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奈 ·法蘭姆 Janet Frame
這是一個在中文搜索上難以搜到信息的名字
但她卻是紐西蘭最負盛名的女作家
她出生於一個火車司機家庭
天性羞怯卻從詩歌裡尋找慰藉
美麗的姐姐被淹死
這讓珍奈十分悲哀
在師範學校裡她愛上了自己的老師
青春期抑鬱令她吞下一瓶阿司匹林
她被醫院診斷為精神分裂症
別再害怕驕陽的炙烤
別再害怕隆冬的嚴寒
珍奈將莎士比亞的詩句寫在精神病院的牆上
危急時刻
她的短篇小說集出版並被授予一個文學獎
這使她避免了一場切除腦白質的手術
她離開祖國
浪跡倫敦和巴黎
終於擁有浪漫的愛情
卻意外懷孕後墮胎
權威醫生鑑定她從未罹患精神病
她的寫作涵蓋詩歌、戲劇和小說
回到紐西蘭已是舉世矚目的名人
60歲的時候
她完成了自傳小說《天使詩篇》
《島國天使》
《伏案天使》
《鏡幻天使》
文學像美麗的緞帶縈繞她敏感孤獨的一生
也為紐西蘭留下璀璨的詩篇
臺版《天使詩篇》三部曲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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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虹影帶著她最喜歡的書籍《天使詩篇》做客小鳳直播室。很奇怪,這樣一部紐西蘭文學傑作的中文版,過去了十幾年仍然難以尋獲,目前也只有臺灣宋碧雲的譯本。紐西蘭著名導演簡·坎平曾經將它翻拍成電影《天使與我同桌》,裡面那個梳著爆炸髮型的紅頭髮姑娘就是珍奈·法蘭姆。當虹影談論珍奈的時候,總令人有種隱隱約約的感覺,仿佛她在談論一部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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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訪談錄節選
一本書丨《天使詩篇》
簡坎平導演作品《天使與我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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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作家的罕見自傳
虹:我喜歡的一本書,是紐西蘭的作家珍奈·法蘭姆在60歲時寫的自傳《天使詩篇》,又譯做《天使三部曲》。這本書我很早的時候就讀了,非常打動我。只要我現在閉上眼睛,我就能馬上想到當日讀它的情形。法蘭姆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女人,家庭背景是鐵路工人,後來她也是離家出走,一路漂泊在海外,在倫敦,最後她選擇了回歸,這就是我為什麼在這裡推薦這本書的原因,她跟我的經歷相關。她應該算是紐西蘭作家的頭牌,她曾經被當作精神病患者。
鳳:她也曾飄在倫敦,和你一樣。她的作品裡有沒有神經質的色彩?
虹:有。她進過精神病醫院,她寫的方式也和其他人不一樣,筆底特別平靜,就讓人覺得這個作家非同等閒之等,你會聯想到維吉尼亞·伍爾夫,塞爾維亞·普拉斯,包括蕭紅。她們始終都為寫作所困惑。她面對殘酷的現實,很少有浪漫的事情,她一生唯一有一次浪漫的光彩照著她,就是有一個男人,但又不是她的戀人。
她的事情特別奇怪,那時她已經是一個老姑娘了,只是為了性,對性好奇,她才去結交一個美國人,好像以為自己墜入了情網,但最後兩個人分手時,特別輕鬆。我看重這本書,她有一種自我批判精神,完全是一種自我中心主義者,經常會發現她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這方面我特別同情她,她沒有真正的愛過,也沒有被真正的愛過。
鳳:她骨子裡是一個非常冷漠的人?
虹:對,但是她把自己給寫出來了,這點就很勇敢。她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她曾一度被關在經神病院,她在紐西蘭成名以精神病作家而成名。她寫精神病院,寫自己的經歷。但她不承認自己是瘋子,卻以為是別人在迫害她。
鳳:好像精神病學上有個常識,真正的精神病患者是不會承認自己是瘋子,那她究竟是不是瘋子呢?
虹:我想她是。她好幾次被送進精神病醫院。後來她到英國找到了一個精神病學權威,做了個診斷,開出了一個她不是精神病人的權威證明。這點有些好像……她實際上還是做了件有些發瘋的事。
鳳:為什麼英國的權威醫生會開證明說她不是瘋子?
虹:精神病人要是真正控制自己的話,會表現的比正常人還正常。
鳳:但是即使她表現的再正常,怎麼可能逃過一個精神病學權威的眼睛?
虹:這非常好笑,她把這全都寫出來了,在她60歲時,寫自己的自傳三部曲她把這件事整個過程全部寫出來。她一定瘋過,我在英國的出版社和她的是同一個出版社,我的出版商和她特別熟,她的作品都是在英國先出版,他們說她精神絕對是有問題。她的自傳在整個西方作家寫的回憶錄,尤其是關於自己奮鬥的經歷的書中,都是非常罕見的。
無愛之書
鳳:罕見?這本自傳與其它作家寫的自傳的不同,所謂「罕見」在什麼地方?
虹:她自己能說自己從來沒愛過,她從來沒愛過別人,也從來沒被別人愛過,一個女作家能夠這樣,而且寫出這麼美的東西來。法蘭姆的三部曲,我把它稱作「無愛之書」。這個「無愛」要打引號,實際上她內心特別焦慮,瘋狂,她之所以不承認有精神病,因為她和精神病人是不一樣的,她能寫作,她有一點理性,她把她全部的理性獻給了文學。我覺得她有一顆寬敞坦蕩的心,而且她的文字特別清新,特別吸引人,我當時讀時,給我一種勇氣,那就是作家敢於面對自己的真實的勇氣。
鳳:這也是你寫《飢餓的女兒》時所需要的勇氣。我覺得你們都是在少女時經歷過創傷的人,你是因為私生女的身份,而她是精神病人的身份,但是你們都對自己身份有一種抗拒,這種抗拒也給自己造成很大的痛苦,對嗎?
虹:對。第一,我特別可憐她。第二,我特別敬佩她。以前她是為了逃避俗世而瘋狂,現在她是為了逃避瘋狂而俗世。她在精神病院中度過了歲月,她若不能寫作,若不能成為一個藝術家,若不能成為一個創造者,那她就無法給我們帶來精神食糧。她能堅持這樣寫作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對她的認同還有,她那麼一個下層背景的人,之所以走到紐西蘭的文壇的這麼一個位置,一定是付出了很多的,而她又全部都寫出來。
鳳:這本書裡有什麼細節讓你回憶起來覺得是很震憾的?
虹:她打胎的動作非常奇怪。她一生沒有結婚,但她曾有一個未婚夫,書裡寫到情愛時非常奇怪,特別簡潔,不交待,筆觸非常冷酷,讓人覺得這個女人非常狠,而她在文字上又特別有魅力,她能用這種方式寫,說明她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鳳:她這種筆調在自傳類作品中是非常罕見,非常怪異。
虹:她不按一般的傳統模式來寫。西方的巴爾扎克傳,伍爾夫等大都是從他們的出身、經歷,有很多傳奇或有很多浪漫,而法蘭姆,她的生活之中幾乎沒有這種東西,特別平淡,可以說非常沒意思,但是作為一部作品,她接連寫了三部,都不很暢銷,但是在談論紐西蘭的文學的時候,都會提到這三部。作為一個女性寫作,這是非常重要的作品,整個故事沒有多大的商業價值,作為研究一個作家的成長史,研究一個來自紐西蘭的有流散背景的這麼一個作家,它肯定是範本。
《天使與我同桌》劇照,凱瑞·福克斯扮演珍奈··法蘭姆
流散文學
鳳:什麼是流散文學?
對。因為她是離開紐西蘭到海外,在英國嘗試著打開一個天下,有這樣一個流散經歷。實際上西方文學中專門有流散這個科目,在紐西蘭提到有流散背景的作家,不提到她,是不可能的。
鳳:流散文學,讓我想到「流亡文學」,有什麼不同?比如說像米蘭·昆德拉那種,他從捷克去了法國,有點流亡性質。
虹:流亡帶有政治色彩,流散則不是。「流散文學」在國際上有相當一批作家,如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奈保爾,他是最典型的,還有日本的石黑一雄,他現在在英國,像哈金就不用說了。
鳳:哈金是瀋陽人,現在在美國寫作,虹影也是啊,重慶人。就是說一個作家從祖國流散海外,對他的文學是有影響的。
虹:對,我也是,都把我放在「流散文學」裡。作品裡會有異域文化的衝突,在西方,就像腦子後面長了眼睛,你看到了別的文化,馬上有一個對比,明白了自己文化的優勢或劣勢,或你的極限或長處所在。經常和一些外國作家在一起,但感覺到自己加入了世界文學的狂歡節。我很喜歡巴赫金的狂歡節理論,而且我有所推演:文學藝術只是人擺脫庸常的方式,擺脫庸常,是多麼美好的事。
關於瘋狂的浪漫解釋
《天使與我同桌》劇照
鳳:虹影談到「天使三部曲」的作者珍奈·法蘭姆的經歷,她是一個無愛的女人,天使的光芒好像從來沒有照耀過她,那她為什麼把自己的自傳叫做「天使詩篇」呢?
虹:天使沒有照耀她這個人,但照耀了她的才華。雖說她這人可憐,但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寫出這樣一本好書,而且是一本接一本的,給我們帶來了精神的糧食,讓我們永遠記住她,當然讓我敬佩。很多人就是在瘋人院,成為一個瘋子。無法給這個社會帶來有意義的事。
鳳:因為他們是一個非常邊緣的群體。法拉姆就成為他們的代言人,我們知道一個瘋子的內心世界原來是這麼豐富。
虹:瘋子是一個邊緣人,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而這個世界本身是很骯髒,很瘋狂的,我們可以用理性來控制它,另外一方面,我們其實很軟弱,我們無法抵抗它,而瘋子用他的形式來抵抗它,反對它,瘋子有潔癖,所以他無法與世界相容。
鳳:這是我聽到的對瘋狂最浪漫的解釋。
虹:我覺得這是很深刻的理解。你看過《飛越杜鵑窩》那個電影嗎?你看裡面,瘋子不是瘋子,管理瘋人院的醫生、護士、院長才是瘋子,他們把人的心理都扭曲了,那樣一種非人性的東西,所以我們看到最後都同情瘋子,憎恨那些管理人員。這部電影非常有震憾力,看完後,我夜不成寐,這不就正是我想寫的東西嗎?特奇怪,每次看完好的電影或書,我都以為這應該是我寫的。
《飛越瘋人院》海報,此片又譯《飛越杜鵑窩》
尋訪紅燈區
鳳:你有沒有去紐西蘭尋訪過法蘭姆的蹤跡?
虹:我沒有去找過她的地方,但是她在英國描述過的地方,我都去過。
鳳:你是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虹:我在去一個地方時,從來沒有過新奇的感覺,我只是對那地方的人有新奇感。對了,我告訴你,我對一些比較怪的事情有新奇。我第一次到法國,對紅燈區、紅磨坊,就想去看一看。許多中國人中國作家跑出去可能都有同感。結果我去看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比如,在菲律賓,我要看以前那些美國兵到的妓院,那幾條街,結果開車找,找不到了,非要開車幾小時到另外的城市才可能有遺蹟,我對這樣的地方,要比對一個作家遺址的地方更感興趣。我到過很多地方,去看作家的故居、陳列館,還不如我去看畫展或博物館有意思呢!可能因為我是作家,知道作家和正常人的生活一樣,只有一點不同,他將文字留下來了,而讀者見不著他,所以他帶有一種神秘。
鳳:你剛才說去巴黎要去看紅燈區什麼的,這好象不是一個女人會太感興趣的地方吧。
虹:你是不是想說我是一個性心理有問題的人。好象因為男人才會去看這些地方。我記得我在加拿大開會時,國內來了好幾個人,車子一直開過了多倫多的紅燈區時,有一個人就大喊「趕快停下來,趕快停下來」!因為他知道這裡是紅燈區,但司機不懂中文,所以就沒停。我們也不想讓他下車,因為太晚了,先送到旅館再說。他說先送到旅館他就找不到這個地方了。哈,車子駛過紅燈區了,他就開始罵,他是浙江人,他就跟蔣介石罵的一樣,說「娘希匹」。那種急不可待的心情根本沒掩飾。(笑)
珍耐法蘭姆的作品《布法羅女兒》
關於情感的敏感話題
鳳:你曾說「愛人」是男人和女人的綜合,我再問一個尖銳點的問題,你個人在取向上,究竟是愛男人多一點呢,還是愛女人多一點呢?
虹:我在性取向上,更趨向於愛女性。在情感上,和女人更接近,但在身體上和男人更接近,這個比較矛盾。
鳳:你曾經把自己20歲到30歲之間的經歷比做茨維塔耶娃,茨維塔耶娃就有一個同性戀人,也是一個女詩人,她們之間好像是同性之愛的關係,國內的女作家之中,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說自己的人,至少,我沒看到。我很欣賞你文字中非常open的氣息,我覺得好像什麼流言都不能傷害你,因為你已經足夠強大了,我就想知道,你內心對男人,對女人的不同感受。
虹:我對男人的認識,我認為男人不會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為你說話,而女人總在關鍵時刻幫我,我是一個感恩戴德的人,我不會忘記這一點,我最需要人幫助,需要人牽我一把的時候,總是女人站出來。其實一個人的情感世界是非常豐富的,很多人沒有挖掘出來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或自己的感情世界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比如說,我們對母親有一種感情,對女兒有一種感情,對於我們身邊的女朋友,是否有這種感情?我們與其他女人的溝通這麼輕鬆快樂,沒有任何障礙。男女之間往往需要上下級關係,金錢關係等各種外在因素加起來,女朋友之間就沒有這些。
鳳:你所說的女人之間的感情,大概不是我們平常所說的友誼吧?
虹:我想超越一點吧。我想這個是秘密吧。
鳳:到了這個地方你對自己的言語還是有禁忌的。
虹:我沒法沒禁忌。這個問題一向沒有任何人問我,我也一向沒有回答過任何人,在這裡我已經回答的很清楚了。剛才我提到在馬尼拉的時候,我到那裡教一個大學的寫作班,他們的材料裡,關於我的作品,只提了《K》以及Lesbian這種書。我就奇怪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後來,我發現給我開車的我的司機是個同性戀,負責接待我的政府官員是女同性戀,我發現和我一起做節目的人是男同性戀,如果說我想愛上誰都沒機會你明白吧?!(大笑)我覺得這個國家簡直是同性戀的窩點,他們還對我說:「虹影,你有沒有什麼歐洲的朋友,讓她們到我們這裡來玩,你看我們這裡多open,多麼FREE,多麼的快樂」,你知道了吧?我們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笑)
《k》是首部被控淫穢的當代小說,現已獲準更名為《英國病人》出版
水中的火焰
鳳:你對情感秘密的探索如此深入,是不是為了寫作追求極致體驗?
虹:我還不至於,有一個電影《CRASH》《碰撞》,裡面這對情人老是做各種各樣的危險的嘗試,在我寫作時我肯定是這樣的一個人。
鳳:那部電影描寫的男人和女人之間正常的戀愛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需要了,他們只有在飆車時的瘋狂才能帶來快感。
虹:或者是在一種帶有暴力或非安全感的情況下,才有這種快感。我寫作時肯定是相同的狀態,但現實生活當中,我是一個很普普通通的人,這讓你又失望了吧。而且,我的職業決定我的大部分時間是關在房子裡寫作、打字,所以,我的職業決定了我只能擁有瘋狂的想像世界,同時我必須有安靜的現實世界,沒詞了吧?我有多麼安靜,我就有多麼瘋狂!好了吧?
鳳:你是個易燃物易爆的人吧?因為你說自己書裡的女人都是「水中的火焰」,那不就是汽油嗎?
虹:水就是水,非常乾淨的水,火焰是在水之下的,是一種魔力才會燃起的火焰。
鳳:火焰可以在水下燃燒,怎麼會有這麼美的意象,在你的腦子裡。
虹:那你就去尋找,去創造,看能不能做到這一點。我看見的東西多著呢,我都把它們變成我的書。
鳳:我想到自己前不久看的一部電影《銀翼殺手》,那個機器人在死的時候,非常高貴優雅的朗誦了一首詩:「我看到過星星在天空中燃燒,億萬顆星星從銀河划過,這是你們人類所無法想像的」那麼,你看到的那些,是不是也是我們無法想像的?
虹:隨便你怎麼說吧!我完全是為了你怎麼說而存在。你是創造者,我是被你創造的。
《CRASH》 海報 。 導演 大衛·柯南伯格 (加拿大 1996 )天使不懺悔
鳳:如果再回到《天使詩篇》,那麼這部小說帶給你的最深刻的衝擊是什麼?
虹:法蘭姆的那種冷漠,對性的無所謂,對愛的無所謂,那種自私,好像別人都應該給她做一切,而她反而瞧不起人家的時候,這個人她要具有一種勇氣把這些寫出來。這個人她敢於承認她做過的一切,你明白嗎?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哪有一個中國作家在這樣寫作?她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而且把自己做為一個現象寫下來。法蘭姆難道還不是優秀的嗎?難道還會成為二流的嗎?
鳳:我在想,同樣是回憶錄,她寫自己的自私,陰暗的一面,卻沒有一種懺悔的姿態,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對嗎?
虹:對。這部書要評它的缺點,就是它太細碎、羅嗦,它實際上有太多的創傷感,並且過分的強調了她個人的力量,這是我對她這本書的批評,其它我都覺得她做的特別獨到。
鳳:這其實是本傷痕累累的書,她把這些傷疤拿出來,一個一個指給人看,我想她的冷漠可能跟她的傷疤過多是有關係的。所以說到最後,這是一個非常苦澀的靈魂。
虹:對,她不相信生活了。但這是一個非常真實的靈魂,所以她呈現給我們了,讓我們明白如果我們也有這樣的境遇,我們應該怎麼辦,我們是否應該被愛,或者應不應該給予愛,或者可不可以讓生命重新開始。回到大陸,在商店裡,我經常可以看到那首歌,叫什麼「愛可不可以重來」那首歌,特奇怪,非常有意思。
鳳:「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值得期待」?我想,這也許就是你可以超越法蘭姆的地方,她呈現了這種哀痛,但她沒有超越個人的這種哀痛。
虹:我想這一點,我做的比她好。
珍耐法蘭姆作品《水中的臉》,披露了她在精神病院的遭遇。
水中的火焰
鳳:我記得我說你的作品當中有一點怨恨,你還不願意承認,但我看《飢餓的女兒》,我覺得它至少不是感恩型的,你的敘述也是很冷靜、很冷冰的。這一點好像跟《天使詩篇》有點相似。
虹:但它是不一樣的,你讀完我的東西,你為什麼會哭?你可以感覺到我的愛是水下的火焰,水就是你的淚水,火焰就是你心中的感情,你感覺到了,所以你哭了!所以這種愛是無法用任何語言去表達的,別說你了,我的愛人看這本書也會哭,他是看著我寫出來的,那麼多年過去了,有一天我不在他身邊時,他又看這本書,等我回家後,他跟我說:「虹影,我的眼睛都是溼的,你的文字有這樣的力量。」
最近因為要再版這書,出版社讓我校稿,我自己就又看了一遍,忽然有一種飄然脫體的感覺,就是說我整個靈魂脫開了。而且我的神經樹、滿腦子的神經就是像一束一束捆起來的樹一樣,我一下子有個共振,我就象是看到有個5歲的小女孩走過我家天井,去打開院子厚重的大木門,然後她回過頭來,她想她看到的其實就是現在的我。
《飢餓的女兒》十五周年紀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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