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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孟立
仰慕笑林兄是在舞臺上、螢屏中,被他抖得脆響的包袱逗得哈哈大笑。而熟悉他並成為親密好友,認他做無話不說的長兄,是在北京青年聯合會的大家庭中。
我們對他的官稱是:「老兄」。
老兄,被我們一致認為,是一個很講孝道的人。一次聚會,大家哄他唱首歌,他挑了一首,正兒八經地唱開了:「你入學的新書包有人給你拿,你雨中的花折傘有人給你打……這個人就是媽,這個人給了我生命,給我一個家……」很快,大家就都跟著他入戲了。唱完最後一句,他收起往日的幽默與頑皮,低頭對著話筒叨叨:年齡長一歲,就對父母家人的感情多一分,我們人到中年,爹媽已經老了,孝敬他們不能等啦!他看著我們說:「過春節時,我給媽認認真真地唱了這首歌,唱完給老人家鞠了一個大躬,直起身來,不爭氣的眼淚讓所有兄弟和晚輩看了個真真兒的。」
我們頭一回聽老兄講這些家事,也頭一次感到了,這個樂天派心內有關親情的繾綣。過去大家聚到一起,總是聊工作,聊愛好,這次老兄給我們開了個頭,增加了聊家裡老人、聊照顧老人生活的話題。不經意間,老兄教我們從心裡頭,生出一份擱不下的牽掛。
老兄,辦事從來肯吃虧,能擔當。他對我們有句口頭禪:有事兒說話!我們所謂的事,無非是請他出來說段相聲或主持一臺節目,需要他幫襯的,是與我們各自工作相關、不同形式的各類舞臺,老兄向來純盡義務,從沒有推辭過。有時他還請上同事、帶著學生,一塊兒給你幫忙。如果你再打出公益的旗號,要他做什麼就更加容易了。
每年度青聯的團拜,總考慮他是明星,資格老,不好意思不顧及他的出場順序,可他絲毫不在乎,別人不情願的事,他都攬下來,墊場子的活兒也全歸他。這讓許多與他還不熟悉的人大為不解,甚至不敢相信,老兄這般沒架子,好脾氣。
老兄,真心呵護每一個弟弟、妹妹。女委員們生性愛美,經年累月慢慢集結了一批喜歡俏打扮的女子,自稱「臭美妞團」。不知算不算美名,很快傳到老兄耳朵裡,立馬得到他的盛讚,他為我們更名為「美妞協會」,簡稱「美協」,並說自己有新職務了——「美協顧問」。
老兄時不時給我們出謀劃策,找轍為我們組織活動,還動員男委員們參加捧場。我們的「美聚」總會由於他的到來,從始至終歡聲笑語不斷。只為他於我們的「忠誠度」最高,我們叫他「最佳閨蜜」。不管誰起他的哄,他都樂得承擔,熱情不減,忠心耿耿地給我們做「閨蜜」。
我們還叫他「護花神」,因為他太把別人放在心上,太把我們每一個當回事了。有一年寒冬臘月,市青聯按慣例組織委員到遠郊區送溫暖。大家站在場院裡為村民有寫有畫,有說有唱,跟鄉親們打得一片火熱,但冷風早都把每個人從外到裡吹透了,體質弱一些的開始打噴嚏了。老兄果斷把棉大衣讓出來,說自己身板壯,耐寒抗凍,老青年一枚,邊說還邊拉開了拳擊場上的架勢……
在回來的車上,我們不約而同地感覺,少了一個朗朗的聲音,從前尋到後,老兄縮在一個角落,睡著了。同來參加演出的他的學生說:老師幾天前一直感冒著。直到這會兒,我們猛地意識到,老兄的棉大衣還蓋在我們幾人的腿上!如果這時候你去謝他,他一定笑眯眯,一挑拇指:「俺是護花神」。
「護花神」今年「三·八」節沒張羅活動,我們各自繁忙,也無暇呼朋喚友。可誰承想,老兄是得病了,實在沒力氣張羅了……戴著氧氣面罩,他還樂呢!說:沒事兒,很快就好!
快點兒好吧,老兄!
每年的聯歡會不能沒有你的段子,如家庭般的聚會不能沒有你的祝辭,「美協」不能沒有你顧問……
你是我們永遠的老兄。
(編者註:本文由市青聯榮譽委員餘聲、劉薇、楊鳳一、張華敏、沙呷阿依、滿豔、韓延文憶敘,孟立執筆)
他有一顆平常的心文/孫偉
去年深秋的一個早晨,我們幾位市青聯的老委員應市佛教協會副會長怡學大和尚的邀請,來到他做方丈的廣化寺小聚。我和笑林到得早,就在寺廟山門外邊欣賞朝陽中紅牆黃瓦的璀璨,邊等著其他人。
廣化寺是北京著名的大型佛教寺院,坐落在什剎海北邊的鴉兒胡同裡,這是一條頗具老北京味道的老巷子,雖然時間還早,卻已有三三兩兩提籠牽狗的閒人聚在一起聊天了。忽然,從高談闊論的人堆兒裡走過來一個大概有三十八九歲的漢子,他兩手插在褲兜裡,流露著一副自以為是的神態,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站住,睥睨著笑林。
「嗨,你就是那(nei)說相聲的吧?」我們想走開,不等邁步,漢子開口了,隨著聲音就是一股刺鼻的煙味。聽到這十分不禮貌甚至有些挑釁似的問話,一陣反感泛上心頭,正當我要和那漢子黑臉的時候,笑林搶先一步:「我是。請問您是……」他語調平和,上翹的嘴角上掛著那讓人熟悉的微笑。這下輪到那漢子到尷尬了,他面帶窘色支吾了半天才蹦出幾個字:「眼熟,呵呵」。笑林仍然微笑著說:「您有什麼指教嗎?只管說,甭客氣!」「沒有、沒有!」漢子趕緊扭頭走了。
待漢子離去,笑林轉臉對我說,他從藝幾十年,絕大多數觀眾都是熱情友善的,但時常也會遇到刁蠻之人,有些的表現比今天的漢子惡劣多了。「每逢遇到這樣的人,我首先是自己不氣不煩,以平和的心態處之。不管他怎樣對我,我都做到尊重他們。」笑林指指已經回到聊天人堆裡的漢子說,「你看到了,幾句話後他的態度就轉變了,基本都會這樣,畢竟人心都有善的一面。」聽著笑林說,我心裡對他的修養暗暗佩服。
這次小聚賓主甚悅。怡學大和尚在他的書院裡給我們講經說法,大家暢談佛教文化,善惡因果、三世業報,無所不及。幾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知道怡學大和尚擅書法,分手前我們向他討要墨寶,怡學問「要寫什麼?」笑林沉思片刻,說「就寫個『禪』字吧」。怡學欣然允諾,一蹴而就,揮毫給我們每人寫了一個「禪」字。
笑林用他的車送我回家,路上我問他為什麼向怡學要一個「禪」字,笑林講道,有句話,煩惱無盡誓願斷,參透人生便是禪。其實人的煩惱都是自尋的,如果能讓自己胸懷博大,摒棄一切煩惱,無論你是什麼人,都能擁有一顆平常的心,就會感受恬淡平靜,就能獲得快樂祥和,社會才會和諧。聽到這話,我眼前不由得又閃現出早晨在鴉兒胡同那一幕,看來我這老友真的「參透人生」了。
到了小區門口,我下車,笑林透過車窗向我揮手道別,上翹的嘴角依舊掛著那讓人熟悉的微笑。
願笑林給天國帶去更多歡樂文/餘俊生
第一次見到笑林,還是在1991年,是在科大副校長楊靜雲老師家,當時笑林正在讀楊靜雲教授的碩士研究生,正好來討論畢業論文。見到笑林,當時我們的心情既激動又緊張,因為剛剛大學畢業,還從來沒有和一個大明星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呢。記得當時楊老師給我們相互介紹,笑林說你們幾個可都是我的師兄呵,雖然我比你們大,但我當楊老師的學生比你們晚呵。一句話讓我感受到了輕鬆,並且還挺自豪的。後來我到北京市青年聯合會秘書處工作,笑林是青聯委員,接觸自然就多了,而且還有過多次工作上的合作,對笑林的了解也深入了,並由工作關係逐步轉化為真摯朋友的關係。今年春節後聽說他病了,還想抽空去醫院看看,沒想到他走得這麼快,這麼突然,讓我遺憾,讓我難受,讓我悲痛。
笑林是一個給大家帶來歡樂的人。笑林是相聲演員,在螢屏上、在舞臺上給無數人帶來了笑聲,送去了歡樂,這是職業的要求,也是吃飯的資本。聽說有的演員在舞臺上特活躍,但在臺下是寡言少語,完全換了個人似的。笑林不是,他在日常生活中,在各類活動中,他也是那麼幽默,那麼愛說,愛講笑話,愛講故事,總是那麼討人喜歡。吃飯時大家喜歡圍著坐,聊天時喜歡扎到他那一堆兒,就像化學元素中的「鈉」,很活躍,與誰都有話說,與誰都能聊得歡快,與誰都跟親人似的。他走到哪兒,那裡就笑聲一片,熱鬧得很。有一次,我問他,你老是嘴巴不停地說累不累啊,他笑著說,誰說多了不累啊,這不為了讓大家高興嗎。「讓大家高興」,這就是笑林的習慣,是一種人格魅力,也是笑林做事為人的品質。
笑林是一個樂於奉獻的人。笑林出道早,成名早,他自幼拜曲藝家劉司昌為師,學習山東快書,四歲開始舞臺生涯。後拜相聲名家馬季為師,學習相聲。笑林和他的「笑林廣播電臺」家喻戶曉。就是這樣一個知名度很大的「腕兒」,在各類公益活動中,從來不講價錢、不問條件,不管多遠,不論多艱苦,只要時間允許,都會積極主動參加,有時一些單位覺得老是請笑林參加沒有費用的活動,單位都不好意思了,反而笑林倒是有意見了,還提醒人家說,「怎麼這段時間沒有招呼我們啊,是不是對我有啥意見啊」。笑林從1985年加入市青聯,到2000年退出市青聯,先後擔任市青聯的委員、常委、副主席,參加的公益演出和慰問活動不計其數,從老山前線到貧困山區,從部隊到學校,從企業到社區、農村,到處都有他的形象,他的笑聲。有時匆匆從外地趕回北京,從機場直赴演出地點,有時得了重感冒還身披大衣,在零下20多度的山區為農民送去歡樂,每一次都是送去了笑聲,留下了感動。
有人說笑林你傻呀,老是參加這些出力受累不掙錢的活動,笑林自己卻說,當個演員,總有人請你去演出,還有人喜歡看你演出,這不就是最大的幸福嘛。這句話道出了笑林對「演員」的深刻理解,更看到了他的精神境界。
笑林是一個對藝術精益求精的人。成功成名的藝術家,既要靠天賦,更要靠努力,要靠對藝術真誠的熱愛和執著的追求。原來我沒這麼想,總覺得誰誰嗓子真好,誰誰說話真逗,誰誰耳朵真靈。通過與笑林一件事的合作,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精益求精,什麼叫臺上十分鐘,臺下十年功。1995年笑林創作和主演了話劇《大院》,講述的是一個普通鐵路大院裡發生的故事,用輕喜劇的形式表演出來,因為當時青聯秘書處安排我協助笑林做好《大院》的宣傳工作,所以有幸參與了全過程,和笑林有了一次親密接觸。
為了創作這部話劇,他到鐵路家屬大院蹲了幾個月,和鐵路工人吃住在一次,聊家常、交朋友,體驗他們的辛苦,感受他們的快樂,了解他們的內心世界,學習他們的言語方式,把握他們的習俗特點。後來演出開始後,每次在臺下總是請教觀眾、請教一些老藝術家,哪兒說得不好啊,哪兒的語言、音調、動作需要改進。就是在和我談話布置工作時,還要抽空拿著劇本不停地背誦,不斷地徵求意見。這個認真勁兒,讓人讚嘆,使人難忘。最後由於這部話劇貼近生活、反映時代、謳歌工人、形式新穎,不僅取得了良好的經濟效益,還獲得了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也為笑林的藝術生涯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我曾經問笑林,都快演50場了,你至於每次演出後都徵求意見,都那麼認真嗎。他很嚴肅地告訴我,兄弟你不知道,藝無止境呵,何況我原來是說相聲的,和話劇表演有許多不同的地方呀。一句話讓我看到了他做事的嚴謹認真和對藝術至高至美的追求。
笑林為人率真樸實,做人地道大氣,不玩花活兒,所以在青聯在社會上交了好多知心的朋友。笑林熱情好客,樂於助人,沒有架子,不裝樣子,不掉鏈子,所以大家有事總愛找他,他也總覺得能有人找我,說明我活得還有價值。笑林的去世,也讓我們引發更多的思考,還是要更好地珍惜健康,有病趕緊找醫生,不能等,不能耗,不能自己主觀判斷是什麼病。我們還是珍惜現在的美好時光,快樂地生活每一天。
笑林老兄,一路走好!願您給天國帶去更多歡樂!(轉自: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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