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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
Tang玲玲阿姨同我嶽母是老姐妹。據她說,她們在當姑娘時就認識,大家一起參加舞會,有時男舞伴不理想,兩人還共舞過。
Tang玲玲阿姨退休了,住在我們樓下。每晚我同太太散步時,總會撞見她,我們大家總會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聊上一會兒。她總是問「你媽媽如何了?」「我有多久沒見她了。」一次,老人家用手捂著嘴,對太太說:「你媽媽年輕時真漂亮,大大的眼睛,兩條長長的黑辮子,文文靜靜。你姥姥住院時,你媽媽天天守在床邊,許多男醫生總是到病房向你姥姥問這問那,其實,他們是來看你媽媽。哈哈……」說著,老人家自己拍著手大笑起來說,笑得在很遠地方的Zheng重叔叔直翻眼球,他鬧不清楚,老太婆和我們在說誰呢?
「媽媽年輕時真漂亮嗎?」我問過太太。太太說,她不知道,只是上輩人都這麼說,看媽媽年輕時的照片覺得很漂亮;問爸爸,爸只是笑,有時還輕輕地搖搖頭。
我第一次見到嶽母,是從上海回海南探親時。後來,我們結婚了就住在嶽父嶽母家。當時,嶽父嶽母家住在報社。那時候,海南沒這麼多吵雜,沒這麼煩惱,沒這麼怨悔。只是天藍藍,海藍藍,靜得很,平常得很。直至今日,我還懷念那平和無爭的日子。
我們結婚後,加上我嶽父嶽母家共五口人。嶽父忙於編務,看上去不太管家務,其實是家裡的主心骨。嶽母從事資料工作,是家的頂梁柱,每天串在家務、工作之間,風風火火,路遇上報社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個孩子,她都會扯上一兩句,很有人緣。嶽母生活有規律,早上一起床就去跑步,回來帶上早點和一天全家用的肉菜。衝好咖啡,就叫嶽父和我們起床,安排全家吃早點。到了中午,她負責做午飯,到了晚上,晚飯照樣她來做。她從不讓大家插手,也從沒有怨言,全部家務好像成了嶽母鍛鍊身體的項目,是那麼自願,又是那麼順暢。我們報社那時候的大孩子,就是我們這一代,每到了周末,嶽母就經常組織我們看電影、逛書店;有時還會找上一部大卡車,拉上我們跑到秀英浴場去遊泳,那時候秀英浴場真是很遠的路。我從上海剛回海南的初期,最擔心的是這裡太偏僻,嶽母好像明白我心思,每年家裡都訂了許多雜誌,她每天下班,手裡都會帶回一本或兩本雜誌給我們。每當嶽母下班的時候,我都會在窗戶裡望著走在院子裡的嶽母,一發現她手裡拿著雜誌,心裡真是高興。這就成了我一直依戀嶽母大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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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我與太太一同從海南去深圳工作。我倆把孩子交給了嶽父嶽母,嶽母一直把孩子帶到可以上幼兒園時,便送還了我們。望著聰明乖巧的兒子,我真感激嶽父嶽母,總想把他們接來深圳永遠永遠在一起。可是,一天晚上,嶽父打來長途電話說「你媽媽在瓊海出差,得腦血栓,偏癱了。」天啊!我和太太呆了,太太摟著兒子哭了,我也靜靜哭了。嶽母,我的好娘親,你真可憐,讓我替你好嗎?你這樣了,深圳再好,對我們有什麼意思?
嶽母本就是堅強人,在醫生的幫助下,嶽母1986年病倒,兩年後就站起來自己走了。尤其在海南建省時,我們從深圳回來了,太太的弟弟一家也從湖北回來了,嶽母的病情一年好過一年,自己能上街買年貨,自己能上單位領工資,大家都高興,都為她高興。
整整十二年過去了,去年的一段時間,嶽父告訴我們,媽媽是否病又要發作了,怎麼走路不方便了,腦子有點亂了。我們不承認,不願承認這一年媽媽身體的變化。但是,醫生還是告訴我們,媽媽的血栓病又發作了,並且恢復機會很小很小了。「媽媽」,望著躺在床上的嶽母,望著坐在輪椅上的嶽母,望著說不成話的嶽母,望著自己急得一身汗的嶽母,我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口中不言而心中卻大聲說:「媽媽!你再站起來自己走一次好嗎?」「媽,你的命是堅強的呀!」媽媽的老姐妹都來看她,阿姨們對我們說,「孩子,你媽媽是把你的災難都攬在自己身上啦,你們要善待她呀!」
嶽母又癱了,最善待她的是嶽父,嶽父一個人總是精心呵護她,什麼時間吃藥,什麼時間喝水,嶽母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不大聲說話,從不苦著臉。嶽母得的這種病別人心急,病人更急。嶽父總是告誡我們別對媽媽心急,凡事要耐心。我們大家都在學爸爸,媽媽有時吃藥有情緒,不聽話,太太就說:「小時候,媽媽給我餵藥,我也不聽話,這有啥!」我們都想辦法讓媽媽高興,從心裡盼望媽媽能好起來,媽媽好起來,是她的福,是嶽父的福,更是我們當兒女的福。
Tang玲玲阿姨經常給嶽母打電話,嶽母說不成話,她們也談得起勁兒。周末我們回家吃飯,嶽母突然對我說:「Tang玲玲阿姨手受傷,知道嗎?」我聽許久,才聽明白了。我忙問Zheng重叔叔原因,並把情況告訴了嶽母,嶽母說:「告訴她,要注意,你們都要注意。」我們都握著媽媽時,都說:「媽,你就放心吧。」
作者 | 鹿松林
排版 | 董梅貞
審校 | 路石
輪值主編 | 龐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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