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我們先後失去了雪莉和具荷拉。
也是這兩位女孩的離開,讓我徹底明白,從小到大,我看到的娛樂新聞裡,那些韓國女藝人自殺,並不是幾句「工作壓力大」「競爭激烈」「公司抽成多」「心理太脆弱沒法看網絡惡評」就能敷衍過去的。
那是一個仇女社會對所有女性系統性的迫害,放在娛樂新聞裡、放在網絡輿論上、放在親密關係中,把她們逼到最慘烈的結果上。
而現在,韓國出現了一樁震驚全國,在中國也引發強烈憤怒的新聞——「N號房間」。
毫不誇張地說,「N號房間」事件是一件惡性集體性犯罪,聊天群的運營者脅迫女性成為聊天群裡的奴隸、性剝削的對象。而交錢進入此類聊天群裡觀看受害人視頻的會員人數,超過了26萬人。應運營者和會員要求,受害者們遭到種種違背人倫的性犯罪,受害者大多未成年。
「N號房間」並不只是一個群,而是有1號到8號多個房間。
主要運營者「godgod」在聊天群「1號房間」中放出「性剝削視頻」的預告,如果會員想要觀看就可以通過付費進入更為「重口味」的聊天群「2號房間」,層層付費,最後可以到達等級最高的「8號房間」。
在「N號房間」之後,telegram還出現了很多複製房間,分享或加工視頻。運營者還將受害者分類為「女警房」、「女護士房」、「女中學生房」等等,為了滿足獵奇心,甚至還出現了「女幼兒房」。
留在此類性剝削聊天群裡的會員,一個條件是要交錢。此外他們必須上傳非法拍攝的視頻,否則就會被強制退群。於是會員就會對自己的熟人偷拍視頻或是實施性犯罪,這也是導致受害者不計其數的原因。
而聊天群裡的「奴隸」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一般是「N號房間」運營者通過黑客手段盜取女性推特帳號獲取隱私秘密,或是以高額兼職誘騙經濟不佳的女性,脅迫她們成為聊天群內的「奴隸」。
很多情況下,犯罪者是利用了女性害怕隱私被曝光的恐懼來實施性剝削。
調查到現在,三個主犯已經有兩個落網,最近被抓的核心運營者「博士」的身份也被公開。
「博士」原名趙主彬,25歲,首爾某工業專科學校信息通信專業,在校成績優異,曾作為學報編輯部編輯局長活動。
趙主彬2018年大學畢業,之後一直是無業狀態。2018年12月開始,他telegram開始創建並運營類似的「N號房間」。
「博士」趙主彬雖然不是第一個開設「N號房間」的運營者,但他被調查記者稱為是「真正的惡魔」。
在「godgod」運營的「N號房間」基礎上,趙主彬設計了一套長期獲利的機制,趙主彬落網後,警方在他家中搜出1.3億韓元現金。他以高額打工為誘餌,瞄準貧窮女性、未成年人,使之成為「奴隸」。趙主彬與房間會員通過比特幣進行交易,他開設的房間最高需要繳費150萬韓元(大約8500人民幣)才能入場。
趙主彬拍攝的視頻也是幾個核心運營中最為殘忍變態的。事發後媒體訪問他的身邊人,對他的印象是「好像是在那裡都可以看到的安靜的孩子。」
更可怕的是,趙主彬還加入了某公益志願組織,在作案期間,他還曾去到保育院參加公益志願活動。
「N號房間」事件之所以在韓國女性之間引發大震蕩,比起手段的殘忍,更讓人覺得不寒而慄的是「26萬人」這個數字。
有26萬人曾進入過「N號房間」,如果再算上共用帳號,看了視頻之後二次傳播看到的,實際人數還可能更多。
這是個什麼概念?
韓國的人口才5000萬人,基本就等於韓國女性每遇到100個男性,其中就有一個可能是「N號房間」的會員。這讓韓國女性們充分地明白自己離性犯罪的距離有多近。
(△翻譯截圖via@哎一股清流)
「N號房間」事件中,涉事者十分之年輕,最先開始運營的「godgod」據說還是高三學生,而現在被抓的核心運營者「博士」趙主彬則是1995年出生,今年25歲。
「N號房間」會員裡有不少年輕人,都是在上學或是剛步入社會的階段。
在事件爆發之後,韓網上出現了很多「N號房間」年輕會員的發帖提問,他們最先擔心的是自己前程被毀。
(△翻譯截圖via@漂亮虎咚咚)
對於受害者所遭受到的痛苦,這些涉事者卻完全無動於衷,只覺得自己很委屈,犯錯的是「淫亂女」。
「N號房間」裡存在大量殘忍的,反人倫的視頻、直播,受害者多為未成年,甚至有嬰兒。但是26萬的圍觀者,沒有一個覺得這件事情不對,沒有一個人覺得應該出手相救,他們根本連基本的尊重生命意識都沒有。
更有傳聞說,「N號房間」最初浮上水面,是因為內部運營者間鬥爭導致的報復性曝光。
而其他沒有參與過「N號房間」的男性呢?
他們想的是:怎麼看這些視頻?
相關報導發出後,Pornhub成人網站上關於「N號房間」「韓國」「telegram」視頻的搜索量劇增。
國內微博上也出現了大量此類帳號。
「N號房間」,只是韓國社會仇女系統裡又一個極致的惡果。
韓國女性當下的生存情況的確是非常惡劣,在職場上被歧視,在生活裡被無限物化。
「會不會被偷拍」是韓國女性的日常恐慌之一。很多偷拍攝像頭做成了螺絲狀,就裝在廁所裡,甚至有攝像頭藏在馬桶裡。
(△韓劇《敏感一點也無妨》)
2018年BBC有一篇報導叫專門講了韓國偷拍問題,文中寫道,記者剛到首爾要上公共廁所時就被女性朋友提醒要檢查攝像頭。
許多女性朋友告訴我,她們在韓國進入公廁時,以防萬一,會首先檢查裡面有沒有偷窺孔或者攝像頭。因為韓國舉國上下偷拍色情影片成風。
隱秘的攝像機甚至拍攝女性更衣時的裸體畫面,也會拍男性。地點遍布服裝店,健身房和遊泳池。這些影片都被發布到彈窗色情網站。
(△首爾弘益大學前操場上的女洗手間,via chosun.com)
韓國曾經有一個著名的偷拍網站Soranet,創建於1999年,伺服器設在韓國國外要求用戶上傳「原創」視頻,所謂「原創」,就是你要自己去偷拍女性、偷拍性愛經歷(可能包括強迫的、迷奸的)。
也就是說,除了讓用戶自製傳播色情內容之外,該網站本身就是在教唆暴力和犯罪。2016年,該網站被韓國警方關閉。
幾個細節:第一,該網站有100萬名會員。跟「N號房間」的26萬一樣觸目驚心。
第二,網站創建者,這個犯罪團夥的成員們,都畢業於首爾大學等知名院校,他們利用開網站的盈利取得了幾個國家的永久居住權。也跟「N號房間」裡有博士在運營如出一轍。
第三,這個網站的創建人裡,有女性。韓國警方一直到2018年才宣布了網站共同創建人宋姓女子。她躲在紐西蘭多年,返回韓國時,被警方吊銷了護照。
關掉一個偷拍網站後,並不等於偷拍問題在韓國的解決。
2018年1月,韓國CBS No Cut News刊載過這樣一張照片,韓國大田一家餐館在女洗手間的告示說:「閉路電視正在開展工作,以防止被盜。即使您不舒服,也請戴口罩。」
——這等於說,女性上廁所就是要被怕的,接受吧,戴口罩吧。
這種背景之下,才有了2018年那個著名的口號。
她們的抗議字字血淚,但現實似乎只有問題的嚴重。
在「N號房間」事件中,已經不是「我的生活不是你的色情片」,而是要用「life」的另一個意思,改成「我的生命不是你的色情片」。
被剝削虐待的女性們,是整個生命都被摧殘,供毫無人性的女性獵殺者取樂。
這些男人不把所有女性當人,包括自己的母親、妻子、女兒。
2019年,韓國媒體報導,網絡上出現了小學生偷拍媽媽的風潮。
小男孩們在家中用手機偷拍媽媽,把視頻標上「媽媽偷拍」的關鍵詞,上傳並引發關注。
女性們在家勞作,為給孩子哺乳、蹲下起立打掃衛生、如廁洗澡,都有可能進入自己還在上小學的兒子的手機內,被他們用猥瑣不堪的視角拍攝下來,發到網上去博取關注。
還有多少男性是可靠的,是不會變成施害者的?這是韓國女性的疑問。
哪怕看起來衣冠楚楚的男明星,也可能是迷奸偷拍女性的罪犯。
2019年轟轟烈烈的李勝利夜店門事件,因為他群聊截圖的曝光,意外牽涉出鄭俊英涉偷拍、迷奸女性的性犯罪問題。
鄭俊英回國時,被記者追打成這樣。
即便如此,那些把女性視作玩物的男性,認識到犯罪的後果了嗎?
沒有,他們的反應是:傳播鄭俊英迷奸偷拍的視頻。
一方面是表面光鮮的男藝人也在性犯罪,另一方面是有錢有事業的女明星也不能逃脫被偷拍、被威脅的命運。
去年離開我們的具荷拉,青春美貌、事業有成,事業從韓國拓展到日本,年紀輕輕就賺到了一棟大樓和別墅。
毒雞湯總是說,女性必須強大,好像在這個男權又弱肉強食的社會裡,變得有錢有勢就是女性唯一的自保方法。
具荷拉都有,但她還是被一個意外偷拍傷害到了。
2018年9月,具荷拉當時的男友惡人先告狀,說自己遭遇了家暴,之後具荷拉則稱自己才是暴力受害者,被打到子宮出血,糾紛進入膠著時一度看起來局面對具荷拉非常不利,男方拒絕和解。
直到一個關鍵畫面出現,具荷拉和男友溝通的電梯監控被曝光,她受威脅後向男友下跪。原來具荷拉一直在求和解原因是:男方手握二人的隱私視頻並以此威脅具荷拉。
明明是受害者,被偷拍、被家暴、被打到子宮出血,反而被誣告、被威脅,男方偷拍視頻後還想毀掉女方的事業和人生,因此韓國女性再一次憤怒,打出了抗議標語:「所有的韓國男人都是罪犯——拍攝的人、上傳的人、觀看視頻的人、冷漠旁觀的人。」
這個全韓國包括亞洲其他國家都在關注的侵犯女性隱私的嚴重案件,2019年8月底,一審只判了緩刑。具荷拉前男友崔鍾範的多個罪名裡,法院只對財物損壞、傷害、威脅、強迫等4項罪名作出有罪判決,有期徒刑1年6個月緩刑3年。
最引發爭議的隱私視頻這部分,不在定罪理由中,新聞裡寫著裁判部的理由為:「綜合事件的結果,性關係視頻雖然沒有得到受害者(具荷拉)同意,但是考慮到兩人當時是戀人關係受害者當時也沒有制止,因此無法認為是偷拍」,最終性暴力相關嫌疑被認定無罪。——這個判決詞本身就是很可怕,說了拍攝視頻沒有得到同意,但又說二人是戀人,受害者「沒有制止」,所以不能認定是偷拍。」沒有得到同意「,那就是拒絕就是制止,還要怎麼制止才叫制止?戀人關係就可以把偷拍隱私這麼惡劣的行為一筆勾銷嗎?都已經判得這麼輕了,具荷拉前男友當時還是選擇了上訴。2019年11月,具荷拉在家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買了聖誕樹,再也過不上聖誕節。韓國男性網友的評論是,前男友現在可以把具荷拉隱私視頻發出來了:「反正也沒人告你了嘛。」
如此種種始終在發生,「N號房間」事件不是突然有了26萬個(或者更多)的變態聚集起來偶發事件。而是一個男性主宰的,從方方面面剝削和圍獵女性的社會,最終培育出一群異化的野獸。
《82年生的金智英》裡,在金智英要生孩子那部分提到了韓國的「戶主制」。韓國的戶主制源於中國古代的封建宗法制度,一直到21世紀都完整地保留著一個家庭裡男性對女性法律上的支配地位。
在戶主制下,男子是法定的家長,女性則是家長的附庸;子女必須隨同父親的姓氏,即使他們隨母改嫁離,也絕對不可改姓。所有女性加入戶籍,均需得到家長(男子)的許可;所有男性擁有優先的財產繼承權,女性則只能聽任擺布。
很難想像這樣的制度,直到2005年才被正式終結。
影版《金智英》裡專門加了一個劇情,說男職員接受不要性騷擾的培訓。這本身就夠可笑的了,要專門教他們什麼是性騷擾不要做。哪個公司會做「不要偷竊培訓」「不要欺詐培訓」「不要謀殺培訓」?性騷擾是犯罪,卻需要公司培訓男職員明確認知。
而男職員們還覺得不滿意,說這種課程沒意義,要是生在古代就好了。
男性對女性的物化是全方位的。
走在韓國大街上,你看到的幾乎每個女性都化妝,而且相當數量有做過醫美的痕跡,她們好像肩負著「美麗」義務一樣。
一位韓國美妝博主裴麗娜原本是做胖女孩妝容的,但某一天她決定在鏡頭前卸妝,承認「我不漂亮」,即遭受到大量人身攻擊。
「皮膚看起來很髒」、「粉底很快就會用完吧」、「素顏恐怖襲擊」、「豬也會化妝」……這都是她收到的惡意留言。甚至有人威脅她,會找到她的家,並恐嚇要殺死她,嚇得她一度不敢出門。
他們認為女人不漂亮不配活著。
韓國直到2018年才出現戴眼鏡播新聞的女主播,這被視作非常前衛先鋒的舉動,也鼓勵了韓國諸多職場女性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在看過了韓國的性別狀況之後,我們可能會對韓國影視作品裡的女性議題有更深切的理解。
《金福南殺人事件始末》不是一個故意激化矛盾的故事。這部拍攝於2010年的電影,裡面各種細節都在其後,在韓國社會、在東亞各國社會一一上演著。
女性沒有地位、受全家人的盤剝,她勞作卻不能被當個人來看,她是整個家族所有男性的性資產,男性親戚會隨時侵犯她,直到她習以為常。她的婆婆也是女性,卻成為男權統治秩序的維護者……「N號房間」新聞曝光後,我再一次想起舉刀反抗的金福南,也想到了我國拍攝的《盲山》。
《敏感一點也無妨》是我們多次推薦的迷你劇,把性別平等的常識融入女性生活劇中。它的出現也不是偶然,每一個話題,都在韓國社會能找到新聞原型,例如隨便評價女性外貌、讓女職員穿短裙推銷、男性之間相互說女同學的猥瑣話、廁所偷拍盛行、男性對偷拍女友的私密視頻有極大的興趣、男性之間相互打賭取樂以「拿下女性」為榮。
「不要就是不要」,男性們不相信這一點。
哪怕是看似文藝的《春夜》《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也有無處不在的男權陰影幹擾著女性們的生活。
(△《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用了很大篇幅寫性騷擾)
我原來覺得,這是創作者寫愛情戲還能兼顧到性別話題。但我現在才懂,這已經不是「兼顧」,是一旦韓國的創作者去寫一個都市女性,她就要面臨這麼多的折磨,這是無可迴避的現實。
(△《春夜》裡有家庭暴力,也有父親對家族裡所有女性的不尊重)
娛樂新聞裡那些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女性們,也只是整個社會裡同樣待遇女性中的一個個體。有些人用最慘烈的方式終結了自己被圍獵和被戕害的命運。
(△她們的遺像:鄭多彬、崔真實、張紫妍)
2007年,韓國女演員鄭多彬自殺,被懷疑生前遭遇過潛規則。同公司的李恩珠、U-Nee、崔真實、張紫妍等女藝人也先後自殺。
(△鄭多彬代表作:《那小子真帥》)
2008年,韓國知名女演員崔真實自殺,她在事業一帆風順時選擇結婚、退隱回歸家庭,遭遇丈夫家庭暴力,離婚後也因為離異的身份被歧視、被惡評。一樁「高利貸迫害其他藝人致其自殺」的謠言深深困擾著她,她選擇自證清白。
(△崔真實是初代韓流女星,代表作《星夢奇緣》)
崔真實的死亡促使韓國推進《信息通信網法施行令修正案》,這個法案又稱「崔真實法」。
但是後來我們知道,這沒有改變什麼。2019年,韓國女藝人崔雪莉自殺,網絡惡評被認為是令她抑鬱的重要原因。而韓國議員在雪莉死後也試圖發起禁止網絡惡意留言的「雪莉法」。
巧的是,崔雪莉真名崔真理,只和崔真實差一個字。
張紫妍的死更撲朔迷離,其「遺書」顯示,她被迫為各路高層提供性招待,不堪其辱,而選擇自我了結。多年來,張紫妍案反覆調查又反覆沒有結果。去年曾經引發新一輪關注,但依然沒有結果。
去年離開的雪莉和具荷拉,到現在想起來都心痛。我們依然記得她們所受過的蕩婦羞辱。雪莉不穿內衣反反覆覆上新聞,自由戀愛不行,拍照片不清純不行,做什麼都錯。
具荷拉是偷拍視頻的受害者,李勝利和鄭俊英醜聞爆發後,某網友特地跑到具荷拉ins上留言發問:「跟李勝利是學院同期的具荷拉,有關係嗎?」
雪莉和具荷拉死後,韓國用戶量極大的仇女論壇ILbe,都對她們的生命毫不在意,肆意用她們繼續開反人類的玩笑。
這樣的年輕男子,是被教育出來的,甚至可能是被學校教育出來的。
性犯罪嚴重的韓國,性教育陳腐落後。韓國教育部在2015年曾耗資6億韓元打造的學生性教育指南,而該指南出來後卻是在公然地進行性別歧視。
相關指南中出現內容如下:
「女性只能與特定的一名男性發生性關係,而男性則可以與不同的有吸引力的女性性交」。「男性花錢約會,可以從女性身上尋求相對應的補償,不情願的性交可以發生」。「女性要漂亮,男性要有錢。」「異性學生不可獨處。」
指南引起爭議後一度被要求修改,但是三年後有媒體發現,該指南一字未改,仍然在使用。
為什麼中國網友總是在關注韓國這類歧視、圍獵、戕害女性的新聞?
因為我們知道,那種思維方式都是一樣的。那種思維方式也沒有離我們遠去。
打開中國的社交網絡,對女藝人進行蕩婦羞辱的標題比比皆是。在圖片網站搜女星的名字,總是能看到關聯了這些詞彙:內衣、身材、胸部、長腿……
當男性名人被控性侵時,總有人第一時間去人肉女性當事人,出揣測「仙人跳」。
家暴案發生,「一個巴掌拍不響」的言論從未徹底消失。
性教育方面,北師大出版社的《珍愛生命》是一套非常好的教材,2017因家長不理解發微博抗議導致社會誤會而嚴重受挫。現在市面上已經買不到這套書了。
1990年四分之三的中國女性在工作,2019年降到61%(據國際勞工組織統計)。
職場歧視越來越明顯,哪怕網絡上說得再大聲,現實裡招女員工就是要問你婚育計劃,在有些公司裡要承諾幾年內不生育才能就業。
過去央視有個節目叫《半邊天》口號是「關注社會性別,傾聽女性表達」 ,現在你在網絡上說一點女性的處境,三秒之內「女👊警告」。
偷拍現象越來越多,還有堂而皇之的人臉識別程序去匹配網絡上的偷拍視頻,讓男人找出他認識的女性裡有沒有被拍過的,程序開發者認為自己很正義。這是中國網際網路上發生的。
PUA成為一門生意,他們付費學習如何把女人變成獵物和工具。
而我們的電視裡在放無窮無盡的霸道總裁/皇上/王爺/少爺……愛上我。小言也是解壓沒錯,某種意義上也是為女性服務的娛樂沒錯。但你被全方位所謂的解壓無腦娛樂圍繞,一年到頭幾乎看不到一個頂天立地的女主角。
所以當然要關注,當然要發聲,還要思考、分析、比較,不要讓更多女性受害。
在韓國的「N號房間」事件發生後,我國偷拍現象也引發了討論。
「偷拍媽媽」事件,我國也有。網友@梁鈺stacey曝光了一系列「偷拍媽媽」的群,參與偷拍、觀看的人數驚人。
微博上也出現了這個話題,要求重視和處理中文偷拍網站。
一切的性別平等議題,都是因為我們是活生生的人。
我們的生活不是你的色情片,我們的生命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