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丨網易探索
寶萊塢廣義上指「印地語電影」,狹義上即為孟買西北郊外的孟買電影城。雖然印度仍然有三分之一的人無法解決溫飽,但每年出產的電影卻有一千來部,其中4成出自孟買的寶萊塢,數量早在40年前就已經超過了好萊塢。
也許,一首《拉茲之歌》(《流浪者》主題曲)可能更貼近我們對印度電影的記憶,出生於新中國最早的那一代人,可能個個都會感傷地吟唱「我是流浪者,嗚……我是流浪者」,還有一輛快樂的吉普賽《大篷車》。
2009年,奧斯卡最佳影片《貧民窟的百萬富翁》,講述一個窮小子極其荒誕地成為一個富翁的故事,暴露了大量關於孟買鮮活的細節,才讓我們發現,也許,對那片深邃且飽含悲愴和落寞的土地,我們了解得實在是太不夠。
世界上產量最大的影城
寶萊塢廣義上指「印地語電影」,狹義上即為孟買西北郊外的孟買電影城。由孟買國際機場打的西行,兩米來寬的小鋪面像積木一樣搭在公路的兩邊,手寫的店牌低矮重疊,路面正上方晾著的印度褂子和紗麗在狹窄的公路上投下班駁的影子,外擺的水果等商貨經常把路堵住,以至於司機把手放在鳴笛上按住不放,一路上塵土飛揚,光著膀子的赤腳小孩跟在汽車後面追逐打鬧。再轉上一條行人稀少的土路,大約20分鐘的車程就到了,一道破爛的鐵柵門,和門邊一個包頭巾的守衛都孤零零地立在路旁,門裡就是「寶萊塢」,一個1600公頃的荒野,顯得灰頭土臉,它連門牌也沒有,然而這裡卻是世界電影產量最大的電影基地,是印度支柱產業的核心所在,真令人震驚。
影城以印度電影之父巴爾吉的名字命名。1974年,門博布•卡汗、畢馬爾•洛伊和沙克提•薩曼塔等印度電影史上傳奇的人物在此圈起了230英畝荒地,隨後,1978年,孟買政府投資了3000萬盧比將此地最終擴充成了500英畝,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家企業叫做「馬哈拉斯特邦電影文化發展公司」。影城有15個大型室內攝影棚,大都牆面班駁,窗戶陳舊,外表如廢棄的倉庫,但隔音效果還算良好。攝影棚按每8小時一個時間段出租,也有電視臺來此長期租用攝影棚,例如Zee Tv的王牌節目,有獎競猜「誰是下一個百萬富翁」直播間就在此。《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就脫胎於對此節目的構思。
和忙碌的室內攝影棚相比,影城的外景地顯得相當的寂寥,蜿蜒的路邊是野生的雜草和樹林,寶萊塢最為煽情的情侶追逐場面大多就在此拍攝。丘陵間散布著十數處作為場景的建築,有農莊、寺廟、別墅和一些小的室內攝影棚等,一座正面掛著「最高法院」的建築,側面正對著一座西式教堂的入口。一座山的腳下,一座辦公樓正被人手忙腳亂地粉刷一通,並在旁邊搭出一些紙板做成的房子,又有劇組開工了。在一條蜿蜒上山的小路上,導演根據經驗擺上一堆紙箱,沒有防火衣和安全氣囊的替身演員正騎著摩託從山上飛車而下,重重地栽進紙箱堆裡。山頂一小片平坦裸露的土地,就是所謂的直升機停機坪,站在山頂鳥瞰毗鄰的孟買森林公園,孟買最大的湖——維哈爾湖碧波蕩漾,遠處的「虯湖」海灘水天一色。
家族式生產
卡普爾家族此被譽為「寶萊塢第一世家」。「拉茲」的扮演者拉傑•卡普爾集演導編於一身,成就也最大,也最為中國觀眾熟識,他父親普裡特維•拉傑•卡普爾是卡普爾家族的第一代電影人。他在《莫臥兒帝王阿扎姆》中扮演的帝王形象至今都很難有人超越。普裡特維的三個兒子拉傑、沙米和沙希都受父親影響進入電影圈。拉傑的三個兒子蘭迪爾、拉吉夫和裡希又將家族事業的接力棒接了下來。其中,裡希最受人矚目,他的妻子尼杜也是一位當紅明星。
卡普爾家族新一代電影人中還有卡瑞詩瑪•卡普爾,她主演的連續劇《奇蹟》目前正在中國的各大電視臺熱播。她是家族中第一個進入寶萊塢的女兒,因為卡普爾家族嚴禁家族中的女兒去拋頭露面,但特立獨行的卡瑞詩瑪為此不惜與長輩決裂,甚至在電視訪談節目上也猛烈抨擊家族的保守,這位碧眼美女在短短幾年,就一躍成為寶萊塢最具有標誌性的臉孔之一。以她為榜樣,她的妹妹卡瑞娜也進入寶萊塢,她在《阿育王》中飾演的女主角卡瓦基公主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與卡普爾家族爭奇鬥豔的還有巴強家族,現年65歲的阿穆布•巴強,出演過150部影片。他的兒子阿比什克•巴強演技就遠不如父親了,臉部表情比史泰龍還要呆滯,更要命的是舞也跳得不好,然而靠著父親的提攜,他依然能在寶萊塢受到追捧,還能抱得「印度電影女王」艾西瓦婭•蕾這一美人歸。
唯一靠打拼出身的大明星只有沙魯克•汗,印度影壇「三汗」之一,大家最為熟識的印度電影,幾乎都由其主演,《阿育王》、《有時快樂有時悲傷》,《寶萊塢不可能之任務》等,其中最為影迷熟知的是與「天下第一美人」艾西瓦婭•蕾合演的《寶萊塢生死戀》,是寶萊塢一拍再拍的經典愛情。現實中的沙魯克•汗的愛情同樣具有鮮明的寶萊塢風格,沙魯克•汗信仰伊斯蘭教,出身貧困,父母在他尚未成年時就已過世,其妻子高莉出生於與寶萊塢有千絲萬縷聯繫的婆羅門世家,這場愛情偷偷談了六年,並幾次遭到高莉母親的絕食阻撓,歷盡艱辛有情人終成眷屬,結局也是寶萊塢式的。沙魯克•汗的成功背後,更有其妻子為他的上下打點。
另「兩汗」為薩爾曼•汗和阿米爾•汗。阿米爾•汗同樣擁有一份寶萊塢風格的愛情,他也信仰伊斯蘭教,在21歲時愛上了一位信仰印度教的鄰家女孩,不屈不撓之下選擇私奔並修成正果。在「三汗」中他的藝術成就最高,其自導自演的《印度往事》就曾獲得過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他在8歲時就已經大紅大紫,可以看出他也是具有深厚的家族傳承的。
黑社會的牽制
高度破碎的家族式生產使得寶萊塢山頭林立,沒有大的製片廠也限制了寶萊塢物質設備的更新,一間帶有中央空調的製片廠都被認為太過奢侈,製片人員也習慣了在攝影棚中跳來跳去,因為地板上到處裸露著電線。管理也是非常的混亂,又加上印度人天性自由散漫,製作時間甚至可能拖延上一年,費用超標才算正常。例如2002年反映明星多角戀愛的故事片《德夫拉斯》,它的拍攝費用為1000萬美元,拍攝時間為兩年,都分別為原計劃的兩倍,成為寶萊塢耗費最高的影片。其主要原因,也是由於管理混亂。例如,一場難以理解的大火燒毀了價值250萬美元的布景。扮演名妓錢德拉穆吉的女演員馬德哈裡•迪克希特穿的一件用金線繡制的價值3.1萬美元的綠綢紗麗,在影片中就完全可有可無。
家族式作坊經營同樣也為黑社會的進入提供了便利,「黑金」甚至一度佔到寶萊塢資金來源的40%,直到2013年仍然佔10%。在過去5年中,製片商和導演們受到黑社會威脅是家常便飯,甚至有5人被歹徒殺害,例如,製片人亞吉特•德瓦尼就被槍殺於家門口。
黑社會的侵蝕對寶萊塢是致命的,相比好萊塢的510億美元年收入,整個印度影業的年營業額只有13億美元,產量雖高,能夠盈利的尚不足10%。所幸這個脆弱的產業主要是為國內輸出,每天觀看電影的人數能夠穩定到一千萬人,電影是印度人暫時忘卻現實苦難的麻醉劑,印度人只對本國合口味的電影有認同感,好萊塢很難衝擊到寶萊塢電影市場,歷史上也只有一次(指《鐵達尼號》)。
口味保守的觀眾也使得寶萊塢的藝術創新停滯不前,類型單調,故事內容重複,公式化的劇情一成不變,又兼之印度法制蝸牛式的辦公效率,以致剽竊之風越吹越烈。
寶萊塢的編劇們也承認,他們的同事在看近期的好萊塢影碟時是如何瘋狂地做著對話記錄,而導演們在抄襲電影前又是怎樣地研究影碟。《孟買商業指南》雜誌的編輯塔倫•阿達什表示,目前寶萊塢拍攝的電影有60%是印度老電影與好萊塢電影的翻版。「今天的編劇只是充當翻譯的角色,剽竊好萊塢的故事、人物、結構、情節,甚至拍攝構想。他們可以說他們是受到了好萊塢的啟發,但是他們心裡都明白,這是剽竊」。
一些更加現實和清醒的青年導演們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發動了一場復興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新電影運動」,同時融合了印度古老的簡樸文化,不僅吸引了傳統的中低階層觀眾,同時也觸及到了那些西化了根本瞧不起寶萊塢的城市精英。
但在中東、非洲和東南亞,寶萊塢電影仍然很流行,並成功地扮演了輸出印度文化的角色,那些看似荒誕的柔情和感傷,比好萊塢玩世不恭地兜售暴力,也許更能安慰第三世界人們的心,它甚至緩解了與巴基斯坦的緊張關係。
印度政府也開始認識到本國電影業的潛力,2006年,正式將電影業列入國家重點扶持的支柱產業。這個舉措使電影工作者第一次可以得到合法的銀行貸款,印度的銀行業也加入了電影業的經營改革中來,寶萊塢終於可以擺脫黑社會的噩夢了。例如「iDream」的製片公司,一家地方投資銀行的分支機構,已開始對電影預先獨立投資,其投資的兩部影片《季風婚宴》和《像貝克漢姆那樣》,在票房上都取得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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