命消逝」的必然,看到了「對於死亡的積極的情緒」,這些都促使他決心將《海的幽靈》創作成一首樂觀面對失去和離別的歌曲,此岸的生者守望著海洋的彼岸,向遠方之人訴說著她的懷念和幸福,聽眾從歌曲中領悟到的不僅僅是磅礴的海之氣息,更有大海的包容與生命的美好。
《海獸之子》中的海洋世界
在《海的幽靈》的創作接近尾聲時,米津得知了自己的好友——V家知名p主、同時也是樂隊Hitorie的主唱wowaka逝世的消息。從米津的個人角度出發,該曲也是為了緬懷wowaka而寫的。此外,米津與《海獸之子》的作者五十嵐大介也有非常密切的往來,五十嵐還為米津的這支單曲專程繪製了封面。
《海的幽靈》專輯封面
三月的獅子,點亮了英雄前行的道路;夏天的花火,驚醒了沉睡的海的幽靈。從熱血沸騰的《V字手勢》,到波瀾壯闊的《海的幽靈》,米津玄師用一首首精品之作詮釋了他對動漫的熱愛,也喚起了我們內心深處的強烈共鳴。用音樂的無限可能,展現動畫的千姿百態,米津玄師的動畫音樂,或許才剛剛開始,就像《orion》中所唱的那樣:
「あなたと二人 あの星座のように 結んで欲しくて
希望你我二人,就像那互相連接的星座,永生相隨。」
引文出處(標灰部分):
①《米津玄師<love>+<orion>單曲訪談》,採訪·撰文/山崎洋一郎
②《米津玄師,與那時的自己對話》,採訪·撰文/森朋之
③《DAOKO×米津玄師<打上花火>對談》,採訪·撰文/柴那典
④《米津玄師<海的幽靈>訪談》,採訪·撰文/柴那典
※特別鳴謝@米學研究所對本文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