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這篇文章可能會帶一點情懷
混跡了好萊塢十幾年的詹姆斯 弗蘭科 James Franco,是一個很有天賦的演員,不太有天賦的電影人,這個基本是所有人都認同的。剛出道時的弗蘭科演的角色都是憂傷到讓人心疼的,可近幾年他喜劇的一面開始毫不掩飾地暴露,自《刺殺金正恩》之後,一個憂鬱氣質的男人徹底蛻去了憂鬱氣質的偽裝變身神經病,驚訝之餘,也不得不接受。為了宣示自己對喜劇的熱愛,弗蘭科領著弟弟戴夫,順便拉著好基友塞斯羅根,自導自演了這部《災難藝術家》/《The Disater Artist》。在他後半生的喜劇生涯中,這部電影成為了一個新的標杆。因為這部片子不僅在多倫多電影節上提名,在聖巴斯蒂安電影節上獲獎,還被預示有提名奧斯卡的極大可能性。這是付蘭蘭第二次身兼導演製作人演員的三重身份,第一次是去年的《勝負未決的鬥爭》-一部立意不錯劇情拖沓的片子,但是這一次付蘭蘭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或許他真的值得這般的褒獎和殊榮。
《災難藝術家》既是一部傳記電影,但也是帶著一點悲喜劇成分的勵志片。故事改編自湯米 韋素 Tommy Wiseau早些年拍攝的邪典之最的《房間》的真實經歷。邪典片 即 cult,簡單的解釋就是在另類的小圈子內被追捧,並且題材詭異,個人風格明顯的電影,可是《房間》作為cult片達到了爛片之王的程度,因為看過電影的人的普遍評價是:就看看這部片到底爛到什麼程度就可以了。然而《災難藝術家》講故事的角度卻為我們揭露了湯米製作《房間》令人動容的一面-湯米本人的怪異,孤僻,彆扭,赤裸裸地暴露在鏡頭之下,他單純至極地為了被欣賞而去完成目標,想來也是可笑又可敬,因為沒人支持他他便自食其力,縱使結果是如此的差強人意,但他的骨氣卻使他成了一個另類的成功典範,這也是片中所強調的最為可貴的精神。憂鬱氣質尚存的弗蘭科,再次抖出了自己特有的神經質,並融合了幾分精確的內斂,化著厚厚的妝,將湯米這一角色的悲劇色彩演成了一個偉大的人物,也拍成了一代傳奇。
(湯米韋素)
(弗蘭科版韋素)
這部電影的劇情在敘事方式和節奏處理上是很主流的,每一個情節都按順序推動著,不緊不慢笑點充足。為了實現湯米的夢想,他的好友兼合作夥伴-格雷格 Greg在整個過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作為湯米自始至終的情感支持,格雷格更是成為了觸發和被觸發情感爆發的關鍵,其中在表達兩人心理變化上最為重要的有三段。第一段是餐廳的一場戲。初見湯米的格雷格眼睛是發著光的,他崇拜湯米因為這個人所擁有的勇氣是他望塵莫及的,所以他虛心地追隨著著湯米聽信於湯米。湯米帶格雷格來到一家環境還不錯的餐廳,為了培養格雷格的信心和爆發力,他在餐桌前大聲朗讀劇本不顧旁人眼光,還慫恿湯米加入他,坐下之後湯米笑著說這群看到免費表演的人實屬幸運。憑著這樣一身怪異但可愛的魅力他說服了格雷格,兩人深厚的友情從此刻正式開始了。這一段中已經敗露了湯米與眾不同的單純,他的單純是如此純粹,不加偽裝,而正是這樣一種單純才成就了未來的執著的湯米。
因被好萊塢的電影人屢屢拒絕,湯米終於決定要自己拍電影了。然而在拍攝過程中,導演製作人兼演員的湯米性格上的缺陷被無限度地放大,他的健忘,自負,不屑,哀怨導致他的表演和指導錯誤百出,演員們沒有合理的飲食和時間安排,私下裡明面上他已經引起了太多的眾怒。與此同時隨著格雷格搬出了他的公寓,甚至不再那麼重視當男主角的這個任務,他開始將他曾經最為依賴的夥伴視為叛徒,於是在《房間》快要結束拍攝的時候,第二個小高潮出現了-湯米突然決定做出實質性的改變,而這個改變帶來的卻還有友情的變故。他換掉了之前的劇組,拉著四五個人和因他被女友拋棄的格雷格,跑到室外去拍戲,還假裝不經意地提起他和格雷格的初遇。正處在最低落的時期的格雷格,在湯米毫無徵兆地「挑釁」下被激怒了,他扔下手中的橄欖球在鏡頭前無情地對湯米拋出一個又一個他無數次迴避的關於他的過去的問題,忍無可忍的湯米只好做出了反擊,草地上翻滾著打鬥的兩人就像兩個只想著洩氣的孩子,他們的夢在那一刻似乎快要破碎了。格雷格離開了湯米,他以為那一刻一切都已結束。
做一個怪胎的不離不棄的夥伴,絕對需要足夠的理由。當初是湯米一時興起帶著格雷格來到了好萊塢,兩個人拉著鉤鉤發誓要一同追夢,直到格雷格先被錄用;當初也是湯米給格雷格提供了住所和食物,直到格雷格有能力搬到別的地方去,湯米才依依不捨地放手。這些格雷格沒有忘記,湯米更沒有。第三段便是情感的圓滿,是主人公的自我認可。於是電影出乎意料地上映的時候,格雷格不出意料地收到了邀請函。在首映禮上,湯米看著自己尷尬難忍的電影,耳邊充斥著滿席的不加遮掩的大笑,湯米流淚了,那一刻他是羞愧的,他意識到自己真的很爛,而且因為自負他一直不相信這種爛。於是他跑出去了,開始沒忍住笑,後來為了好友沒敢笑的格雷格追了出去,在交織的燈光與夜色下,湯米痛苦地呻吟著,直到格雷格點醒了他,格雷格說爛又怎麼樣呢,他們笑了就說明電影是有成果的,笑聲何嘗不是一種讚美?湯米轉念一想,依舊覺得能完成這部電影還是值得欣慰的,於是他勇敢地回到影廳,在眾人面前,在聚光燈下,接受了來之不易的掌聲。
成就湯米 韋素的,不是他的才華,而是他的神經質和自以為是。在多少人為了做出好的作品而付出莫大的努力,結果卻還差強人意的時候,這個人卻拍了一部「偉大」的爛片還沾沾自喜。或許人真的可以為不同的目的而活,畢竟沒有一條真理說過不拍好片的就不是導演,對於湯米而言,對於弗蘭科眼中的湯米而言,重要的是完成,完成已經是自我實現的最終意義。有時實現自己的不是別人的目光,或許就只是一份完整的作品,所以湯米是值得敬佩的。然而弗蘭科更是值得敬佩的,他不僅還原了《房間》的服裝,動作設計和場景,更用自己遠遠超過了湯米本人的演技為之進行了升華,《災難藝術家》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講,已經使得爛片《房間》真正地打動觀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