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上映,由李滄東執導的韓國電影《燃燒》,講述了大學剛畢業立志成為小說家的李鍾秀,一畢業就面臨韓國的失業大潮,為了生活,他去商場兼職送貨,遇見了在商場做促銷模特的孩童時代的鄰居申惠美,兩個處於相同境遇的年輕肉體互相產生了吸引。之後,申惠美在去非洲旅行時遇見了高富帥Ben,三人之間發生了一系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糾葛。
影片根據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燒倉房》改編,同時結合美國作家威廉.福克納的短編小說《燒馬棚》進行創作。
這部電影入選了和71屆坎城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獲得了場刊3.8的高分(總分4分),打破了歷年來場刊評分的最高分。
影片用寫實影像風格、多重隱喻表達和前後呼應的線索鋪墊,使得影片呈現了一種謎一般的神秘,又引起了人們對於社會現狀的思考。
寫實是相對於寫意的,前者追求真實感,後者追求美感。《燃燒》裡,李滄東用寫實的自然影像來引出三個主角的生活背景和人物特徵。
李鍾秀,剛剛大學畢業,沒有固定工作,只能兼職送貨餬口。母親從小就拋棄了他,父親因為與鄰居發生暴力衝突被拘留,他只得回到京畿道坡洲的老家,守著父親的老破房子和一頭乳牛過日子。
而申惠美,欠了一堆卡債,家人對她十分冷漠,把她掃地出門,她租住在城中村一個白天沒有陽光射進來的出租屋裡,靠打零工度日。
而作為李鍾秀和申惠美的對立階級Ben,他不用上班也有花不完的錢,住在江南裝修精美的豪華公寓裡。
在引出三個主角的身份、生活背景時,導演沒有用電影的「打光」來表現,而是直接用自然的光源來呈現:李鍾秀住的是破舊的老房子,屋內如果沒有開燈,不會漆黑一片,申惠美的房子在城中村靠北角落,每天只有大陽反射時才有一點點亮光,而Ben的房子寬敞明亮。
這種寫實的拍攝風格,是李滄東作品一直偏愛的。不需要過多的語言,透過手持長鏡頭的方式,將最原始的狀態表現出來,更能夠真實反映了人物特徵。
作家出身的李滄東,比韓國其他導演更注重電影文本,擅長象徵和隱喻,比如《綠洲》中的鏡子和樹枝、《密陽》中的陽光。而在《燃燒》這部作品裡,透過多重隱喻的疊加,為影片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第一, 小飢餓和大飢餓。
在影片中,小飢餓指的是生理上飢餓的人,大飢餓指的是為生活意義而飢餓的人。李鍾秀和申惠美就屬於小飢餓的人,他們活在社會的最底層,終日要會生活奔波。而Ben和他的朋友則是代表「大飢餓」的那一群人,他們不需要為生活奔波,生來就很富裕,但是他們無法感知到活著,所以需要用「燒倉棚」來感受到來自內心的貝斯。
第二, 燒塑料棚。
Ben告訴李鍾秀,他有燒塑料棚的癖好。每隔2個月就會挑一個田野裡沒有管的破舊塑料棚燒掉。之後,申惠美就失蹤了。原來「申惠美們」就代表那些破舊的沒人要的「塑料棚」,她們是社會的邊緣人物,生活困苦,沒有朋友,家人也拋棄了她們,就像田野裡那些沒有用又沒人管的塑料棚一樣,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在乎。
除此之外,還有晚霞也有所指。申惠美兩次提到晚霞,一次是在非洲沙漠看日落,一次是在李鍾秀家。在申惠美看來,夕陽給人帶來了無限美好,卻也帶來了無限傷感,讓她很想像夕陽一樣,美著美著就消失了。
這些隱喻的表達和層層疊加,一直貫穿著影片的始終,將現實與虛幻,有形與無形的線索串接在一起,給影片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03.前後呼應的敘述線索,為劇情的發展做了鋪墊,增加了作為懸疑片的推理探索
影片圍繞著李鍾秀、申惠美和Ben三個人的情感糾葛展開,到申惠美消失後達到高潮。但是申惠美為什麼會消失?這是李鍾秀想要解開的謎題,也是觀眾想要尋找的答案。
於是,觀眾與男主角李鍾秀一起,通過影片中前後呼應的線索鋪墊,一點一點地將謎題解開。
從一開始申惠美提到的啞劇,本身就是一種暗示,虛虛實實,你看不見的不一定不存在,而你看見的又不一定是真相,這一點和申惠美消失後,Ben說的那句話:「因為太近了,所以你看不見」相呼應。
其次是,李鍾秀送給申惠美的女士塑料手錶,也是重要線索之一,這個線索在申惠美消失後出現在Ben家中洗手間的抽屜裡,這又是一個鋪墊。
還有申惠美請李鍾秀代為照顧卻從未露過面的貓Boil,出現在Ben的家中,雖然影片沒有直言那隻貓是不是就是申惠美那隻得了嚴重自閉症怕生的貓,但當李鍾秀叫了一聲Boil時,那隻貓跑向了他。
除此之外,還有似有若無的井、Ben衛生間柜子裡的一整套化妝品,最初出現是作為謎題,之後出現,又成了線索,這種層層鋪墊的手法,推劇了劇情的發展,增加了影片作為懸疑的推理探索,也是影片的精妙之處。
結語:
作為一部懸疑類的影片,《燃燒》不能算是一部傳統懸疑類型片,它帶來的是一個多種解讀可能性的故事,提出了原著不曾提出的問題,將鏡頭更多地聚集在當代底層年輕人的社會現狀。比起解答片中的謎題,更多的是對於電影內容的思考和探索。影片用寫實影像風格、多重隱喻表達和前後呼應的線索鋪墊來推進劇情的發展,來實現對於現實的思考的探索,也是這部電影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