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兄弟長得一模一樣,兩人共用一個身份會怎麼樣?
哥哥臉上有一處刀疤,弟弟也在臉上劃出一模一樣的刀疤;哥哥體重和弟弟不一樣,弟弟就減肥或者增肥,達到體重一樣;哥哥後腦勺被兇手砸了,弟弟也要拿磚頭在自己後腦勺來一下……當弟弟長期扮演哥哥,最後會發生什麼?
哥哥是有黑暗恐懼症的前刑偵隊長,弟弟是玩世不恭的滅門慘案嫌疑犯,還可能有臥底等多重身份。
每當夜幕降臨,弟弟就開始扮演哥哥,用哥哥的身份說話做事、追查兇手。
《白夜追兇》(第一季)於11日晚收官,豆瓣評分9.1。在很久沒有過9分國產劇的情況下,《白夜追兇》的成績讓人眼前一亮。
曾經的「玉面小生」潘粵明,是劇中一大亮點。
他一人分飾兩角:哥哥關宏峰和弟弟關宏宇。
由於兄弟倆會身份互換、還有大量的「同框」戲,他實際上需要演繹四重角色:高冷神秘的哥哥、吊兒郎當的弟弟、扮演哥哥的弟弟、以及扮演弟弟的哥哥。
夜幕降臨,就到了哥哥和弟弟的互換時間,白天和黑夜就是區分他們的邊界,於是有人戲稱:劇組請來的是潘粵明、潘粵暗、潘粵明的暗和潘粵暗的明。
近日,南都記者專訪了「一人四副面孔」的潘粵明。
曾經的「白面書生」潘粵明帶著有點腫的臉、微微發福的身材、深邃疏離的眼神,完整演繹了哥哥與弟弟的不同,貢獻出「精分式」演技。
越往後看,觀眾越能體會哥哥和弟弟兩者之間的不同。
潘粵明通過眼神、神態、各種小動作,讓哥哥沉著冷靜、弟弟不拘小節。
當弟弟在扮演哥哥時,會有哥哥那種「端著」的勁兒,但弟弟本身的散漫依舊存在,所以,弟弟扮演的哥哥是相對「鬆弛」版的哥哥。
南方都市報:哥哥、弟弟、扮演哥哥的弟弟、扮演弟弟的哥哥,你相當於一人演了「四個角色」,難度大嗎?
潘粵明:這麼概念性地衡量下來,確實就是三四個角色。其中,哥哥扮演弟弟的時候比較少,主要還是哥哥、弟弟、扮演哥哥的弟弟。剛開始接戲時我也沒有把握,但在現場發揮時有很多靠譜的依據,比如衣服的顏色,一黑一白,還有一些小動作的設計,對我幫助很大。首先,要把兄弟倆區分開來,人長得一樣,性格肯定不同,哥哥曾經是刑警,弟弟曾經是武警,職業氣質不一樣,所以我就在這個方面下功夫。
一人分飾兩角,我盼了挺久,老天爺對我挺好,終於在我生命中出現了這樣一個劇本。最開始我覺得演哥兒倆應該挺好玩,對於難度估計不足。後來發現,兄弟倆加一起有1000場戲左右,剛開機就拍兄弟倆的對手戲,大概拍了兩個禮拜。我當時就奇怪了,一開機,每天的通告就都是我一個人,不是拍關宏峰就是拍關宏宇(記者註:兄弟倆的名字),都是自己跟自己的對手戲,我就被關在棚裡兩個星期。幸運的是,最難的兄弟對手戲一開始就拍了,如果到殺青的時候再拍,兄弟倆的戲就沒有那麼大的衝勁了。
南都:也就是說,你差不多兩個星期都在自言自語?
潘粵明:沒錯。這部戲一開機,其他演員都休息了,就我開拍。一到哥兒倆戲,我頭都大了,導演也頭大,兄弟的對手戲要求非常高,兄弟的碰撞,對案件的延伸還有結局是有化學作用的。一上來就拍重頭戲,迎頭一個重錘,我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都拍懵了。拍的時候還很冷,我們在棚裡還挺受罪的。
南都:對於哥哥和弟弟,你做了哪些具體的區別?
潘粵明:哥哥比較穩重,弟弟比較浮誇。哥哥處變不驚,弟弟大小事都浮於表面。這個規定的情境,讓兩人的形體不一樣。弟弟假扮哥哥的時候,我也是把自己當成弟弟去演哥哥,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我會根據他倆的臺詞邏輯,想一些形體和表情上的區別,然後給導演(建議),讓導演去選取。
南都:你怎樣想像自己是「弟弟在演哥哥」呢?
潘粵明:就是身臨其境吧。弟弟如果在警局裡穿幫了,這個戲就沒法繼續下去了。所以,作為弟弟的我,有很多浮誇的表演都被導演剪掉了,導演希望我在警局裡就是哥哥,但這個真的有難度,如果我真照著哥哥演,觀眾會誤會那就是哥哥,所以我就流露出一些慌張或者抖機靈的部分,因為哥哥不會抖機靈,即使抖也不會浮於表面,「抖機靈」是弟弟的特徵。
還有,哥哥是專業人士,見到屍體、遭遇危險已經習以為常。弟弟雖然跟哥哥住在一起,耳濡目染,但真的遇到這個陣勢、遇到專業術語和殘忍的事情,還是會有老百姓的反應,比較生活化一些,不像哥哥那麼職業。
南都:一人分飾兩角,演得過癮嗎?
潘粵明:演的時候確實挺過癮的,但是每天拍,拍了100多天也確實有壓力。我記得在廣東拍戲時,沒什麼生活時間,我印象裡就進過一次商場,其他時間都在拍戲。我們拍公安局的戲大概花了1個月,因為大樓在裝修,沒法錄音,我們所有的戲全都是下午4點多開始化妝,拍到第二天早上七八點。
南都:哥哥和弟弟在互相模擬的過程中,一個人可能會成為另一個人嗎?
潘粵明:哥哥可能不會,但是弟弟會越來越向哥哥靠攏,會更加自信。其實,哥哥演弟弟根本不用演,他只是代替弟弟隱藏起來,主要的挑戰是弟弟演哥哥,他出去時,面對的人太多了。弟弟有時候比較二,帶著警局的實習生出去也敢放飛自我,該喝酒喝酒,該抽菸抽菸,該蹦迪蹦迪。
我在演的時候也很操心,很怕他被周巡(註:刑偵隊隊長)看見,出大事。但我想,弟弟會有一個自己的度,能把哥哥「圓」回來,這是導演會控制的。
南都:這部劇是不是你遇到的最難的一部劇?
潘粵明:目前為止,難度是比較高的了,也是我盼了很久的劇本。我一直覺得應該有這樣一個劇本,就不知道會出現在什麼題材裡。我也想演喜劇,所以這部戲也帶出一點喜感感。(比如,弟弟說:「(我們)哪裡都一樣」,酒吧老闆娘意味深長地質疑:「哪裡都一樣?」)我覺得,兩個人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有喜感、一個沒有喜感。弟弟有喜感,要是他沒有被當成通緝犯,肯定比哥哥有情趣,哥哥經歷的事太多了。
《白夜追兇》中有許多兄弟同框的對手戲,但實際上都是潘粵明一個人完成的,那麼哥哥和弟弟的表情如何進行「交流」?節奏如何保持一致?對話如何銜接?
兄弟倆「同框」時,如果另一個人需要露背影,則一定只能是替身,這大概是替身被用得最光明正大的一次,潘粵明說:「我的替身都要精分了。」但大家都知道他會被減掉。
南都:兄弟倆同框對話,技術上怎麼處理?
潘粵明:兄弟倆同框的戲比較難拍,因為以前很少有這樣的戲。就算是同框,特技演員也不敢動,就只是兩人同框。但我們這部戲裡,同框時兩個人都還要有動作和交流。我演完哥哥再去演弟弟,要記住臺詞的間隔時間,還要記住哥哥的表情,這樣兩條線合起來才能看得舒服,不然會有滯後感,這個部分也挺鍛鍊人的。
南都:一個人說完話,另一個人接話,節奏怎麼掌握?
潘粵明:每一個兄弟同框戲都是拍了無數次的。大家看的時候一條接一條,這是電腦合成的,但其實都拍了無數次。演第一個人的時候好一點,把邏輯重音、表情、高潮這些要點記住了就行。把第一個人拍了,錄在手機裡面,然後在拍第二條時,完全按照第一條的角度和臺詞節奏,布置第二個人物的走位和表演,這樣一天能整出一大場戲就不錯了。對於我來說,這是全新的挑戰,以前我沒幹過這活。有的時候銜接得很好,真的就是撞運氣。
南都:我們以為你演哥哥的時候,演弟弟的是替身,是替身在和你對詞。
潘粵明:有,一直都有替身,同框時,所有露側臉、露背面都需要一個替身來配合。替身非常專業、而且非常像我,但我的臺詞量太大了,替身有時演著演著就忘詞了或者出去了,我還在演,還在很嚴肅地接臺詞,因為我知道他會被剪掉,但我這邊不能斷,一斷節奏就不對了。
估計我那個替身也快「精分」了吧。基本上就是笨方法,沒什麼捷徑可走。再者,同框戲的攝像調度本來就非常難,往常的同框都是固定機位,但我們不是,是動態的,每場出來的戲都不一樣,我真的很佩服攝像們,真的太厲害了。
《白夜追兇》剛剛上線時,不少觀眾是驚訝的,會在彈幕裡驚呼:「潘粵明怎麼被導演整成這個樣子了?」「好好的玉面小生被整成了這樣?」「臉上還有刀疤」……沒有唯美顏值的劇為什麼會有市場?潘粵明會在乎自己不夠帥嗎?
該劇製片人、阿里文娛大優酷影劇中心高級總監袁玉梅將這部劇定位為「硬漢派」懸疑劇。在她看來,「潘粵明身上有種悲憫而又堅毅的力量,眼神憂鬱深邃」。
南都:角色的完成度達到你的預期了嗎?有沒有覺得遺憾的地方?
潘粵明:戲中的完成度要讓觀眾去評判。我的遺憾就是,可能自己稍微有點顯胖。
南都:本來是玉面小生,這次把你往糙裡整,臉上還有刀疤,髮型也醜,你對這個造型是什麼感覺?
潘粵明:髮型是因為警局都比較嚴謹吧,都要短髮、不能留鬍子。造型是這部戲的魅力所在,我能夠接受這個造型。刀疤是劇本規定的,弟弟為了模擬哥哥,也要自殘,給自己臉上也劃一條刀疤,這是非常有戲劇性的情節,挺好的。小生什麼的在這裡不重要,大家現在的欣賞水平這麼高,我覺得情節是第一位的,只要大家喜歡這個故事,看劇有代入感,欣賞我們的付出,我們就沒有白努力。
南都:有人說你奉獻了「毀容式演技」,為了演好人物不惜「毀容」,你怎麼看?
潘粵明:我看到了這種說法,我理解這是大家對作品的認可,看到了我豁出去的態度。至於毀沒毀容,我不好說,因為有時候、有的角度看起來我胖了,這是我自己的事兒。導演有要求我健身,我也在健,但拍戲時間太顛倒了,大段的傷腦臺詞,我得保證休息,所以健身的時間不夠,所以有點水腫,迴避不了。
南都:觀眾還以為你是故意想往角色的形象上靠,才把自己整得這麼頹廢。
潘粵明:哈哈,這是我的問題。我還是希望形象靚麗一點的,但條件有限。哥哥和弟弟都帶有一點頹廢,哥哥在明處,弟弟在暗處,兩個人我處理得剛好相反,在明處時我比較陰鬱,在暗處時比較陽光,只有做到這點,兩個人的區別才能顯現出來。先把大的因素化為符號,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不要出這個框,兩個人就永遠不會重複。
南都:為什麼不求造型師多給幾套服裝,感覺你在劇中一直沒換衣服。
潘粵明:人物是要求保持一致的,所以換衣服比較少。
南都:導演說,這部劇的整體顏值比較低,你同意嗎?這部劇這麼受歡迎,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證明「小鮮肉」並沒有那麼重要?
潘粵明:其實除了我,其他人顏值都挺高的,主要是我拉的分,我實在抱歉。我覺得這部劇可能不適合小鮮肉演。但這跟小鮮肉的戲並不矛盾,好看的戲其實大家還是更在意內容。
《白夜追兇》目前在豆瓣的評分是9.1分。潘粵明給自己的表演打多少分?
南都:《白夜追兇》哪一點最吸引你?
潘粵明:我以往塑造的形象最多只能是縱向的延伸,從18歲演到68歲,換不同年齡的妝。這部劇是橫向延伸,演兩個長得一模一樣、但又完全不同的人,這是一個好玩的歷練過程。
南都:豆瓣網友給出了超出9.0分的高分,和你的預期相比如何?
潘粵明:我好開心,為了看評價,我特地去下了個豆瓣。我不知道9分是個什麼樣的概念,我一直覺得分數越高越好,後來他們說在豆瓣要漲分挺難的,我覺得這是大家給我們的鼓勵,我挺驚喜。
潘粵明:我對彈幕比較陌生,看很多留言飄過,覺得挺過癮,有時也看得眼暈。彈幕裡他們會分享對結局的猜測,好多人的腦洞也是很大,瞬間就像蜘蛛網一樣,出現了不同的結局,燒腦。
南都:如果滿分100分,你給自己的表演打多少分?
潘粵明:我覺得75到80分。形象上以後還需要更注意些。
南都:給自己扣20的形象分?
潘粵明:也不全是印象分。我覺得,再演同樣的題材,我還有上升空間。
《白夜追兇》是一部重口味刑偵劇,滅門、碎屍、砍手、屍體解剖等都在劇中出現,製片人袁玉梅透露,劇中的屍體大部分都是真人演員扮演的,潘粵明則說,「大概有10多個人演了屍體,我對著真人版的屍體演戲特別尷尬,因為他們有時要一絲不掛地躺著。」
其中,有個演員在演屍體時睡著了,在現場打起了小呼嚕,結果,螢屏上的屍體出現了胸脯起伏的呼吸,彈幕調侃說:「這個屍體不專業,還可以再搶救一下。」還有屍體在劇中動了,也被眼尖的網友揪出來了。
南都:劇中的道具非常逼真,你們演的時候會不會吐?
潘粵明:對,看了那些屍體的戲,就不考慮吃飯了。
南都:聽說有些屍體是真人扮的?
潘粵明:除了一些塊狀的是道具外,屍體都是真人演的,內臟什麼的都是用的動物內臟。
南都:劇中,齊衛東扮演的屍體在呼吸,成了是網友爆笑的點。
潘粵明:我注意到了,齊衛東當時睡著了,打起了呼嚕。
南都:心真大,躺在屍體解剖臺上就能睡著……
潘粵明:沒錯。案子裡來客串的演員都特別棒,他們很不容易,天氣那麼冷,他們躺在手術臺上,冷得發抖,但還是要閉著眼睛躺在那兒,我心裡也挺難過的。
南都:面對「屍體」和「屍塊」,你會有不適感嗎?
潘粵明:塊狀的道具是會讓人噁心,但是進入角色之後,我會讓自己強制性地接受。屍體大多是真人,我在面對真人時會比較尷尬,他們有時一絲不掛……確實是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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