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經典不夠看還是新作不夠多?在如今的影視界,對待「冷飯」各有各的炒法。
當3D電影隨著《阿凡達》進入大眾視野,大家對這種可以觸手可摸的沉浸式觀感產生了巨大的興趣。於是颳起了一股經典電影3D化的熱潮,將老電影籠上一層新技術的外殼,便會在電影院上演另一種賣座,熱度和情懷一樣不少。
於是有了欠某某爺一張電影票一說,於是電影修復成了各國技術者爭先恐後搶食的一塊大蛋糕。國外有《鐵達尼號3D版》、《侏羅紀公園3D版》…國內也不甘示弱地推出了《功夫3D版》、《一代宗師3D版》等…都不約而同地給老片穿上了華麗的新衣。
一旁是技術玩家的遊戲,另一旁便是經典IP擁有者的消遣。
在新興IP輸出不夠的當下,一些大玩家抱著以往的重量級IP不放手。好萊塢在這項遊戲徵程中可謂象徵著「鼻祖」,有著前作打下來的良好基礎和口碑,續集電影在市場運作上省時省力了許多,《復仇者聯盟》、《星球大戰》、《終結者》...…皆是如此。
雖是同一個IP翻來覆去地炒,但是做到了內容和情節上的更新也讓一波「理智的情懷粉」願意大步踏進影院為自己的期待獻上一票。
好萊塢如此,國內亦是如此。
《大話西遊3》、《捉妖記2》、《唐人街探案2》只要能賣錢,一個系列就能不斷推出續作。但國內的大多系列製品不僅遭到了票房上的滑鐵盧,諸如盜墓筆記和鬼吹燈的網絡IP反覆重炒更是遭到了原著粉的口誅筆伐。
和電影相比之下,國內電視劇的「炒冷飯」現象似乎更加泛濫不堪。經典文學作品成了「故事終結者」們翻拍的香餑餑,上演起了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戲碼。
粗略一數,僅《紅樓夢》就被翻拍了18次,《西遊記》被翻拍了11次,《水滸傳》也被翻拍了8次。
這些被翻拍的經典IP,最終成品卻並不討好。即便如此,仍然不斷有翻拍劇開機、開播,甚至出現「未老先拍」的新熱潮。《金粉世家》以及《半生緣》等,這些「未老劇「也陸續被爆出翻拍消息,部分已經進入拍攝階段。
而最受觀眾追捧和期待的莫過於金庸的武俠系列。從70年代的邵氏電影,到80年代的射鵰英雄傳,再到90年代的神鵰俠侶,金庸劇的熱度可是從來沒有降過。
時至2019年,各大導演更是摩拳擦掌,以要留住經典的名義,再次把武俠熱推向影視風口。《絕代雙驕》《天龍八部》《新神鵰俠侶》《飛狐外傳》《小李飛刀》《萍蹤俠影》都在緊密的籌備當中。
今年,在《倚天屠龍記》被拍8次後,又叒叕上新了一部美女帥哥雲集的最新版。此版本一出,豆瓣評分一度竟低至4.9。「慢動作」、「尬演技」、「五毛特效」、「粗製濫造」成為了新版《倚天》的標籤。但同時,新版《倚天屠龍記》也在開播的爭議中迅速達到1.4億收視率。
口碑撲街的同時收視上漲,翻拍經典在謾罵聲中依然有利可圖。可惜的是,曾經一代人的江湖和武林,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翻新中僅剩殘餘。
或許,只要這個IP 還有榨取的價值,翻拍之路就永遠順暢,但是如果主辦方僅把這個趨勢當成一種複製的手段,那中國未來的影視道路可謂荊棘滿滿。
對待演技、故事和質感,觀眾都有一桿「心中的秤」,即使打著情懷的招牌,對待品質不如前作的翻拍劇,市場最終也不會買帳。
無論是打著「情懷」旗號的3D重製、IP續作、還是劇集翻拍,觀眾想要看的,是在致敬經典的誠心之上,讓人驚喜的創意和態度,而「情懷」二字,不應該成為圈錢的藉口和爛片的原罪。
在「炒冷飯」橫行的背後,不要忘記,「原創力」才是必殺技。
對於影視作品來是說是翻拍,對於話劇來說是復排。
近年來,話劇界的經典復排現象達到了新高度,似乎在悄然「回暖」。
話劇作為西方舶來品傳自中國已有百年歷史,1907年,春柳社於東京上演《黑奴籲天錄》,話劇正式在中國明基。歷經五四、文革、粉碎四人幫…中國話劇的成長猶如座過山車般坎坷不平,時高時低。進入90年代,中國話劇再次陷入低谷,話劇又沒有目標了。
沒有新興話劇的誕生,那麼只有經典話劇的復排。但執迷於複製經典,究竟是描紅還是超越?
2018年,劉六乙執導了莎士比亞名劇《哈姆雷特》、賴聲川改編了曹禺的《北京人》、趙立新自導自演了斯特林堡的《父親》、林兆華將《三姐妹》和《等待戈多》結合起來,以守望和等待為主題成就了《三姐妹等待戈多》一劇。
這一年,國內一批知名導演紛紛走上改編創作的道路,他們所挑戰的對象,並非是單純躺在紙面上的文學作品,而是在舞臺上留下過輝煌歷史的戲劇經典。
不僅如此,先鋒戲劇導演孟京輝再次復排話劇《茶館》,不同於演員的更新換代,孟京輝將這部正劇蒙上了先鋒主義色彩,該劇更是作為第六屆烏鎮戲劇屆的開幕大戲贏得口碑和觀量的雙豐收。
1957年,老舍的《茶館》誕生,這不僅是老舍創作的巔峰,也是新中國戲劇創作中具有裡程碑意義的傑作。劇中寫了3個歷史時期,時間跨度50年,寫活了70個人物。焦菊隱、劉六乙、林兆華等知名話劇導演先後將《茶館》重生於舞臺之上,並且在此後的多年裡無數次上演。
截止到今年,話劇《茶館》已上演超過700場。
孟氏的《茶館》呈現在這個相當太平的時代,給了新老觀眾一場當代美學盛宴。它不再是第四堵牆影響下的「當中孤獨」,而是對現實主義更深層次的超越。他的茶館更像是一場將原始劇本和後現代文學風格結合而成的實驗,幸運的是,這場實驗成功了。
孟氏《茶館》不僅做到了一票難求,更是入圍了2019阿維尼翁IN戲劇節,這是73年以來第一部在阿維尼翁IN戲劇節上呈現的中國大陸劇目。
而經典戲劇之所以能稱之為經典,是因為它身上承載了歷史的重量,擁有一種永恆的力量,這種永恆是可以忽視時間,並且對人進行拷問的。
當大部分觀眾抱著「不變之變」的心態,而舞臺上呈現的又恰好是「變之不變」,當然能給人以驚喜。
《茶館》的登場,似乎證明著,戲劇的復排不是不可以,不同的舞臺可以帶給我們不同的想像力,但是觀眾希望看到的不僅僅是演員和風格的不同,他們需要的是在尊重原作的同時,隨之帶來一種震撼心靈的力量。
當然對戲劇來說,復排也許不能稱作炒冷飯,因為經典戲劇一直未冷。但近幾年話劇扎堆復排,似可作為論說一番的現象。從經典劇目在時間軸上的分布來看,可以清晰窺見戲劇原創力退化的事實。
畢竟我們不肯能在中國話劇誕辰1100周年的時候,還在用曹禺的《雷雨》、老舍的《茶館》…作為獻禮。
中國話劇要做到真正的猛醒,靠的不是永無止境地翻新,亦不是採用明星效應。而是多創造出一些有威懾力的,可以經得起時間打磨的良心作品。
就拿南京大學09屆學生溫方伊的原創話劇《蔣公的面子》為例,當其在全國公映後,對戲劇市場的探索和藝術的發展都取得了巨大的推動作用。它不再是舊劇新演。而代表了一系列新鮮的劇種在選材上的獨具慧眼,這種青春昂揚的創作就是我們值得在未來的戲劇路上期待的東西。
影視翻拍熱,話劇復排熱,在冷飯時代的「文藝復興」背後,還有一股我們不可忽視的「消極」能量:遊戲重製熱。
對遊戲屆炒冷飯的現象來說,商家主要是看重了兩點:情懷和技術革新。
因為系統的限制,越來越多的遊戲不能玩了,一個典型的例子:現在PC玩家們大多是WIN10系統,無法運行一些當年的老遊戲。主機玩家們大多是PS4而無法去玩當年PS2上的經典遊戲。
遊戲圈一直存在回歸熱潮,重製和翻新版本屢見不鮮。甚至蔓延到遊戲的各個領域,包括網遊、單機、手遊等等,並且形式越來越多樣化,趨勢也越來越火爆。
2018年,EA又宣布了《命令與徵服》的高清重製版本,包括了1995年的《命令與徵服:泰伯利亞黎明》和《命令與徵服:紅色警戒》。消息一放出,在玩家群體中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似乎點燃了隱藏在玩家內心的多年的激情。
「什麼,紅警也重置了?童年經典回憶啊。買買買,補票補票……」
對於《紅色警戒》而言,你可能沒玩過,但你一定聽說過。
好奇的新玩家會來窺探這款曾經火爆遊戲的亮點,而對於上了年紀的情懷黨而言,自己的童年、青年時期曾經為此花費過大量的時間和熱愛,十多年二十多年過去了,遊戲重置一下,畫面更高清,BUG又再次優化,當然要再去體驗一把當年的感覺。
今年4月,由法國著名遊戲開發商育碧(Ubisoft)推出的《刺客信條3:重製版》正式上線。日本一線廠商卡普空(CAPCOM)所也同時推出熱門遊戲《生化危機2:重製版》。同是IP重製,效果卻相差不是一星半點。刺客信條打著免費贈送的旗號卻粗製濫造,依然吃相難看,而生化危機的良心製作卻輕易得到了「業界良心」的頗高讚賞。
兩極化的局面似乎在告訴著遊戲製作商一個簡單的道理:簡單粗暴的重製是炒冷飯,嚴謹考究的重製才能長久立足。
在光榮和卡普空嘗到甜頭後,暴雪也緊隨其後推出《魔獸3重製版》。大型的遊戲公司永遠無法停止重製的腳步,因為做知名IP一定會有無數人買,但重新開發一個新的系列並不一定有人玩。
在情懷的加持下,遊戲重製的熱潮帶來的收益可謂是盆滿缽滿。
對於遊戲屆冷飯回鍋現象來說,不能單純地看做是創新力的下降。 3A遊戲的開發時間越來越長,開發成本越來越高,所以廠商們對於新IP越發謹慎。他們需要一個大大的緩衝期和收益作為成本進行新IP的孵化,而炒冷飯就是他們不得不進行的一次冒險。
但是因為有重製,所以就有期待,商家或許不能做到拯救現在,但也不能像大多翻拍劇般毀掉一代人的童年。
玩家想要看到的是不新瓶裝舊酒的戲弄,而是想要獲得更為完善的遊戲體驗。
所以,這真的是一場「文藝復興」嗎?
關於這個調侃,我們不願意單純地將它看作是一個諷刺,也不願意把加了引號的文藝復興看作是一場完全意義上的娛樂浩劫。
眾所周知, 14-16世紀文藝復興帶給文藝界的是前所未有的成就,賦予了藝術長久的生命力,它是人類很少經歷過的最偉大、最進步的變革。完全意義上的推動了詩人、畫家、作曲家對自身領域更加深層次的研究,使得「文藝」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歷程。
而如今的「文藝復興」,冷飯重炒,雖然亦有創新的成分,關於技術、關於劇情。但在更多時候,可能仍然只停留在一種情懷的消耗和創作的倦怠,止步不前。
不可否認的是,這種現象也指向了更多思考,以及「不變之變」和「變之不變」背後的探索。
對於勢不可擋的翻新熱,其實,把它看做是經典的一次頑強重生也未嘗不可以,但需要把「舊東西」拍出「新花樣」,就像孟氏的《茶館》,餃子的《哪吒》,都堪稱經典和現代的完美實驗。
對於觀眾而言,或許需要更多的耐心,給予各界主創一個創新的時間階段。但是對於創作者而言,或許需要拿出對經典更深刻的反思和更真誠的必殺原創力。
因為,我們不可避免經典存存活的周期性,不可避免受眾再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中造成感官的退化消逝。就像,「在籠子裡出生的鳥,會以為飛翔是一種病。」
假設,現今的文藝界能像曾經弗洛倫薩點燃的那場輝煌運動一樣,那麼,全球觀眾才會為這藝術上的「重生」買單。
畢竟,我們希望看到的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文藝復興」。
本文系本公眾號IP觀察系列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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