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部被很多人忽視的經典之作,它的思想內涵在我心中僅此於《鬼子來了》。
——《我的唐朝兄弟》
戲謔諷刺是中國人自古以來就具備的技能,詩詞歌賦戲曲小說無所不含。到了中國電影裡,嬉笑怒罵,更是處處可見。
有人說外國的黑色幽默要比中國的搞笑,我不敢苟同,我只知道中國的黑色幽默來自一種自我嘲笑的生活態度,是在困頓日常中扯出透亮口子,是更接地氣兒的。1985年中國誕生了首部黑色幽默題材影片《黑炮事件》,進過長達多年的發展,黑色幽默在中國已經遍布生根,《我的唐朝兄弟》便是在中國黑色幽默電影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可惜很少人知道,今天我們就來講講這部電影。
「打妖怪,打妖怪……」隨著山村裡孩子的呼喊聲,影片《我的唐朝兄弟》帶領我們進入到一個真實而又荒唐的小山村。故事發生在唐朝時慶陽府轄內的一個遠離塵世、自我隔絕的窮山村裡。兩名強盜十三和陳六打破了這個山村的安靜。本想打劫一家農戶的他們誤打誤撞成了殺官救人的英雄,可卻又依然被村民當做強盜抓了起來。就這樣,一場集結了歡笑和痛苦的具有中國特色的黑色幽默就此展開。
看完全片的觀眾可能立刻會聯想到一部經典之作——黑澤明的《七武士》。整部影片似乎就在向黑澤明致敬,憨態可掬的村民、迂腐的裡正、像武士一樣行俠仗義的強盜和像山賊般的慶陽府官兵。導演並沒有執意的照搬《七武士》的結構,而是向觀眾展現了一個具有濃鬱中國特色的故事架構,片中的人物都是那個時代具有特定代表性的符號。
影片裡的兩個強盜並不是那種常見的殘暴之徒,而是頗具幽默感和親近感的頑劣分子,儘管他們以打劫為生,卻從不濫殺無辜,他們甚至想在苦竹林村安頓下來,過上安穩的日子。當然,兩個強盜也有不同於一般村民的特質,那就是他們突出的叛逆與反抗精神。面對大唐官兵的黑暗暴行,他們不是「怕字當頭」,也不是「忍字當頭」,而是憑藉自己的武力英勇抗爭,因此成了我們心目中的英雄。與當今社會聯繫起來看,兩個強盜對應著那些敢於同腐敗、專製作鬥爭的社會精英分子,對應著那些倡導體制改革的先驅者。
在這部電影裡,裡正是另外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人物形象。作為一個有文化的老百姓,儘管自身飽受大唐官兵的欺凌,但他始終臣服於主流權威,始終牢記著大唐律法。還有以裡正為代表的普通百姓,是沒有善惡觀的,他們只是在兩個匪(官和匪)之間選擇誰有更大的危害性,誰對他們的傷害更厲害更長久,來選擇倒向誰。不過,百姓終究還是站在官這一面,就算你明知道官會搶他女兒、傷他家人、奪他財產,就算親眼看著官顛倒黑白強取豪奪,就算你替他做了主給了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一樣不敢反官。
看著《唐朝》,我腦海裡不斷迴響的是《鬼子來了》。姜文若是把故事放在別的時代,或許《唐朝》也能成為《鬼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