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抄檢大觀園,王熙鳳急步一個動作,太暖心,太偏愛黛玉了

2020-12-23 屏山品紅樓

抄檢大觀園是《紅樓夢》裡賈府覆滅的預演。在這次家族內鬥中,死傷數人。也算是大觀園諸芳離散的預演。這裡面的第一個受害者,就是王熙鳳。

大觀園裡出現了穢物什錦春宮繡春囊,邢夫人藉機發難,她讓自己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將這個東西送去給了王夫人。這是邢夫人沒有大局觀和她愚蠢的表現,但接下來王夫人的處理一樣沒水平,她的表現並不比邢夫人高明。

首先在情緒上,王夫人快氣死了。作為二房,按封建禮法,賈政是沒有資格居榮國府正堂的,封建社會,長子繼承制是法理存在。可是榮國府在這個問題上很奇怪,賈赦繼承爵位,賈政控制府邸和大部分田產。在家族繼承問題上,二房顯然很強勢。王夫人是四大家族王家的小姐,尤其是王子騰朝廷權臣的身份,相比邊緣化的大房,王夫人在和大嫂邢夫人的對比中,當然有著無與倫比的優越感。甚至,她根本不屑於和邢夫人相較。邢夫人將的這一軍,不說別的,王夫人的驕傲和自尊都受不了。

其次在責任上,她毫無根據地就將髒水潑向了自己的親侄女。七十四回原文寫:

只見王夫人氣色更變,只帶了一個貼己的小丫頭走來,一語不發,走至裡間坐下……王夫人喝命:「平兒出去!」……鳳姐也著了慌,不知有何等事。只見王夫人含著淚,從袖內擲出一個香袋子來……

(王夫人)又哭又嘆道:「……一家子除了你們小夫小妻,遇著老婆子們,要這個何用?再女孩子們是從哪裡得來?自然是璉兒不長進下流種子哪裡弄來,你們又和氣,當作一件玩意兒……你還和我賴!……外人知道,這性命臉面要也不要?」

王夫人說了這麼一大通話,她還真是思考分析過的,她只得出一個結論:這東西是鳳姐的。除了她別人不可能有。

王夫人話說的是言之鑿鑿,不可反駁的樣子。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王夫人真的沒有。因為緊接著王熙鳳就哭著辯訴說:(大老爺、珍大爺)的幾個小姨娘都常進園子的,她們當然可能有;園裡年輕的奴才媳婦都是早來晚回家的,她們也可能有;園子裡丫頭多了,誰能保得住個個都正經。不光是人的問題,鳳姐還說了,這東西質量太次,我就算是有,也肯定是高級貨。還有,姐妹們在一處拉拉扯扯,我就是再不尊重,這樣的東西也不可能隨身攜帶。

這麼多的理由,咋王夫人一條都想不到呢?她沒腦子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她一口咬定這東西是鳳姐的,無非只有一點:她對這位親侄女,從頭到尾只是利用而已。很可能,她在選定寶釵為將來兒媳婦後,就開始琢磨如何讓薛寶釵接班王熙鳳了,早在探春理家時,她就安插寶釵兼管上房之事,就是這種心思的暴露。

沒理由地往自己親侄女身上潑髒水,真的刺痛了鳳姐的心。鳳姐對這位姑媽可是沒說的,尤其是當大房二房產生矛盾時,鳳姐是絕對心向二房的,這時她忘了她長房長媳的身份,甚至忘了賈赦邢夫人才是她的正位公婆,可以絕對左右她的命運。

王夫人對繡春囊主人的主觀判斷導致姑侄兩個關係產生了裂隙。因為王熙鳳在接下來的抄檢大觀園中,做出兩個對比行動。鳳姐向王善保家的道:

「我有一句話,不知是不是。要抄檢只抄檢咱們家的人,薛大姑娘屋裡,斷乎檢抄不得的。」

對於姑娘們來說,抄檢意味著去疑和自證清白,也意味著是自家人。難道黛玉就不是親戚嗎?無論主子奴才,至少襲人、平兒和王熙鳳都親口說過,論親戚,寶釵和黛玉是一樣的。但這裡明顯不一樣了,還不僅如此。看看鳳姐對黛玉和瀟湘館中的奴才是怎麼的態度,就更能說明問題了。原文寫道:

(黛玉)才要起來,只見鳳姐已走進來,忙按住他不許起來。只說:「睡罷,我們就走。」……王善保家的帶了眾人……因從紫鵑房中抄出兩副寶玉常換下來的寄名符兒,披帶,荷包扇套……王善保家的自為得了意……又說:「這些東西從哪裡來的?」鳳姐笑道:「寶玉和他們從小兒一處混了幾年,這自然是寶玉的舊東西。這也不算什麼罕事,撂下再往別處去是正經。」……王善保家的聽鳳姐如此說,也只得罷了。

就是一個感覺,抄檢這種長輩發了話,作為晚輩又兼有管家之責的鳳姐,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可是對於眾姐妹,王熙鳳發自內心的心疼,不想過多的打擾他們,尤其是對待黛玉,一個急忙按住,滿滿地是偏愛和呵護之意。就連紫鵑等丫頭,不過輕描淡寫一語帶過,這種事可大可小,鳳姐所說所做。儘是維護黛玉體面的眷愛。

抄檢大觀園故事很多,比如晴雯翻箱、探春飛掌,王熙鳳都包容視之。比如入畫之物和司琪之物,她就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態度。但是,對於王善保家的而言,在怡紅院和瀟湘館找出東西,才能狠狠打擊王夫人。可惜她失算又丟臉,被探春打一耳光不說,還折了自己的外孫女司琪。

對於鳳姐,她的訴求,就是要讓覬覦自己管家之位的薛寶釵尷尬,她表面尊重薛寶釵是親戚,實則擺明了說她和林姑娘比較她是外人。都是表親,這讓薛大姑娘情何以堪?還有,不抄檢蘅蕪苑,蘅蕪苑也就不能去疑,裡裡外外這麼多的人、這麼多張嘴,薛寶釵這個不粘鍋,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寶釵是個聰明人,第二天,她一臉不悅、態度冷淡地打發了史湘雲,和李紈辭行,執意搬回家去住了。從寶釵的角度看,她絕不淌這趟渾水。事事講究禮數、萬事周全的寶釵,竟然連和老太太、王夫人以及眾姐妹都沒有辭行,在榮國府一住好幾年,就這麼不打招呼就離開,曹雪芹就這麼安排,可見這裡面的矛盾,也可見寶釵內心有著怎樣的鬥爭,更可以體現,王夫人和王熙鳳矛盾已經無法癒合。當然,王熙鳳不動聲色趕走了她潛在的競爭者。她暫時勝利了。

抄檢大觀園,是榮國府複雜內部矛盾的一次集中體現,自殺自滅的榮國府,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我是屏山,歡迎點評、關注。為您研讀《紅樓夢》裡的真故事。

參考原著:甲戌、庚辰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人民文學出版社120回《紅樓夢》

圖片來源:清 孫溫《繪全本<紅樓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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