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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周小平
這幾年一個從國際組織WWF從國外流傳來中國的「環保活動」開始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個活動就是「熄燈一小時」，即號召大家在3月最後一個星期六的晚間八點半到九點半之間，集體熄燈一個小時，以表達某種節能的環保生活理念。此活動看起來沒什麼問題，畢竟是宣傳環保和節能嘛，能有什麼問題呢？
但事實上往往細節裡藏魔鬼，問題往往總會出現在人們以為不會出現問題的地方！而這個「熄燈一小時」的活動，無論發起和參與者初衷是什麼，客觀上都不僅不能達到節能環保的目的，而且還會給中國的電網或區域供電網絡帶來潛在的隱患。同時根據周小平了解，就連這個活動的時間之所以定在三月的最後一個周六，也是不太合理的。
首先我們來看一下「熄燈一小時」這個活動究竟能否實現節能。首先，人類社會的供電系統是一個複雜的工程，不像你家的水龍頭一擰就可以關上！不論火電、水電、風電還是核電，人類的發電機組的起停都是一個很複雜很耗時的過程，以火電站為例，發電機組和塔爐要完成一次暫停，至少需要操作12小時。
如果發電站還在繼續發電供電，你關了燈又有什麼意義呢？正是由於發電廠關閉和啟動一次耗時很長，且十分複雜，成本巨大，因此全世界的政府都是提倡和鼓勵夜間用電的，很多地方的電價甚至都實行分時收費，在夜間用電比白天用電便宜很多。
這並不是由於政府不想節能，而是因為發電廠一旦開始運轉就不能隨便停下來。如果發電站在夜間發電量低於白天發電量50%的話，那麼第二天上班時電站就無法恢復100%的供電，從而造成巨大的生產生活損失。也就是說，夜間即便全人類都關閉一切電器，但相當於50%日間發電量的能源，就只能白白浪費。相反，如果是夜間的電能能夠有效地得以利用的話，白天的電能就能降下來。比如如果高耗電的生產線部分選擇夜間開工白天休息的話，一個城市的整體用電量反而會降下來。
因此從節能的角度來看，「熄燈一小時」活動根本不能節能，甚至反而有可能間接加劇電能消耗，造成不可再生資源的浪費。因此，「熄燈一小時」最多可以說是一場秀，一場不會節約任何資源，甚至可能造成更多浪費的「節約秀」。
目前電力專家認為，「熄燈一小時」一類活動被設置在晚上八點半至九點半之間，也不太科學，無法達到節約能源的目的。因為晚上八點半至九點半恰好是普通居民用電取代白天的工業用電的時段，這種電量的平穩過渡才是對電網最大的保護，因為電網最怕的就是電力系統負載周波出現突然的劇烈升降。這種升降如果過大，有可能對電網造成破壞。
當然，截止目前為止「地球熄燈一小時」活動由於參與人數還不多，全國每次大概只有幾百萬人響應，由於參與人數較少，所以帶來的負載周波突發性升降值也不大，並不會對電網造成任何影響。
但是隨著自媒體的不斷渲染和大力宣傳，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參與這個「熄燈一小時」活動，參與人士也從幾百萬一路上漲到千萬，甚至有預期能過億。量變導致質變，如果將來真的有如此之多的人參與「熄燈一小時」活動，且都集中在夜間八九點集體開關燈的話，就有可能導致電力系統因負載周波突降突漲而出現異常，嚴重的話還會對電力設備造成不可逆的損壞。
至於網上的統計數據說「照明只佔用電量10%，熄燈影響不大。」的說法，電力專家也表示不能一概而論。照明佔10%只是平均值。但問題是白天工業用電和空調等耗電多，晚上8:30-9:30則工廠用電和空調用電減少，照明用電比例增加。同時有些區域的照明用電比例也比平均值高很多。因此，如果在這些區域或時間點集體熄燈，會對電力系統造成隱患。
目前我國用電主要依賴火電站和核電站，而這兩者都不可能做到讓鍋爐隨著用電負荷的瞬間劇烈變化而改變同步輸出能量的變化。你關燈只是一瞬時的事情，但是發電廠要應對負荷改變而改變鍋爐能量輸出卻不可能做到。當大量用電單位人群熄燈以後，電站鍋爐中已存的能量並不會憑空減少，只能積壓在鍋爐內，而每座鍋爐的承壓能力是有上限的，超出這個限度就會引起鍋爐爆炸。所以電站為了避免爆炸，只能將鍋爐內的極高溫水蒸氣白白排掉。
除以上兩點顯而易見的危害之外，「熄燈一小時」活動的日期之所以選擇在每年三月最後一個周六這個時間點上，也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讓人不由得揣測該活動發起單位：世界自然基金會（WWF）的真實用心。
我們都知道，水電和風電比火電和核電更靈活，水電站應對用電負荷突然增加或減少的能力也更強。比如，一個先進的水電機組完成一次關停和重啟就只需要一個小時。因此，在水電站供電達到一定比例的情況下，「熄燈一小時」活動對電站和電網很難造成影響。
但是每年3月末這個時間卻十分特殊，因為這個時間依然是中國水力發電比例最少的時候。由於每年的三月末中國大部分地區依然處於枯水期，再加上春耕用水等因素，所以水利發電所佔比率較少，可以說這是中國一年當中對火電依賴最高峰的時候。平時中國的火力發電佔到70%左右，而在三月末枯水期時有些地區的比率甚至會上升到90%左右。
而這個「熄燈一小時」的活動就恰恰選在了這個時候舉行，讓人不由得疑竇叢生。最後周小平還想提醒大家的是，目前WWF組織推動「熄燈一小時」活動的力度很大，該組織每年都在各大媒體投放巨額廣告。儘管在網際網路上對這個活動的爭議極大，甚至每年推出時都會造成輿情危機，引發數以萬計的理工科網友留言反對，但這些反對的聲音卻被無視了。對於這個活動網民年年都在罵，可這個活動卻年年都在搞，並且越搞越大。
但實際上這個活動是不宜擴大的，小範圍搞搞倡導下節能生活理念倒也無妨。而如果大規模搞起來的話，就必須注意其可能帶來的潛在隱患。
在可預見的將來，這個活動恐怕還會長期搞下去，而它引發的爭議和網絡論戰也將不斷持續下去。或許我們需要由電力系統的權威專家來對這類活動進行系統而科學的研判，才能夠為我們答疑解惑。
雖然我們不憚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西方，但是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裡生存，我們至少要保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基本戒心。對西方推銷給我們的東西或理念，起碼要進行嚴謹的自主研判而不是盲目跟風。比如如果能把這個活動改到夏季中國水利發電比率高的時間段裡舉行，又或者是改成提倡大家平時「白天空調少開一度」，可能效果會更好。既能起到宣傳節能環保的目的，又能避免造成實際浪費或埋下隱患。畢竟無論做什麼事，都需要因地制宜，量體裁衣。
提倡節約是好的，但問題是要用對方式方法。
但真正關鍵的是，國際組織能否讓美國人夏天不要把空調開到凍死人，冬天不要把空調開到熱得受不了。更不要在教室裡開空調，而講臺上同時開著暖氣。這才更重要！因為美國人才3億人，能源消耗卻超過了中國13億人。換句話說，只要有少部分美國人學會像中國人一樣節省，地球就能真正實現減負。所以WWF的重點工作對象，或許搞錯了。
如果美國人能和中國人一起減少能源消耗，那中國人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可是我們不能坐視平均能耗是中國人3-4倍的美國人拼命消耗，卻讓原本平均能耗就很低的中國人繼續減少消耗。這樣不就等於讓中國人省下來給美國人用嗎？錢是美國的，可地球能源是大家的，很多不可再生資源更是寶貴。WWF如果真的想要提倡節能環保，恐怕還得提出一些切實有效且相對公平的倡議來。
文 | 周小平
2017年3月31日於前門西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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