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美術報》第130期 美術副刊
男士簪花,唐已有之,杜牧曾有詩云:「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即為明證。據傳,唐時科舉,春風得意的新科進士們,出於多年寒窗苦讀、一朝得中的狂喜難捺,往往要在長安的曲江舉辦一次慶祝集會,稱為「曲江會」。會前,先要選派兩位同科進士中的美少年充作「探花郎」,去長安各處的名園採摘時花,到宴會那天供新科進士們簪花之用。可以想像當時路人爭睹「曲江會」的熱鬧場面。但總的來說,唐朝簪花屬於個別事件,尚未達到普及的程度。
男士簪花,唯有在兩宋時期才是一種時尚的流行,可謂自上而下蔚然成風。比如,當年37歲的蘇軾就曾於一場酒宴後說自己「人老簪花不自羞,花應羞上老人頭」。在此,有必要介紹一下這場「花事」。
南宋畫家蘇漢臣《貨郎圖》中鬢邊簪花的男子
宋熙寧五年春,杭州太守沈立到安國坊吉祥寺賞牡丹,隨行者中,就有上任杭州通判不久的蘇軾。那天,春和景明,花氣襲人,詩酒樂作,好不熱鬧。座上共53人,大多酩酊大醉。令人稱奇的是,那天的賞花酒會,圍觀的杭州市民竟達數萬人之眾。幾萬人圍觀幾十人喝酒,這是什麼陣勢?想必吉祥寺附近的交通基本癱瘓,大批治安人員也十分忙碌吧?關鍵是那天的大小官員,包括蘇軾在內,可能是酒酣意足、興致盎然,居然頭上都簪著花。女人簪花無可厚非,是一種風情和風景,問題是男士們簪花,且都為政府官員,頗讓今人難以想像。我估摸,那天他們極可能頭佩牡丹,為何?因為那天他們賞的就是牡丹,且牡丹也符合他們的身份地位。如此說來,那份魏紫姚黃的絢爛是可以憑空想像的了。有人可能會問:果有此事嗎?那得看你信不信蘇東坡,因為此事的記載見諸他自己寫的文章,名為《牡丹記述》,不妨查閱。
不管怎麼說,宋代男士簪花史上最盛(至明清已式微),這倒無關乎宋人的性情風流或獨特癖好,而是當時的一種風俗使然。究其因,和才子皇帝宋徽宗是脫不了干係的。拿現在的話說,在簪花這事上,他是「始終站在了時尚前沿」,起到了引領和垂範的作用。比如,這位皇帝每次出遊,都是「御裹小帽,簪花,乘馬」,不僅自己簪花,作為標配,護駕的下級官員、警衛侍從也是人手一朵。可以想像,那年頭汴京的百姓,時常有機會看見一長排步伐整齊的皇家衛士,從宮門中「花花」而出的奇異景象。
宋徽宗做皇帝實在不是一塊好料,這被後來的靖康之恥所印證。但他書畫皆能,堪稱大家,甚至還精通花道。據載,他花了不少功夫親自製定與簪花相關的實施細則:比如賜給貼身衛士每人衣襖一領、翠葉金花一枝。別小看這枝金花,每天晨起,大內衛士們攬鏡佩花,就如同持有了一張特別通行證,可以自由出入大內。翠葉金花是一種皇家標識,對民間則是禁忌。《水滸傳》第72回 「柴進簪花入禁苑」,說的就是小旋風柴進,靠一朵翠葉金花才混進睿思殿的。
起初,簪花是上流社會身份的象徵,不過風氣一開,就得考慮底層的民意。老百姓逢年過節或搞慶生什麼的想簪花就不可以啊?為一朵花而讓老百姓不爽值得嗎?龐大的市場需求,加之順應民意,沒理由不大力發展花卉養殖業呀。於是取消「花禁」,簪花這檔子事就漸漸普及開來了。無論達官公卿、詩家詞人,抑或一本正經的理學家和大刀片子霍霍的赳赳武夫,都是人各一朵鬢邊花。還得說《水滸傳》,大名府小押獄蔡慶,「生來愛戴一枝花」,雖然是專司行刑、橫眉怒目性子剛烈的「劊子手」,卻成天打扮得花裡胡哨,人稱「一枝花」;病關索楊雄,也是「鬢邊愛插芙蓉花」的;至於梁山一群小嘍囉,則胡亂地在頭上插些不知名的野花。不過,用什麼花還得按時令來,比如重陽節肯定插菊花;五月裡不妨插朵石榴花;大好春色中除了牡丹花以外,桃花和梨花也是不錯的選項。
南宋時,在慶賀太上皇宋高宗趙構八十華誕的御宴上,「自皇帝以至群臣禁衛吏卒,往來皆簪花」。詩人楊萬裡描述了這場盛會的情景:「春色何須羯鼓催,君王元日領春回。牡丹芍藥薔薇朵,都向千官帽上開。」
此番描述,令我此刻微闔的眼底,隱隱浮現出一個花團錦簇的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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