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琬 張美榮 報導 6月29日,白仲錦在益民蔬菜種植專業合作社的土豆地裡收裝土豆。
老實憨厚的白仲錦上有8旬老母,下有兩個上學的孩子,妻子還患有重病,長年治病花費巨大,就一個男勞力,掙多少錢似乎都不夠花。但白仲錦不甘於向貧困低頭,在他看來這是最有辱尊嚴的事,他用不夠寬闊的肩膀挑起家庭重擔,用勤勞的雙手為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庭吃力卻又堅定地掌著舵。
□ 本報記者 姜國樂 王德琬
本報通訊員 張美榮
6月29日,記者來到濟寧市兗州區大安鎮後官莊村尋找白仲錦,村黨支部書記李成申一邊領路一邊解釋:「過兩天有雨,村裡的益民蔬菜種植專業合作社正搶收土豆,白仲錦現在地裡忙著呢。」
轟隆隆的機械作業聲越來越近,循聲望去,一臺手扶式土豆收穫機來回穿梭在田間,將鬆軟的土地翻動起來。勞作其中的人們雙腳都結結實實地陷進地裡,鞋裡也灌進了黃土。刨、挖、裝袋……白仲錦和工友們頂著豔陽勞作,汗流浹背。「雖然窮了大半輩子,但我明白一個理,掙錢要靠雙手,做人做事腳踏實地,這日子才能一天比一天好。」他說。
妻子患病 窮困潦倒
白仲錦家的庭院是1987年蓋的,破敗而陳舊。「我的父親有些文化,他給我起名『仲錦』,就是希望日子錦上添花,沒想到這個家在我手中越過越差勁。」白仲錦無奈地自嘲。
父親去世得早,留下母親相依為命,靠著三畝地餬口。1995年,白仲錦與鄰村的李梅喜結連理,並相繼有了一女一兒。「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正是白仲錦希冀的家的樣子,可接下來的日子並不盡如人意。
在小兒子兩歲多時,患類風溼性關節炎十多年的李梅,因長期大量服用激素類藥物,導致雙側股骨頭壞死,竟癱瘓在床。儘管白仲錦帶她四處求醫,但最終李梅還是架起雙拐,喪失了勞動能力,並成了家裡的「藥簍子」。「為治病欠下的錢都還沒還清,哪還敢再去醫院?只能在藥店買點消炎止疼、活血化瘀的藥,一年光吃藥就得花五六千塊錢。」白仲錦很是心疼妻子,他時常自言自語地說:「媳婦不吃藥不行,渾身疼得受不了。」
下午,記者見到了李梅,長期的病痛將李梅折磨得臉色蠟黃,眼圈烏黑。「疼得睡不好覺,最近病情加重,妹妹硬帶我去城裡看醫生。」同時,李梅帶回來一個讓白仲錦又驚又喜的消息,「醫生說我已經到了股骨頭晚期,可以置雙側換股骨頭。畢竟年輕,不換可惜了。」但提起費用,李梅欲言又止,終於鼓起勇氣說:「最起碼得十一二萬。」瞬間,白仲錦高興的眼角眉梢又耷拉了下來。
「這對我來說就是天文數字,閨女上大學,一年下來學費和生活費得一萬多,小子在20多裡地外上初中,午飯不在家吃,年年也得小兩千,我沒有丁點兒積蓄。」白仲錦和陳梅都陷入沉思,空氣凝固得讓人窒息。
一方有難各方幫
6月30日凌晨3點,白仲錦悄悄起床,拿著一個掉了色的舊帆布包,匆匆裝了一杯水就出門了。他進了村委會大院,徑直向一輛清掃車走去,原來,白仲錦還擔任著村裡的保潔員工作。「一個村四個保潔員,我負責東南片區。」白仲錦認為,能成為保潔員是村裡對他的特殊照顧。多打份工就多一份收入,白仲錦說,他有勞動能力,不怕出力。
掃地、清理每戶門前的垃圾桶、清運垃圾……然後將垃圾運往一裡多地外的收集站。「垃圾多的時候,要來回跑好幾趟。」雖然白仲錦不叫苦不言累,但臉上珠線般的汗水,已將他的辛苦暴露無遺。
5點半,搶收土豆的機械手、工人們紛紛往地裡趕。「昨天接到合作社簡訊通知說,大到暴雨很可能今天晚上就來,得抓緊幹活了。」剛剛放下掃帚的白仲錦又立即騎上車子趕往土豆地。
李成申告訴記者,從2014年精準扶貧工作開展後,村裡的益民蔬菜種植專業合作社便在大安鎮政府的積極引導下,吸納17名貧困群眾打工,除了提高工資待遇外,平時經常分發蔬菜,逢年過節還走訪慰問。今年3月,該合作社還被鎮裡掛牌成為「大安鎮就業扶貧基地」,將獲得10萬至20萬元的無息貸款。該鎮分管扶貧工作的副鎮長郭延營介紹,大安鎮精準扶貧工作注重「輸血」與「造血」相結合,注重「雪中送炭」與「授人以漁」相結合。「我們為白仲錦一家辦理了低保,一家五口一個月能領到1000餘元;並為勞動者爭取和創造更多的工作機會。在合作社打工,像白仲錦一樣的長期工一天工錢40元,一年能工作200多天。」
政府扶貧兜住了白仲錦一家的飯碗,親戚朋友也沒少接濟白仲錦。當天下午4點半,一輛電動三輪車停在白仲錦家門前,從車上走下兩位白髮老人,他們就是白仲錦的嶽父母,都已是73歲的老人,女兒失去勞動能力後,他們三天兩頭過來幫女兒女婿收拾家。「這幾天玉米間苗,女婿活太多,我們來幫忙拾掇拾掇地裡活。」臨近晚飯時間,他們並不留下吃飯,李梅也沒強留:「老人習慣了,從不空手來,也從不留下吃飯,都在為我節省。」看著父母遠去的背影,李梅眼圈泛紅:「我這病身子不能在父母跟前伺候,沒報答父母養育之恩,還連累二老為我操勞。」
「第一次患病時去北京治病的幾萬元錢全是弟弟掏的,家用電器都是妹妹買的。」李梅對於困難總是問一句答一句,從不多說,也不抱怨,但對於父母、弟妹的恩情卻是滔滔不絕。
月季、杜鵑、香草……四五十盆花草整齊地擺滿庭院,白仲錦知道李梅喜歡花,有時村鎮綠化時被淘汰下來的植物總會被他撿回家,再由嶽父母幫忙培植在土裡,有了花草的映襯,庭院顯得生機勃勃,但對於這個家庭來說,入不敷出還是最基本的常態,真正的「春天」究竟啥時候才能到來?
「向貧困低頭最傷自尊」
晚上8點,夜幕降臨,白仲錦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家,打個招呼便一屁股坐在八仙椅上閉目養神。昏暗的燈光與沉默不語的男主人把人逼出房屋。李梅一點一點地挪到家門口:「家裡有社會捐贈的輪椅,我也特別想讓他推著我到村裡轉轉,可他累啊,這麼多活全是他一個人幹,你看累得他飯都不想吃。」
正說著,李梅的手機響了,看到手機屏幕的一剎,李梅嘴角上揚,露出欣慰的微笑,「是女兒打來的。」電話那頭,在省內某醫科大學讀書的女兒責備母親又一個人出門,「不是說了您這病要少活動嗎,又不聽話。」
在李梅心裡,懂事聽話的女兒是她的驕傲。「我剛得病時,女兒剛上初中,小小年紀挑水做飯洗衣服,不讓我幹一點活。每天早上五點起床,給我把一天用的柴火堆好,將水缸也盛滿水,再去上學……」說到這,李梅再也抑制不住,哭了起來。「每當我看見媽媽被病痛折磨時,我的心就像被刀切一樣疼。」李梅的女兒對記者說,2012年高考,她毅然決然地報考了醫科大學,就是要治好媽媽的病,不讓媽媽痛苦。
在採訪過程中,當提到一重又一重的困難擺在眼前時,白仲錦和李梅總是使勁平復情緒,不讓眼淚決堤。在白仲錦夫婦看來,向貧困低頭最是傷自尊,但為了感動而掉淚不丟人。臨睡前,夫妻倆在庭院裡借著月光說著不常說的知心話:「小子又被評為學校的優秀學生了,咱砸鍋賣鐵也得把他供上大學。」白仲錦堅定地說。李梅也附和著:「兩個孩子這麼懂事爭氣,真是咱倆的福氣,再苦再累又算什麼,孩子就是我們家的希望和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