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石樂隊與六十年代的終結

2021-02-08 JohnnyZhu

1969年12月5日,滾石樂隊The Rolling Stones發行了樂隊在英國的第八張、在美國的第十張錄音室專輯《任血流淌(Let It Bleed)》,是樂隊一張偉大的專輯,是少數樂隊成員有六人參與的專輯,也是他們長久以來的競爭對手披頭四進入名存實亡狀態後第一張專輯。

滾石樂隊1962年在倫敦成立,1964年發表第一張專輯正式出道,1966年樂隊從翻唱布魯斯進入了樂隊成員原創歌曲的階段,1968年擺脫了跟風模仿真正地找到了自己的風格。到了1969年,滾石樂隊用自己的作品,正式地晉升到了當時的世界第一樂隊。1971年的專輯Sticky Fingers和1972年的專輯Exile on Main St.使得樂隊問鼎搖滾樂的巔峰,隨後幾十年的沉浮,這支搖滾活化石樂隊即將走進六十周年。

樂隊1967年的專輯 Their Satanic Majesties Request,走了當時盛行的迷幻風,雖然成績不錯,但被人們認為是對披頭四的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的拙劣模仿。1968年,樂隊回歸了自己的根源,也是搖滾樂的根源——藍調,結合鄉村音樂,樂隊發表了單曲Jumpin' Jack Flash和專輯《乞丐盛宴(Beggars Banquet)》,專輯中的Street Fighting Man和Sympathy for the Devil都是時代印記很強的歌曲。1968年,滾石樂隊邀請John Lennon夫婦、The Who、Jethro Tull、Marianne Faithful、Taj Mahal等音樂人同臺演出,名為「搖滾馬戲團」。在此期間,滾石的吉他手Keith Richards還和John Lennon、Eric Clapton以及Jimi Hendrix的鼓手Mitch Mitchell組成了臨時大佬組合The Dirty Mac。

在Beggars Banquet期間,樂隊的創立者、吉他手和多種樂器演奏者Brian Jones只有偶爾參與樂隊的工作,被主唱Mick Jagger描述為「心理上已經不再適合這種(創作加巡演的)生活」。他的毒品使用已經影響了正常生活,無法正常演奏吉他,他還為此被逮捕兩次,也無法獲得美國籤證來參與巡演。

1969年6月,Mick Jagger、Keith Richards和鼓手Charlie Watts來到Brian Jones的家中,遺憾地通知這支Brian Jones親手組建的樂隊將不會帶著他繼續前行。

1969年7月3日,在被開除不到一個月後,Brian Jones溺死在自己家的遊泳池裡,原因未知,年僅27歲。人們把他和隨後那幾年去世其他三位搖滾人Jimi Hendrix,Janis Joplin和Jim Morrison,並稱「27俱樂部」,後來這個英年早逝的音樂人團體又加入了許多其他人。

上圖是Brian Jones和Ringo Starr,1967年錄製披頭四單曲You Know My Name期間,Brian演奏了歌曲結尾處的薩克斯風。下圖是Brian Jones和滾石樂隊的最後一張合影。

在Brian Jones去世兩天後,樂隊按原計劃在倫敦海德公園演出。為了紀念Brian Jones,樂隊在演出開場釋放了幾百隻白色蝴蝶,結果由於被關在盒子裡太久,許多蝴蝶已經死亡。

在這場演出上,滾石樂隊第一次被稱為「世界上最偉大的搖滾樂隊」。

此場演出也是Brian Jones的接替者,年輕的吉他手Mick Taylor(當年只有20歲),和樂隊的首次合作。Mick Taylor作為額外成員,不是正式成員加入樂隊。他直到1974年才轉正,然而同年他就退出了樂隊。

隨後,Mick Taylor和樂隊一起進行下一張專輯的錄製,由於之前Brian Jones參與了一部分錄音,所以這張專輯是由樂隊六個成員錄製的。(另外一張由六位滾石成員錄製的專輯是1981年的Tattoo You,在Ronnie Wood取代了Mick Taylor之後。)此外,樂隊的老大哥、本來應該是樂隊一員但是由於長相不像壞人、和樂隊風格不搭、後來變成樂隊巡演經理的鍵盤手Ian Stewart(1938-1985),為The Who、The Kinks等樂隊演奏的傳奇鍵盤手Nicky Hopkins(1944-1994),還有Leon Russell(1942-2016)都為專輯演奏了鍵盤。樂隊的老搭檔Bobby Keys(1943-2014)貢獻了一曲薩克斯風。

專輯Let It Bleed在英國拿下了榜首,在美國獲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專輯一共九首歌曲,全長42分鐘。

第一首歌Gimme Shelter,樂隊邀請了黑人女歌手Merry Clayton和Mick Jagger合唱。歌曲描寫了颶風到來之時人們四散奔逃尋找庇護所的場景,暗合了當年緊張的社會氣氛,戰爭、暴力籠罩著當時的人們。Mick Jagger說:「那是一段非常暴力的年代,暴力、掠奪、燒殺,越南戰爭是一場噁心的戰爭,人們不喜歡它,拒絕它,不想打這場不義之戰。這首歌就是我們眼中的世界末日之歌,是天啟(apocalypse)。」

第二首歌Love in Vain是翻唱自傳說中「用靈魂和魔鬼交換吉他技術」的傳奇人物、被追溯為「27俱樂部」的第一人的Robert Johnson,是一首標準的藍調。

第三首Country Honk,是樂隊同期發行的單曲Honky Tonk Women的鄉村音樂版。Honky Tonk Woman指在美國西部酒吧裡的舞女,也通常是妓女。Honky Tonk Women以牛鈴開場,節奏裡帶著一種懶散的巴適感。

第四首Live with Me,是新吉他手Mick Taylor參與錄音的第一首歌。Leon Russell和Nicky Hopkins兩位鍵盤大咖共同在歌裡演奏了鋼琴。也是Leon Russell和滾石合作的唯一一首作品。

第五首歌,Let It Bleed,也是專輯的同名曲。貝斯手Bill Wyman演奏了貝斯和按鍵豎琴(autoharp),樂隊巡演經理和老大哥Ian Stewart彈了那段飛起的boogie-woogie鋼琴,美國吉他手Ry Cooder演奏了滑棒吉他。還有Charlie Watts完美的鼓點節奏,Keith Richards的風騷的木吉他,加上Mick Jagger性感的唱腔。發揮自己風格的滾石樂隊是無敵的。

唱片進入背面。第六首Midnight Rambler是一首近七分鐘的藍調搖滾。滾石樂隊是白人搖滾樂隊裡玩布魯斯最正典的,Keith Richards說這首歌是一曲「藍調歌劇」,還說除了他們沒人能寫出這麼屌的歌。2012-2013年,滾石慶祝樂隊五十周年的巡演上,一群老頭兒在臺上玩兒得不亦樂乎。這種風格非常根源,直接在搖滾樂的最根兒上。給披頭四最大啟迪的是已經把黑人音樂白人化的貓王和山地搖滾,而滾石的靈感直接來自於黑人的藍調,這也是很多人難以欣賞滾石樂隊,難以發現他們的偉大的直接原因。

第七首歌You Got the Silver是Keith Richards第一首完全由他獨唱的歌曲,儘管之前有幾首歌和Mick Jagger合唱或分享主唱。這首歌是Brian Jones參與錄製的最後一首歌曲,他演奏了按鍵豎琴。這首歌也有Mick Jagger主唱的版本,在之後的合輯出版過。

第八首歌Monkey Man是致敬義大利演員Mario Schifano的歌曲。

專輯最後一首歌是七分半鐘的You Can't Always Get What You Want,樂隊邀請了倫敦巴赫合唱團參與了錄製。在後來樂隊巡演時都會邀請當地的合唱團演唱。這首歌是對披頭四Hey Jude的一個回應。2016年,川普在競選和集會時多次使用這首歌曲,遭到了樂隊的強烈抗議。

1969年12月6日,滾石樂隊參與了在美國加州舉辦的免費音樂節Altamont Speedway Free Festival。Santana, The Jefferson Airplane, The Flying Burrito Brothers and Crosby, Stills, Nash & Young也參與了音樂節,他們很多也是同一年在伍德斯託克音樂節演出的音樂人。

在滾石樂隊演出期間,由主辦方僱傭的飛車黨「地獄天使(Hells Angels)」在演出中打死了一名18歲的黑人少年,同時整個音樂節還出了好多暴力事件。這起事件為追求「和平與愛」的上世紀六十年代畫上了一個無奈的句點,與此同時「嬉皮士運動」也慢慢退潮,一切關於「做愛不做戰」的理想在1969年的年底化為泡影,當時喪失信念的人們走向了沒有了時代精神的下一個十年。

在今天這個二十一世紀第二個十年即將結束的時刻,我們回望五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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