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名字,玫瑰依舊芬芳。
——莎士比亞
一簾幕布,一架鋼琴,一張素麵,一襲布衣。當不染凡塵的音樂在簡約樸素的衣著背後遺世獨立,當華美厚重的靈魂在素麵朝天的軀殼之下熠熠生輝,「人,要隱於音樂背後。」這是女鋼琴家的藝術理想,亦是她的人生宣言:靈魂之美,高於一切。粗衣短褐下,亦有一段風生水起的華美人生。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才高八鬥而不舉不仕,風華無雙而不封不娶。梅妻鶴子林逋,便是那個將自己隱於華美的靈魂之後的人。放鶴亭中消春夏,孤山廬前度秋冬。在那個以封妻蔭子為榮的時代裡,選擇終身不仕、毅然歸隱的林和靖,必然沒有「金樽清酒,畫樓笙簫」的奢華生活,然而,不為管弦絲竹所勞,不為文書案牘所累,他自由的身心與白鶴齊飛,與寒梅同春。他的書畫,他的生平,百年之後皆流傳成了一段風雅,為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所傳頌。林逋的靈魂中刻有一幅山水:斷橋垂柳,雷鋒晚照,便是他的心之所向,他的華美人生。
青史茫茫歷久遠,一點靈犀總相通。數百年後,梅妻鶴子的華美靈魂又一次在一個病弱的青年身上復生。是他,「在最狂妄的年紀失去了雙腿」;也是他,撐著病弱的身軀,在輪椅上走出了一條嶄新的人生路。他是史鐵生,中國當代最令人尊敬的作家之一。二十歲,正是行雲流水般的少年時,他卻委身於小小的輪椅,殘疾的雙腿幾乎為他的人生判下死刑。然而,正如泰戈爾所言,「只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奏出世間的絕唱。」他身軀殘缺,面容憔悴,靈魂卻在苦難的磨礪中日益厚重。他寫故鄉,用情至純,催人淚下;他寫人生,哲思至深,發人深省。「用殘缺的身體,說出了最為健全而豐滿的思想」,他將自己隱於耐人尋味的哲言之後,將所思所感之華美訴諸筆端。舉目而觀,沒有在逆境中扭曲的哀號,只有一個風骨錚錚的靈魂,一顆碧血殷殷的丹心。
君還記,「跑哭全世界」的阿甘,將智力的低下隱于堅韌頑強的靈魂之後;君還記,「崇仁厚德」的劉盛蘭老人,將貧窮與蒼老隱於「再為孩子們做點事」的無疆大愛之後;君還記,「無手畫家」謝坤山,將殘缺的肢體隱藏於潑墨丹青的傑作之後。「一個人的美有十分之一是父母給予的天生麗質,而另外的十分之九則是來自自身心靈的美麗。」,華美的心靈,厚重的靈魂,從來不需要胭脂水粉、錦袍霓裳予以綴飾。當世俗的煩擾令你苦不堪言,當凡塵的交替令你眼花繚亂,不如為靈魂褪華服,著短褐,就如女鋼琴師所說的那般,不為沿途中的迷幻所幹擾,潛心一志執著於自己的目標。於光怪陸離的背後覓一角清涼,在安靜中盛享人生。
「零落塵泥碾做塵,只有香如故。」那是放翁眼中的梅,隱於背後的身軀已然歸土,只有華美芬芳的靈魂依然如故。
不與名利同為伍,不與凡俗相糾纏,靈魂之光奕奕,靈魂之華灼灼。如此這般,青山綠水旁,輾轉騰挪間,便是一個人的浮世清歡,一個人的細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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