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平曾說,人生有三次成長:一是發現自己不再是世界中心的時候,二是發現再怎麼努力也無能為力的時候,三是接受自己的平凡並去享受平凡的時候。
黃軒一改近兩年的職業劇戲路,首次在年代劇中飾演槍技卓絕又舉槍為善的狙擊高手蘇文謙。
談到為何會接下這一角色,黃軒直言蘇文謙的人設非常吸引他,「從絕不拿槍到拿起槍,再到燃起對生命的使命感。這個人物挺有意思,他在八天內,不斷改變想法」。
然而,回顧蘇文謙的少年經歷,才發現「這八天」已經是他第三次重新認識自己、重新找到人生的目標。
蘇文謙出生在松江的中產階級家庭,自小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因為喜歡玩彈弓且玩得特別好,他和在松江流浪的孤兒池鐵城成為了要好的朋友。
1932年,蘇文謙14歲,全家在一二八事變中被日本人殘忍屠殺。一夜之間,他從無憂無慮的小少爺變成了和池鐵城一樣的孤兒。他想報仇,想衝進日本人的地方,為父母報仇。
可此時的蘇文謙沒有任何能力去報仇,甚至連活下去的能力都沒有。他全身的驕傲和自尊被一掃而光,身邊只剩下一直在社會底層掙扎長大的池鐵城。於是,池鐵城的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蘇文謙的人生導語。
這是蘇文謙第一次選擇拿槍,因為池鐵城說,學會了報仇的本事,才有資格去報仇。他有天賦,也肯下功夫,沒多久他就和池鐵城一起從德國學成歸來。
那一年正好是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池鐵城因緣際會加入了國民黨,他覺得身為一個槍手,這是他實現人生價值的必然選擇。但蘇文謙並不願意進入某個組織,他只想報仇。作為有血有肉,又和日本人有著深仇大恨的人,蘇文謙決定以個人搭檔的身份,和池鐵城一起消滅侵略者、消滅賣國賊。
不再是世界的中心,不再有人圍著自己團團轉,用狙擊槍改寫的人生,讓蘇文謙活了下來,也讓蘇文謙在那個時候找到了生存的價值:能夠為國做一些貢獻,成為殺手,也無所謂吧。
殺手界的傳奇自此誕生了,屢戰屢勝讓水母和牧魚一時間走上人生巔峰。直到水母暗殺組接到成立以來最艱巨、最有難度的任務——刺殺武藤和白松奇。
這個任務之所以艱巨,就是因為沒有別人的犧牲和幫忙是無法完成這個任務的。
在配合完成任務的過程中,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楊之亮,最終選擇了幫助池鐵城和蘇文謙。不僅如此,他還在槍林彈雨之中把重傷的池鐵城和蘇文謙救了出來,忍受著極大的心理陰影,把他們從死神的手裡搶救回來。
蘇文謙醒過來較早,他在和楊之亮的相處中,漸漸地開始有了思想上的轉變。一個多月之後,當池鐵城甦醒,楊之亮準備秘密把他們送出日佔區的前一晚,蘇文謙終於說出了藏在心裡很久的秘密:執槍狙擊的這些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正義的勇士,還是殺人的魔鬼。他努力用「殺手「的身份完成了復仇,卻沒有找到人生的目標,他不明白自己努力練習的「生存技能」究竟是什麼?
而楊之亮的一番話,讓蘇文謙豁然開朗:
其實開槍本身,只是一種技能,無所謂對錯。就像教書之於先生,寫作之於文人,治病之於醫者一樣。真正的對錯是你的槍口要對準誰,是你能不能分清楚,你針對的目標。
在槍口下,或許每一個目標只是一個抽象的任務,但在人的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情感。那一條條生命,怎麼可能沒有對錯善惡。
不要問目標要除掉誰,問你的心,心中有善良、有正義,你就能分清目標了。
這是在經歷了生死考驗之後的人生反思,這是蘇文謙第二次拿槍,這也是蘇文謙第一次主動拿起槍。明白了努力的意義,才能更加努力地面對今後的人生。
槍是死的,人是活的。從那以後,蘇文謙決定,不再做執槍的傀儡,不再一味地聽從池鐵城的安排。每次任務之前,蘇文謙都會調查目標背景,仔細核實情況再做決定。只是沒想到唯一一次大意,殺的偏偏是楊之亮。
但更準確一點的說,蘇文謙不是大意,是他還沒有徹底理解楊之亮的那番話。當池鐵城提出的拆分「瞄準」和「射擊」時,蘇文謙把「殺人」當做了對自己「專業」的挑戰。他一次次突破難關,就像科學家一次次找到實驗突破口一樣興奮,他沉迷在了自己的世界,忘記了楊之亮對於生命的詮釋。
楊之亮的死,表面上看起來是蘇文謙完成了周國平先生的第三次成長——「歸於平凡」,但實際上,他只是在逃避。
蘇文謙無法面對親手殺死摯友的痛,他以木雕為生,發誓永遠不再拿槍。但是當他看到小鏡子即使犧牲自己17歲的生命,也要完成組織任務的時候,他的思想再次被「洗禮」。
蘇文謙說自己一直不明白楊之亮為什麼看起來那麼膽小,卻願意為了保護別人而犧牲自己的生命。而小鏡子的選擇,剛好幫楊之亮做了進一步的解釋:因為信仰。
人類從最初的對自然畏懼產生的圖騰崇拜,到現在對宗教、組織的信仰,這個漫長的過程,讓人們逐漸發現了生命的意義。池鐵城選擇成為「殺手」,他的信仰是自我,是成就自我價值。楊之亮和小鏡子選擇「赴死」,他們的信仰是成全,用自己的生命成全革命的偉業。唯獨蘇文謙,一直都徘徊在信仰的邊緣,不知道何去何從。
一個人的信仰絕對不是被灌輸的,被灌輸的信仰不是真正的信仰。所以即使和池鐵城搭檔十幾年,蘇文謙也一直沒能百分百認可池鐵城的觀點,成為池鐵城那樣的人。而和楊之亮、小鏡子只是數面之緣,蘇文謙還是感受到了那種「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力量。他選擇為共產黨拿槍,是發自內心的心靈信仰。
真正接受平凡的前提,是要勇於直面自己的過往。當蘇文謙為了小鏡子再次拿起槍的時候,他才是真正面對了過去。真正享受平凡的前提,是找到平凡的意義。當蘇文謙接過曹必達遞過來的槍時,他才清楚地明白了開槍的意義。
蘇文謙的人生在拿槍放槍之間,一次次經歷著成長。而生活在當下的普通人何嘗不也是如此呢?或許唯有在撞了南牆之後,才能真正找到那條成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