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夢司
圖丨夢司 LKP
責編丨夢司
昨天下午3點,陝西國畫院大院裡,我看到黃菲站在院子當中的假山水池邊,背對著我似乎在張望什麼。一襲黑灰色長裙的她,外面套了件淺灰色的毛衣,像是從水墨畫裡走出來的人。
我悄悄走到她身後,打趣兒道:「怎麼了?正在曉看天色,暮看雲嗎?」黃菲轉身,熱絡的挽起我的胳膊帶我走向她的「小園香徑」
「小園香徑」是我給黃菲在國畫院畫室起的名字。
陝西國畫院的畫家們都有自己獨立的畫室,那是每個畫家的秘密基地。而畫室對黃菲來說是一塊淨土,那裡是她離藝術最近的地方,也是她和藝術獨處的地方。在這裡,她可以一呆一整天,創作、吃飯、睡覺、發呆都可以在畫室心無旁騖的盡情盡興。所以我說她在畫室的時刻與「小園香徑獨徘徊」這句詞相得益彰。
畫家黃菲,顯得「過於」幸福。翻看她以前的朋友圈,跟現在溫暖、快活的她並沒兩樣,她與從事傳媒行業的丈夫李坤鵬多年相伴,甜蜜如初。比起追求命運跌宕帶來的神來之筆,黃菲更享受平靜的藝術,不論山川、歲月如何變,她都開開心心過心無旁騖的人生。
黃菲出生在風景綺麗的湖南張家界,從小就喜歡寫字畫畫的她,註定了她與繪畫藝術密不可分的命運。如果你是第一次認識黃菲,一定會認為她是個溫婉女子。其實在她骨子裡,有著湘妹子與生俱來的那股辣勁兒。就像她常常會告訴我,創作時,身外的氣場要對,這種氣場可以是靜謐的,也可以是嘈雜的,但身內要一定有一股長久以來積攢的勁兒。這股勁兒,就是創作時內心想要表達的腫脹感,這種腫脹感一定要通過手中的毛筆才得以宣洩。
雖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可依然有少女的一面
黃菲還記得當年藝考的情景,那是一種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激烈感,這種感覺既孤獨又熱烈。黃菲一遍遍告訴自己不為別的,不求轟轟烈烈,只求順利度過藝考。
轉眼間,本科與研究生的學習時光一晃而過。「我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從小學畫,父母非常支持我。一直到研究生畢業,進入陝西國畫院工作,結婚,生子,我都是那麼順遂。現在與我丈夫有了兩個寶寶,日子瑣碎而平淡,但家人們對我所從事的藝術事業依舊是那麼支持。」黃菲坐在偌大的畫案邊滿臉溫柔的說。
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說,能自由的創作是一件特別難能可貴的事。而黃菲多年來都在這個自由的狀態下進行自己的創作,這種自由的狀態也使她的作品裡儘是大寫意的灑脫與幹練。每當她畫進去時,她會切斷與外界的一切關聯,全身心投入到創作的作品當中。
畫的開心了,她會離開畫案,轉陣到畫室的地上,鋪開畫紙,席地而坐繼續創作。每當這個時刻來臨時,黃菲宛如一個剛來到人世間的新生兒一般,用一顆一塵不染的心帶著靈感沉浸在山水墨色裡。
原以為每一位藝術家都會有自己的繆斯,但黃菲卻說她的繆斯隨處可見,身邊的任何都可以觸發她靈感的開關。
前些日子,黃菲因與夥伴們相約寫生來到蘇州,酒量不佳,但十分饞酒的她在朋友的慫恿下,徹徹底底的醉了一次。夜半十分,醉態滿滿的黃菲回到酒店,在進酒店大門時,醉到全身癱軟她,意識卻十分清醒且情緒高漲。此時,酒店的大門在她的眼裡恍惚而氤氳,仿佛時間幻化成了可流動的水與大片的潑墨。「時間像水,在流動,我要把這個樣子畫下來!」
只因在蘇州這次酣暢淋漓的醉酒,黃菲覺得自己的狀態有了一絲變化。看她原來的作品有些許明末清初畫家髡殘的藝術美感,多以大寫意的灑脫為主。而現在的作品多了一份搖搖晃晃、虛虛實實的眩暈感。這種眩暈感雖少了一些灑脫,卻多了一份難以言說的細膩,猶如午夜夢醒之時,努力回想夢境時的虛晃。
今年夏天,黃菲回到老家張家界。在家鄉的這段日子,黃菲突然喜歡上了張家界的雲,那種時而變換的流動感,讓她竟然有一絲絲的醉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最近這段時間對這種晃動的模糊感強的畫面特別痴迷。就像上周我去看了《少年的你》,那種晃動而凌亂的鏡頭,再加上劇情本身的推進,帶給我的全是支離破碎的感動。」
除了創作,黃菲屬於停不下來的人,到世界各地去看畫展是她的另一大愛好。瑞典、捷克、維也納、日本都是她曾流連忘返的地方,在這些地方的展覽廳可以泡大半天的快感令她十分滿足。觀展對她來說,是情緒的沉澱,也是唯一不讓自己麻木的催化劑。現場看展,實物會讓人震撼,很多細節是印刷品裡看不到的。
「當你面對一幅畫,它有非常多的東西可以讀,或者它的氣場壓過你,你就會被它說服。」
當然,再獨特的藝術家也是平常人,黃菲也有靈感斷裂的時刻。每當這個時刻來臨時,她會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放下畫筆,捧起被時間擱置的書,一口氣讀他個7、8本;或者全身心的投入家庭當中,陪自己兩個可愛的寶寶,小8與小16玩耍、做手工、看電影、一起去吃好吃的;亦或與李坤鵬來一個甜蜜的二人世界,兩人舉杯邀明月.
一個熱愛思辨的時代
「這畫的是什麼?」我指著畫室一側的一幅畫問。
「啊,這幅呀,叫一個熱愛思辨的時代!」黃菲笑著說:「這幅畫其實沒畫完呢,已經擱置了四個月。或許,明天?下個月?我會找回來當時創作積攢的氣場吧。」
我打趣的回覆:「原來你也有畫不動的時候呀?」
「當然有,我又不是神,我就是一個愛畫畫的普通人啊!這種突然畫不下去的感覺與畫不動是兩碼事。如果求畫人有明確要求的畫,我會很快畫完。但如果是自己的創作畫,那是很長時間就盤踞在心裡的一股氣,必須在一種特別持續的狀態下一氣呵成,一旦被打攪或者斷裂了,挺難繼續下去的。好在,我都會在不久後找回那種持續,完成作品。」
黃菲畫畫的方法,有時用到生活中也很靈。她對畫很苛刻,會很細地去想開頭,但畫起來就不再想太多。但快收尾時會有點小糾結,因為不知畫到哪筆該停,好在,黃菲慢慢找到了為畫作「收尾」的方法。
「感覺這幅畫快畫完又不知何時畫完,我會把它放一段時間,有時放幾天,有時放幾個月,你會突然有想法,或者看到一個別的東西,再回看這幅畫,就知道缺在哪裡,怎麼收尾。」
生活中遇到當斷不斷、讓人糾結的事時,黃菲也會如此處理,「它可能自己有解決的方式,或者時間長了發現,不解決也沒什麼。」
談起作品呈現的狀態,必須要說一說黃菲在懷小8與小16時感受最奇特的地方。小8是黃菲與李坤鵬的大兒子,小傢伙活潑好動,機敏聰慧,長相大半兒隨媽媽。在懷小8期間,黃菲覺得自己的審美突然變得粗獷豪邁,線條明晰,顆粒飽滿。可在幾年後懷小16時,審美突然變得細膩,柔和。
果不其然,小16剛出生的當天下午,李坤鵬報喜說是女兒,我趕去看她們母女二人時,小16躺在嬰兒車裡粉粉白白,一對兒大眼睛滴溜溜的轉。我附在黃菲床邊說:「姐,你好幸福呀!」而她則指著我的肚子說:「你不也快了?還有4個月。」
對於黃菲,丈夫李坤鵬曾經總結到:她是個不安於現狀,有藝術追求,但又不落於俗套,也不把自己整的不食人間煙火,很真實熱愛生活的人。很熱愛這個事業。嗯。起碼畫畫這方面是這樣!
我想黃菲與李坤鵬就是彼此要找尋的另一半蘋果。在我與黃菲日常的聊天中,她總會不經意的就提起李坤鵬對她的影響,以及最近又一起去做了什麼事兒。而李坤鵬也是一樣,任何事情,都希望能與黃菲一起經歷嘗試。
黃菲在李坤鵬參與拍攝的電影《茅巖河之戀》中
為熱愛繪畫的女主角當手替演員
李坤鵬與黃菲
「生活就是很平常,很美好,很簡單。我很篤定的說,我是一個寬容的人。」就像這次第十三屆全國美展,黃菲的作品《奮鬥》入選,對於結果,黃菲並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這幅《奮鬥》在創作時帶給她的創作快感。
靠畫畫過一生,和結婚生子養兒育女孝敬父母一樣,都不會列入成功學。但對黃菲來說,這就是她想過的最美妙的人生。
「我大學畢業時,就想過現在這樣的生活,畫個小畫,和自己的愛人、孩子在一起,每天都做自己喜歡的事,我的目標也沒有定的特別遠大,這個狀態是我喜歡的就好。我把自己的想法通過水與墨相互作用在絹本上,讓整個畫面氤氳著水和墨的痕跡,願時空留痕,希望將時間、空間的流動感都體現在畫面上。」
「劍未配妥,出門已是江湖;閱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是黃菲最近很喜歡的一句話。在生活中,黃菲就像一顆藏在大山下的火種,心裡時刻保持著一份初心不變的熱情。而在創作中,她希望自己不管走多遠,歸來仍是少年。
我看著伏案創作的她,只覺得當下,享受每一分,每一秒。放輕鬆,讓喜歡的一切包裹自己。即便畫出糟糕的一筆,或許恰是最驚喜。驚喜常出自偶然,就像黃菲和她的畫一樣。
《奮鬥》
《溪山清韻》 《時空留痕》
《雲山雨意潤萬物》
《洪江古鎮》
上:《好雨洗晨》
下:《坐忘圖》
作品《暮歸》入選第六屆絲綢之路國際藝術節。
作品《空間》入選首屆石魯大寫意作品展。
作品《寂清》入選《《春風化雨》(2019·西安年) ——首屆陝西省青年美術家協會暨西安青年美術家作品展
作品《雲山雨意潤萬物》參加「一城四方.年輕狀態」長安畫壇國畫提名展。
作品《青山清韻》《時空留痕》參加2018文化和旅遊部全國畫院創作人才高級研修班結業作品展
作品《奮鬥》入選第十三屆全國美展及入選陝西省慶祝建國七十周年美術作品展。
作品《洪江古鎮》入選第六屆全國畫院雙年展。
2018年作品《家山雲樹》獲第五屆絲綢之路國際藝術節 二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