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爾(左)與弟弟關係親密,圖為兩人1991年出庭。美聯社圖片來源 : 美聯社
1989年美國加州比佛利山「梅南德茲家庭慘案」從案發、逮捕、審判,受到全美關注,除了因案情交織金錢、血腥、性、亂倫等話題,也因為死者荷西16歲時隻身從古巴到美國,娶了選美皇后,他白手起家到住進豪宅,兩個兒子讀名校還是體育健將,看似家庭、事業兩得意,可謂「美國夢」的實現,而他的慘死與亂倫醜聞,則是樣板美國夢的破滅。
1989年,45歲的荷西梅南德茲與妻子奇蒂於自家遭亂槍射死,槍手出乎意料竟是兩人21歲和18歲的兒子萊爾和艾力克,這對兄弟1996年被判終身監禁,不得假釋,目前年過半百的兩人,仍身在獄中。荷西1944年生於古巴,16歲時獨自逃到美國賓州,落腳家族朋友家,曾靠幫餐廳洗碗盤打工,之後爭取到南伊利諾大學的遊泳獎學金,他在學校的辯論課認識曾是地方選美皇后的奇蒂,1963年他19歲時兩人結婚,搬到紐約。
荷西和妻子讓兩個兒子上名校,請最好的教練。
他在紐約皇后學院取得會計學位後,進入普華永道會計事務所,他是完美主義者,工作表現無懈可擊,他從會計師事務所被挖角到芝加哥船務公司,之後又到租車業,荷西曾任職赫茲租車,該公司前董事長史東說:「我沒有見過比他更努力工作、達成更多目標的人,如果我還在公司,他一定會成為總裁。」荷西最終成為唱片、電影娛樂界高層,曾與他共事的電影製作人金說:「他是我見過最聰明、最強悍的商人,他總是超前競爭者。」為此舉家從紐澤西遷往娛樂重鎮加州,他們所住的比佛利山500萬美元(當時約1.3億元臺幣)豪宅,曾先後屬於流行天王麥可傑克遜、「強叔」艾爾頓強。
荷西與艾力克(左)、萊爾(右)合影。
荷西律己甚嚴,對兒子也同樣嚴厲,萊爾和艾力克受審時說,「拳頭和皮鞭」是家常便飯,萊爾12歲、艾力克9歲時,他要兒子在足球和網球間擇一,孩子們選擇網球後他立刻為他們請私人教練,每周上課3天,周末他會強逼孩子練習數小時。艾力克曾經說:「我們跟他是同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希望我們和他完全一樣。」荷西對2兄弟的網球栽培成果豐碩,1987年萊爾就讀普林斯頓大學,進入網球校隊,艾力克一度在全美網球18歲以下級別排名第44,有望往職業球員發展。萊爾在普林斯頓很受歡迎,但他的出勤及成績都有問題,作業抄襲被逮,只讀1個學期便休學。他休學後想去歐洲旅遊,跟父親荷西要錢,父親拒絕,只告訴他:「不讀書就去找工作。」兄弟雖在父親嚴厲威嚴下長大,依然出現脫序行為,他們闖進鄰人家裡行竊,父親雖拿錢解決,但也祭出嚴厲警告,更改遺囑使兄弟拿不到他大部分遺產,在他死後,這份更改過的遺囑神秘消失,使得警方更加懷疑兄弟涉案。
案發後兄弟搬離兇宅,住過一間又一間豪華飯店,接著租豪華公寓,還計劃搬到佛州,艾力克說,來自古巴的父親終身痛恨卡斯楚(時任古巴領導人),他希望繼承父親遺志「成為參議員,跟古巴人民站在一起」。他們計劃以佛州作為從政根據地:「我會為了父親活下去,達成他的夢想,他與我同在、驅動著我。」兄弟受審時將自己塑造為長期遭父親性侵性虐的受害者,但檢察官指他們是貪財、被寵壞的冷血逆子,萊爾在慘案後買了至少3支勞力士錶,檢察官質問:「你們就是殺了父母好花他們的錢。」萊爾說:「這件事確實發生,但這種說法是扭曲。」檢察官問:「那你為什麼需要在父母死後4天就買勞力士錶?」萊爾說:「我不需要。」檢察官反擊:「但你就是想要。」他們在被定罪後、判刑前接受美國廣播公司(ABC)記者訪問,記者當面形容他們是被寵壞的孩子,艾力克反駁:「我們是一般人。」記者接話:「你們是殺了父母的一般孩子。」艾力克抬頭直視記者,微笑著緩慢地說:「是啊,我知道。」神情令人不寒而慄。
梅南德茲兄弟受審經過電視轉播,受到美國民眾關注。路透圖片來源 : 路透
兄弟的律師雖無法提出他們遭父母性侵性虐的證據,陪審團也不採信,但2018年,兄弟的姑姑兼教母康諾,也就是死者荷西的姊姊,接受ABC新聞訪問時說,她認為這對兄弟應該被釋放:「我的弟弟(荷西)不是壞人,但他是病人,他自己有很多童年創傷。」康諾說這對兄弟:「他們不是罪犯,他們生命中有太多驚嚇與恐懼,事情就是這樣,殺了父母不是冷血殘殺,是自衛、是出於全然恐懼。如果我面前是虐待我一生的人,他忽然生氣了朝我衝來,這時我們只剩防衛機制,你永遠不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其實兄弟的表姊妹凡德莫蘭,2017年同樣告訴ABC新聞,她相信荷西就是「獸父」,她過去常在兄弟家過暑假,她記得1976年她17歲時,才8歲的萊爾有天晚上要求與她同房分床睡,她問原因,萊爾說:「我不敢睡自己房間,我怕爸爸晚上來找我。」並暗示父親進房後會撫摸他的生殖器,她還記得萊爾當時表情有多驚恐。凡德莫蘭把事情告訴奇蒂,奇蒂大怒把兒子拽出她房間,之後再沒人提過這件事。凡德莫蘭說:「我希望能為他們(萊爾與艾力克)做更多,我堅信他們若不是別無選擇,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