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進灰白世界的陽光
從事電視導演15年,上海電視節對於我輩後生小子而言,始終是頂禮膜拜的對象,未曾想到2015年,我擔任總導演的《急診室故事》 成為唯一一部獲第18屆上海電視節「最佳系列紀錄片提名」的國產紀錄片。欣喜之餘,未免有些惶恐。
2015年,我作為上海電視臺東方衛視中心首批獨立製作人上任不滿一年。2015年,第一次接觸固定攝像頭技術,拍攝了國內首檔觀察類紀錄片《急診室故事》。同時,作品第一次獲上海電視節提名。這麼「第一」接踵而來,應接不暇,令我30餘年的人生發生了一次巨大的轉變。然而,這些轉變,都不及我和我的夥伴們在上海第六人民醫院急救中心錄製總控那65個日日夜夜來得震撼。在那裡,我們通過鏡頭看到生老病死、喜怒哀樂、紛爭、理解、大愛、真情。窺一斑而見全豹,我們看到的是中國社會的一個縮影,也觸摸到了人間的真情這愛。這是一次改變所有人人生觀的拍攝歷程——同樣,《急診室故事》也會給所有觀者帶來改變。
擔任《急診室故事》總導演,對於我本人而言也是一次巨大的考驗。面對78個固定攝像頭、24小時拍攝、840:1片比……只能強迫自己的大腦和身體超負荷運作,拍攝三個月間,導演組沒有放過一天假,我每天的平均睡眠時間不足4小時,節目組的導演基本也維持著這個駭人聽聞的工作量。
然而,最大的壓力還不在於此。中國人向來迴避生死,所謂「未知生焉知死」。《急診室故事》卻將這一切血淋淋地擺在我們面前、意外、鮮血、傷痛、眼淚——甚至是死亡,我們看到了生命中太多殘酷和不幸。
但是,透過這些不幸,我們也看到了更多的東西。這些,是隨著我們拍攝的深入而漸漸感悟到的。我們看到年近八旬的父母,30餘年照顧著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兒黃玫榕。我們看到攜手相伴半個多世紀的老夫妻,在一方生命走到重點的時候,依舊拉著對方的手。我們身患白血病的年輕人,病史兇險卻依舊在為身邊的小病友古今,希望他看到人生積極的一面。這些親情、友情……為灰白陰冷的急診室照進一縷溫暖的陽光。也許我本來就是個容易感動的人,那些故事,我幾乎每一個都是留著眼淚記錄、拍攝的。通宵夜班,在晨曦初起那一刻走出中控,我們都會發自內心地說一句:從今天起,要對身邊的人更好一點、要珍惜每一天的陽光。
是啊,這或許就是《急診室故事》帶給我們的感悟。我們的鏡頭下,記錄下的是真實的人生,無法做到每一個都是圓滿的結局——這裡,有患者康復欣喜;有無法解決的難題;還有,生命無可奈何的逝去……但是,無論《急診室故事》中記錄下的是什麼,有一種感情是永遠不變的,那就是我們的口號——生命有痛、有你真好。經過19個小時斷肢再植的滑鳳偉、家人為我們送來家鄉的大麻花。節目播出後,因房屋倒塌而遭遇滅頂之災的小兄妹獲得來自社會各方的無私捐助——這一切,讓我覺得付出是多麼有意義。
或許,《急診室故事》只是一個小小的窗口,而今天,通過電視節這個大窗口,它會讓更多人、包括遠在大洋彼岸的朋友們看到些什麼?
或許,你從中看到的是一個更為真實的中國社會;或者,節目會讓你有一些改變;或者,只是讓你下一次走進醫院更心平氣和一些。無論是哪一種,作為總導演,我都會感到非常高興。
5月29日,由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宣傳司主辦的「中國夢主題節目創新創優研討會」在北京舉行,會上,我和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創作團隊交流了《急診室故事》的創作經驗。6月9日,作為《急診室故事》主創團隊的代表,我出席了2015年「上海電視節SMG智造」東方衛視模式輸出引進活動,和來自美國、英國、韓國、日本等國傳媒人進行了激烈的思想激蕩。這些,對於我而言都是第一次。這些難能可貴的「第一次」都要感謝《急診室故事》、感謝獨立製作人機制賦予我的機會。
其實,在探索的道路上,在東方衛視中心的帶領下,我們一直在前進。正如《急診室故事》第一次採用固定攝像頭技術、第一次把鏡頭聚焦在一個特殊的空間——醫院、第一次嘗試一種全新的電視製作理念……我們堅信——電視,永遠應該走在時代的前列,引領文化的發展。
(原文載於 新民晚報·夜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