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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幸福生活
文 | 朱智亞
老王,男,63歲,退休教師一枚,和夫人退居鄉間,幸福著呢!
今年的新冠疫情,說來就來,嚇得老王兩口子正月初二就打發兒子一家回了杭州。他們生怕耽誤了孫子上學的大事。
這乖孫子從小偏愛老家的青磚黛瓦,偏愛老家的綠肥紅瘦,甚至偏愛老家的江淮方言。嘿嘿,親生的孫子,老王咋看咋順眼,咋看咋喜歡。只要回到老家,大王兩口子就樂得逍遙自在——小王子粘著爺爺,他們基本上沾不上邊;老媽將裡外打理得井井有條,他們基本上沾不到邊!
如今倒好,可惡的新冠,將老王的繞膝之樂,大王的樂天逍遙,王子同學的海闊天空,全部消弭於無形。箇中滋味,老王、大王尚能忍耐,到王子這兒,就一個字:不!
老王闖蕩江湖多年,對孫子的煩惱不僅瞭然於胸,而且能主動出擊,將孫子的快樂損失降到最低。
每晚六點,家庭視頻會議準時隆重開播,主角當然是老王和小王子了。
「屋後的桃枝已經返青了,黃梅花、紅月季,和往年一樣,該來的全來了……你說,新冠算個啥?」
「爺爺,我畫的臉譜可好看了,老師在群裡還特意表揚我了——小區滿眼綠色,太單調了,就是沒有老家院內院外點綴其間的黃紅青藍……」
爺孫倆就這樣每天有說不完的話,每次都是奶奶強行停播才肯作罷。老王也不生氣,他知道,明天直播繼續,這種隔著屏幕的幸福反正日久天長。
是啊,幸福的日子如一池春水,滿滿的,悠悠的,不請自來,揮之不去。轉眼已到四月,房前屋後早已春光爛漫,舊貌換新顏了,老王的鏡頭自然更加停不下來。
桃葉早就滿枝了,鄉鄰的兩棵桃樹,一棵已經粉黛滿樹,另一棵才星星點點。看了這幅照片,王子才真的相信世上絕沒有完全相同的兩棵樹。
年前將粗壯的銀杏樹直插蒼穹的枝幹全部鋸掉,只留下光禿禿的主幹蔫蔫地兀自杵在那裡;如今,那光禿禿的身軀早已綠色參差,擠滿了在風中搖曳著翅膀的嫩葉。王子同學堅信,等放暑假時,銀杏樹枝丫的正中間,肯定還會迎來小鳥幸福的一家。老王告訴孫子,世間萬物,和眼前的銀杏樹一樣,去掉枝枝葉葉,往後的日子才更加透徹。
六月份時,圍牆外的紫薇開始放肆起來,密密匝匝,不透風雨;各種底色的紅明裡暗裡鑲嵌其間,仿佛銀河系的星星。王子一本正經地對爺爺說,紫薇不是君子樹,身不正,腰腿軟。老王心裡呵呵,咱孫子不賴嘛!也就在這個月,大王冷不丁地來了個突然襲擊,攜妻將子回來看望老爺子。老王那個驚啊——這麼遠,怎麼說回來就回來呢?老王那個樂啊——我以為上半年不能瞎走動呢!王子很正式很官方地回答爺爺,你要相信偉大的國家,偉大的人民,偉大的黨……老王先是一怔,然後心中一熱:誰說不是呢?
老王和大王說話間,王子已不見了蹤影。他在尋找,尋找爺爺視頻、照片裡的一切,仿佛要印證什麼。他在看什麼呢?月季常開常新,銀杏轉換角色,桃樹次第開放,紫薇匍匐前行,王子似乎看到了以往未曾發現的奇蹟。
王子的腳步最後停留在屋後一片小竹林旁。那是他滿月時外婆家送的,寓意:落地生根。十年過去,當初兩根伶仃之竹,如今已亭亭如蓋,簇擁成一片竹林了。老王、大王遠遠地看著,幸福地笑了。
---END---
作者介紹:朱智亞,幼時貧賤,稍長忝列師表。常有青雲之志,至不惑年方醍醐灌頂:富貴在天,富貴在心。教育好學生,孝敬好父母,團結好左右,培養好子女,鍛鍊好身體,自謂「五好先生」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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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走私通道:微信號zzy880603
主 編:老 樂
編 輯:無冕之王
校對:金魚 槿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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