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吳文,1959年出生於重慶,評書表演藝術家、國家一級演員。1997年,吳文演說錄製的重慶言子兒系列磁帶風靡巴渝大地,他也成為家喻戶曉的首批「巴蜀十大笑星」之一。2016年,吳文憑藉評書《巴國魂》獲得第九屆中國曲藝牡丹獎表演獎。2017年12月,入選第五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代表性傳承人。他還參演了《麻將棒棒手》《奇人安世敏》《國際刑警》《戳鍋漏》等多部影視劇作品,憑藉影片《茶盜》獲得第2屆加拿大金楓葉國際電影節最佳男配角獎。
吳文接受採訪
「擺點兒龍門陣,說的是重慶,重慶是山城,山城就是重慶。重慶漂亮哦,有人說:好個重慶城,山高路不平,腳踏兩江水,認理不認人。重慶城有山有水很漂亮,重慶話有板有眼兒很安逸。重慶人說話言子兒特別多,重慶人發明言子兒又特別的快,快得來有時候兒連重慶人都聽不懂重慶話了……」
只要你是見證過1997年直轄的老重慶人,一定不會對這段酣暢淋漓的言子兒感到陌生。大約在1997年到2000年的兩三年間,包含這段言子兒的磁帶以近乎瘋狂的速度生產、銷售、傳播,磁帶裡那個男人一口地道的重慶話詼諧幽默、抑揚頓挫,他的聲音迴響在重慶每一條大街小巷,從早到晚,蔚為壯觀。彷佛是一夜之間,剛迎來直轄的重慶人對重慶話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刻認同和由衷自豪。跟著磁帶學幾句言子兒也成了重慶人聚會聊天的標配。
磁帶封面寫著,這個把重慶話說得天花亂墜、讓山城男女老少眉開眼笑、一時間風光無二的男人叫吳文。但,這個瞪著一雙大眼睛,一臉笑嘻嘻的吳文又是哪個?
「哪個都不是!那會兒的吳文只是一個跑江湖的演出個體戶,不豁你!」23年時過境遷,坐在上遊新聞·重慶晨報記者對面的吳文說起靠幾盤磁帶風靡巴渝的吳文,故作認真的拿自己開涮。吳文笑言,個體戶身份其實是自己當年的心病,直到他於2000年作為人才引進去了成都峨影廠,他才真正的感到,自己是個正南齊北搞藝術的了。
現在,61歲的吳文已經退休一年了。他說,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重慶曲藝家,成都也是他藝術生涯尤其重要一站,「退休了一切從頭開始,希望還能為成渝文化發展多做貢獻!」
吳文說重慶言子兒
說言子兒說成了重慶名片
吳文說重慶言子兒
要論川渝地方文化代表性人物,成都毫無疑問是李伯清,重慶則要數吳文。1997年直轄後,吳文將重慶地區流行的方言、俚語、俗語和歇後語等,也就是俗稱的「重慶言子兒」,通過故事、段子包裝成脫口秀錄製磁帶,市場賣到脫銷,紅遍巴渝地區,他因此有了「言子兒大王」的名號,成為本土文化名片,深受市民喜愛。
但在吳文看來,當年把重慶言子兒展得風生水起時,自己的身份其實有點尷尬。「我憑藉自己的幾十年努力在重慶演出界有了點名氣,但沒有一個體制內的身份,每次有機會演出時看到節目單上印的『吳文,括弧著名演員』,就覺得跟真正的藝術家們比起來難免有些自卑,有些不是滋味。」他嘆口氣。
這要說到更早的時候。1977年,高中畢業的吳文沒能考上大學,在家呆了一個月後,從小就是文藝積極分子的他進了原沙坪垻區曲藝隊當故事員。吳文回憶,那是文藝百廢待興的年代,群眾娛樂生活相對單調,說評書講故事是社會上喜聞樂見的娛樂形式。「我記得那時整個川渝地區在專業院團和民間茶館說書講故事的藝人上千,因為從小喜歡並且擅長,我被沙區曲藝隊招為臨時演員,有演出就參加一下,沒演出就自己去茶館說書,經常一說就是兩小時。看到群眾喜歡,我自己也高興。」
離開曲藝隊後,吳文開始以個體戶身份繼續活躍在講故事一線。「據我所知,整個川渝曲藝界,在當時只有我一個人是工商局頒發了執照的演出個體戶。」至今他還覺得自己這個創新有點意思,「當時演出個體戶這種職業人們聞所未聞,執照上寫著演出個體戶,寫的經營範圍曲藝,地點是流動,人數是一人,註冊資金200元。」
個體演員沒有介紹信,演出如何開展?他靈機一動,從自己的中小學母校入手。「校長還認識我,我講了故事就拿筆記本請校長寫個評語鑑定,校長寫到『吳文同志來我校講故事受到熱烈歡迎之類』,蓋個章,然後我如法炮製,用這個筆記本陸續去到300多所學校講故事,舉辦了800多場個人專場表演,師生觀眾超過百萬人,這些鍛鍊為我說言子兒打下了基礎。」
除了講故事,吳文也在解放碑主持一些娛樂活動,作為個體演員他越來越出名。大家都曉得這個個子不高嘴皮子了得的重慶崽兒有本事,於是重慶直轄那年,吳文等來了演藝人生的轉折。「直轄之前成都的李伯清先生在整個川渝都很火,直轄之後,當時重慶華夏音像公司老闆覺得,重慶也應該推出一個類似的人物,他看過我演出,後來就找到了我。」
吳文把平時生活和演出積累下來的重慶方言、俚語、俏皮話、諺語、俗語、口頭禪、歇後語等編成段子,一炮打響,「這些言子兒既透露人生智慧、富含生活哲理,也是本土化、通俗化、藝術化的,婉轉而有趣的表達,老百姓喜歡得不得了,很快我的磁帶也賣到了脫銷。」後來央視專題片《找樂》做最具代表性的文化人物採訪,成都是李伯清,重慶便是吳文。
新千年赴成都圓兒時夢
吳文說重慶言子兒
按理說,儘管是個體演員,吳文的事業也算相當順風順水了。但他從未忘記兒時的夢想——做一個真正的專業演員。這個夢想讓他在2000年做出一個重要決定,接受峨眉電影製片廠之邀,轉戰成都為成為一名專業的表演藝術家奮鬥打拼。
「我初中開始就想當演員,但遺憾重慶沒有電影廠,所以那時我對擁有峨影廠的成都非常嚮往。」吳文說,當時他有個姨媽在成都當醫生,於是中學時代的假期他常常一個人上成都玩,「我覺得成都是平原,飲食文化比較豐富,好像比起那時的重慶來說是要養人宜居些,而且幾乎家家戶戶有自行車,感覺很安逸,而且成都還有峨影廠,那個年代當電影演員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啊,我從小喜歡表演,一直想去峨影廠試試身手。」
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次,吳文在姨媽家度假時,他徑直找去了峨影廠毛遂自薦。「我有個朋友的舅舅在峨影廠當副廠長,我就去找他,嘿嘿,你莫看我現在老了哈,當時還是小乖小乖的,白白淨淨的,那個副廠長就問我會點撒子,我就指著當時攝影棚裡正在拍攝的電影《冰山雪蓮》說我會演戲,結果我想演的角色選定了歐陽奮強,嗨,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歐陽奮強,也是第一次輸給他。不久《紅樓夢》劇組全國選角,我又拍了照片寫信去劇組爭取賈寶玉角色,結果後來才曉得又輸給了歐陽奮強,你說這是撒子運氣?後來我在成都認識歐陽奮強後還開玩笑,我說我一輩子都鬥不過你,好氣人哈。」
與峨影廠真正的結緣要等到2000年,當時川渝兩地文藝界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重慶藝術館引進李伯清,同年同月,我被四川省作為特殊人才引進到成都峨影廠。」吳文笑說,自己和李伯清作為當時川渝兩地文藝界的名人來了個對調,大概算得上新千年伊始成渝文化交流的最重磅新聞,但對他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意義在於終於取得了體制內的身份,成為一名國家認可的專業演員。
「我還記得當我拿著手續去峨影廠演員劇團報導時,在廠門口足足站了半小時,邊抽菸邊反覆打量那塊廠牌,真的是往事歷歷在目啊。我從十幾歲做夢都想來工作的地方,到現在終於來了,我終於成了專業演員了,名副其實的圓夢了!」吳文說,拿到工作證之後他視若珍寶,隨身攜帶,那種自豪感簡直沒法描述。他懷著感恩的心在成都工作了足足六年,後來綜合家庭因素和事業需要回到了重慶,但成都對他而言,已經成了藝術生命難以割捨的一部分。後來成渝交通方便了,他更是經常兩地跑演出。
「落腳在哪裡其實不重要,重慶成都都有我的觀眾,他們都是我的衣食父母,見證了我藝術的每一次進步。對我來說,成渝一家親絕對不是一句空話。」吳文說,成渝雙城聯動為兩地帶來了新的發展機遇,在加強兩地經濟協作發展的同時,自己身為文藝工作者更要發揮好宣傳作用,「用老百姓喜聞樂見的語言宣傳黨的方針政策,宣傳巴渝的傳統文化,讓成渝兩地加強了解,增進情感,互助共贏!」
上遊新聞·重慶晨報記者 文字/視頻 趙欣 圖片 高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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