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前，由徐克執導的《青蛇》在香港上映。
900萬的票房成績在當年只能排在第40名。
如果以票房論成敗，《青蛇》無疑會被歸入「爛片」一類。
不是《青蛇》素質太差，而是當年的對手太強。
當年的票房前十被周星馳、李連杰、成龍三人瓜分。
最近，電影裡法海的那句臺詞「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大威天龍！」在短視頻裡非常之火。
讓一眾熱愛考古的網友重新關注這部港片遺珠。
01 沒有她，就沒有《青蛇》
徐克很早之前就想拍李碧華的《青蛇》。
等啊等，直到1993年才等來機會。
恩師吳思遠的電影公司成立二十周年。
吳思遠找來徐克想讓他拍一部電影紀念這個日子。
徐克坦言自己想拍《青蛇》。
吳思遠聽後表示支持。
李碧華，何許人也？
香港文壇不可多得的才女。
她筆下的小說，奇情、詭譎、刺激，道盡人妖魔佛之間的愛恨情仇。
陳凱歌一戰封神的電影《霸王別姬》改編自她的小說。
一向自負的陳凱歌都對李碧華讚不絕口：
才高八鬥，異想奇思，非常有創作上的活力，是很有趣的一個人。不管是她的《胭脂扣》，還是其後拍的《青蛇》，我都覺得非常好。李碧華女士其實是《霸王別姬》的母親，她為影片的拍攝提供了非常好的基礎。
白蛇傳的故事，人人皆知。
而李碧華偏偏劍走偏鋒，從這個老掉牙的故事裡發掘出新意。
不再講述白娘子和許仙，而是用青蛇的視角切入，講述了她和法海的故事。
徐克同樣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人。
他拍愛情，大開大合，愛的徹底，至死方休。
由他來執導《青蛇》電影版，再合適不過。
02 可惜男主角不是哥哥
劇本搞定，接下來就是選角了。
徐克原定的兩位女主角，分別是梅豔芳和鞏俐。
兩位主演的氣質形象，和白蛇青蛇十分貼合，觀眾也不會把兩人搞混。
但是鞏俐決定辭演，轉頭和林青霞去拍了《新天龍八部之天山童姥》。
不得已，徐克想讓梅豔芳一人分飾兩角，既演青蛇又演白蛇。
梅豔芳聽後連連say「no」拒絕，直呼：
一人演兩個角色很吃力，《青蛇》這部片有很多動作，做一個角色已很辛苦。
再加上當時梅豔芳和鞏俐親如姐妹，你不拍，那我也不拍了。
這不就難為徐克了麼。
當初徐克寫劇本的時候，就是按照鞏俐和梅豔芳的性格特點寫的。
如今兩大女主都辭演，劇本只能推倒重來。
徐克思考著自己的演員庫，誰能演？誰合適？
他第一個想到了和他合作過《倩女幽魂》的王祖賢。
王祖賢也是義氣兒女，接到徐克的電話後，二話不說回香港救場。
白蛇搞定了，接下來是青蛇。
找誰呢？
徐克想到了《新龍門客棧》張曼玉。
港姐出身的曼神，出道後一直被詬病是花瓶，但徐克眼光獨到，讓她出演風情萬種的金鑲玉。
張曼玉以精湛的演技塑造了一個元氣淋漓、充滿野性的老闆娘，至今無人能夠超越。
就這樣，徐克電影裡的兩大繆斯，在同一部電影裡相逢。
註定成為港片經典。
女主角敲定了，那男主角應該選誰呢？
作為哥哥張國榮迷妹的李碧華，自然建議讓哥哥出演。
只是哥哥看了眼劇本，直接拒絕演出。
理由是覺得許仙這個角色太渣了。
徐克沒轍，先後問了劉德華和黎明，兩人都說不演。
這麼一個萬人嫌的角色，最後落到了吳興國手上。
另一個男性角色法海，經過了梁家輝、于榮光等人多次倒手之後，才落在趙文卓身上。
選趙文卓實屬無心插柳。
當時徐克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剛好趙文卓在，就讓他試一下那套和尚服。
不試不知道，一試，對味。
就這樣，史上最帥法海就此誕生。
演員和角色之間，冥冥之中是註定的。
相信很多人對電影後期法海和白蛇鬥法那場戲記憶深刻。
法海掀起巨大的袈裟，十足十的廉價。
是因為劇組沒錢嗎？
答案：是。
原本這場戲是要做成特效的，奈何在拍攝過程中一度被資方撤資。
《青蛇》在中國臺灣的發行權，由四家公司競標。
豈料四家公司達成共識，壓低《青蛇》報價。
王祖賢在媒體前抱怨過這件事。
此話一出，得罪了臺灣片商，他們要求徐克換掉王祖賢。
徐克不肯，寧願放棄臺灣市場也不肯向資本低頭。
結果就是所有臺灣公司聯手抵制徐克的作品。
最後，施南生不得不飛去臺灣談判，王祖賢也答應去金門唱歌，才算搞定了這件事。
但是已經撤掉的資金就不可能再補上了。
03 刪減的17分鐘
很多人接觸到《青蛇》這部電影，是通過電影頻道播放的剪輯版。
出於尺度問題，剪輯版一共刪減了17分鐘。
接下來我們看看都刪減了什麼：
1 村婦產子
法海追蹤蛇妖進入竹林，剛好碰上一名村婦產子。
本來想上前幫忙，可是法海看到村婦一絲不掛。
第一次碰見這種場景的法海立馬後退，口中念道「阿彌陀佛，佛門要緊守色戒。」
這個情節暗示著法海並沒有六根全部斷清。
他的佛心還不穩，也為下一個情節留下了伏筆。
2 白蛇和青蛇的對望
白蛇和許仙翻雲覆雨，與窗外的小青意味深長地對望。
青蛇一臉嫉妒，為何姐姐可以體會人間極樂之事，而自己卻不能體會其中的美妙。
3 法海破戒
法海要青蛇測試自己的定力，但他高估了自己。
有一個畫面，是青蛇抱著一條蛇尾，表情迷醉。
很多人以為是青蛇抱著自己的尾巴，但下一個鏡頭展現了青蛇的腿。
所以這裡的尾巴是隱喻法海身上的某個器官。
之後，法海身前的水面直冒氣泡。
青蛇貼到法海胸前，聽見了他急促的心跳聲，然後把手伸進水裡。
察覺到法海異樣的青蛇，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
並說了一句「你輸了」。
種種跡象表明，法海破功了。
4 結局臺詞的改動
電影的最後，青蛇的臺詞，粵語版和國語版是有出入的。
粵語：
我到人世來，被世人所誤，你們說人間有情，但是情為何物？真是可笑，連你們人都不知道。當你們弄清楚了，也許我會再來。
國語：
我誤到人世來，不知情為何物，可姐姐一片痴心，對許公子情有獨鍾，我明白了，天有情人有意，今生有緣相會，來世我會學做人的。
粵語中帶有嘲笑的意味，青蛇嘲笑人們自己都搞不懂情為何物。
國語的意思則透露出青蛇參透了人間情愛，並希望自己下輩子可以轉世為人。
表達的意思截然相反。
寫在最後
《青蛇》可以說是徐克最美的電影沒有之一。
經典的電影就是每一次看都有不同的收穫。
小時候看到的是群妖亂舞，長大點看到的是情慾糾葛，如今再看的時候是悲悲戚戚。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